作者：独孤欢
就在她身后，隐约响起‘娘亲’、‘娘亲’的喊声。
最后只落下半截残枪，枪柄上还有一只焦黑的断手。
岳翎！
张九阳心中巨震，握着九节通天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残忍的画面还在继续。
一道如仙子般皎洁无暇的身影遁来，她挥剑切开虚空，拂袖让张九阳的儿女遁走，自己却怔怔地看着那半截残枪。
她清丽的双眸瞬间布满杀气，现出真身，变成一条万丈白龙，气势之盛已经不下于当年的老龙王。
然而最终却是仙剑破碎，龙血如雨。
一只巨大的龙首从天而降，断颈处血如泉涌，染赤江河。
不仅是敖璃，还有许多张九阳熟悉的人。
到最后，一道小小的身影也倒了下去，三头六臂的莲藕之躯上弥漫着一道道裂痕，宛如一只摔碎的瓷器。
死亡前，她紧紧握着一尊瓷偶，那是她早年常住的阴偶，也是她和张九阳相遇的起点。
阿梨，那个陪他最久，始终不离不弃的小女鬼，最终也死于诸神之手。
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子跪在她身边，一男一女，模样和张九阳十分相似，喊着小梨姑姑。
而一只巨手已经从天而降，将两个无辜的幼童覆盖。
……
张九阳缓缓松开了那根九节通天杖，眼眶微微湿润，眸光中似是有万道雷光隐现，让四周的天空仿佛都暗沉了下来。
“看来，你看到的东西很残忍。”
太平观主叹道：“我看到的，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人间已是十室九空，我那些弟子，更是全部惨死。”
“所以，张九阳……”
太祖皇帝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凝望着张九阳，沉声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是战，是降，是逃，还是像谋圣那样……绝地天通？”
从上古至今，似乎便只有这四条路。
哪怕是谋圣和诸葛，也没有脱离这个樊笼。
张九阳默然片刻，而后缓缓抬起眼眸，刹那间，棋盘上的棋子轰隆震颤，连太平观主的法力都无法安抚。
他神目如电，发丝飞扬，一身杀气之盛，竟让周遭的桃花都偏偏掉落。
“都不选。”
他一字一句道：“既然想来，那就让祂们来。”
“人间，会成为祂们的坟场。”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是绝地天通，也难保对方找不到破解之法，卷土重来。
那么……
就只好将祂们杀个干净了。
九年，从刚才的画面来看，应该还有九年的准备时间。
张九阳抬眸望天，目光仿佛能看穿那九重宫阙，冰冷的眸光宛如在看一座座墓碑。
九年之后，他倒是要看看，哪路毛神，敢来人间？
……
第696章 以日为鞘，人皇圣剑
“哈哈，说得好！”
太祖皇帝眸光一亮，眼中露出一丝憧憬，道：“待到银河沉骨日，方知人间无香烧。”
素来只有诸神吞食人道气运，让九州遍布骸骨，也该让祂们付出代价了。
当神明的骸骨堆满银河，才能告慰这么多年来为之牺牲的英灵。
“可惜，朕看不到这一天了。”
他站起身，魁梧的身影正渐渐变得稀薄。
张九阳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太祖皇帝早在六百多年前就死了，现在还活着的，不过是一道元神。
先前这道元神一直藏在遗旨中，密封不出，自然也没有消耗，最近随着活动频繁，已经是强弩之末。
“二弟和三弟都已经去了，朕之所以要留下一道元神，是因为还有个心愿没有实现。”
顿了顿，他露出一抹豪迈又亲切的笑容，拍了拍张九阳的肩膀。
“还记得朕先前说过的话吗？”
“只要你能成功解决乾陵之事，带回传国玉玺，朕就送你一样大礼。”
说罢，他取出那块从鬼谷手中拿来的传国玉玺，亲自交给了张九阳。
刚一握住玉玺，张九阳就感觉到了一股浩瀚的力量，耳畔更是隐约响起了一道神圣威严的龙吟。
他仔细打量着这枚玉玺。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首尾相交，栩栩如生。
明明只是一块小小的玉玺，只手可握，但张九阳却感到了一次沉重感。
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只手托起一座山岳都不会觉得吃力，然而面对这小小的玉玺，手腕却微微发酸。
眉心天眼顿开，仔细打量着这块千古闻名的传国玉玺。
此物乃是祖龙龙珠所化，又被鬼谷藏入了海量龙气，已经是象征着人道气运的至宝。
相传大周之后的历代开国君王，都会得此玺相助，从而开创出不世基业。
“每逢王朝末年，鬼谷便以此印寻找真龙天子，而后辅佐其打下江山，再取走气运……”
太平观主摇头道：“可怜人道至宝，却成为了收割人族气运的屠刀。”
太祖笑道：“自今日起，一切都要不同了。”
鬼谷已死，人间终于拥有了短暂的自由，这块传国玉玺，也将真正能造福于人族。
“可此印上似乎还有着一道封印。”
张九阳察觉到，这传国玉玺中有着一道极为坚固的封印，似是有着上古人皇的影子。
若不破解这道封印，他就无法发挥出传国玉玺真正的威能。
“破解封印的咒语，便在这里。”
太祖皇帝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张九阳，上面墨迹未干，似乎是才写下没多久。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张九阳瞳孔一凝，这居然是……帝经？
而且是完整的《帝经》！
“最后一位人皇，在自焚化日前，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封印了传国玉玺，解咒之法便是这篇《帝经》。”
“至于第二件事……”
太祖皇帝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你不妨手持玉玺，默诵此经，便可知晓。”
张九阳并未感受到任何恶意和危险，当下也不再犹豫，他手持传国玉玺，同时默诵《帝经》。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随着他心中不断默诵，掌中的传国玉玺顿时开始颤动起来，那五条首尾相交的玉龙上绽放出一道道金光，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响起兴奋的龙吟声。
好像沉寂了无数年的神龙，终于又从深渊中苏醒。
那道持续了六千三百年的封印，正在一点点消散。
张九阳突然挑了下眉，不是因为玉玺，而是因为另一样东西。
当他念到“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出自汤谷，次于蒙汜。”这句时，元神仿佛瞬间出窍，和头顶的大日，建立了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那是人皇所化的烈日。
而在那沸腾的太阳金焰之中，在那如烘炉般的日核之中，竟然藏着一柄比大日光辉更加耀眼的神剑。
那柄剑通体呈黄金之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哪怕还没有握住这把剑，张九阳都能感受到其内所蕴藏的无穷神力。
人皇剑！
他猛地一震，想起曾经在点经时看到过的那些画面，其中有一幅就是上古人皇持剑自焚，登天化日的场景。
当时那柄尽显王者之气的黄金神剑，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原来，人皇将那把剑藏在了太阳中，而想要成为下一代剑主，就要手持传国玉玺，默诵帝经。
锵！
似是感受到了张九阳的注视，人皇剑绽放出更加耀眼的金光，剑身微微震颤，似是要从日核中飞出。
一股浩瀚的剑意袭来，却并无敌意，反而异常乖顺，只是透着一种渴望。
一种对出鞘的渴望。
它已经认可张九阳为下一任剑主，只需张九阳一声令下，便可随时从大日中飞出，帮其斩杀强敌。
不过张九阳命其稍安勿躁，继续藏于日中。
以日为鞘，藏锋数千年，可想而知其出鞘时的剑气会有多么可怕。
此剑可以成为一张他的底牌，关键时刻打出或许能有奇效。
听到张九阳的命令，人皇剑虽有失落，却还是乖乖听令，颤动的剑身又停了下来，安静地伫立于日核焰心之中。
随着《帝经》的最后一句诵完，张九阳缓缓睁开双眼。
他掌心的传国玉玺已经变了模样，不再都是玉色，上为玉，底为金，那五条金龙更是缓缓飞舞流动，看起来十分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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