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孤欢
格桑尊者那双沧桑的眸子中倒影出张九阳的身影，掌间佛印皎洁，以无上梵门之力，将龙头铡和缚龙索同时震退。
这是张九阳的法宝第一次被人正面击退。
缚龙索重新化为金带束在他腰间，光华有所黯淡，而龙头铡更不堪，刀锋处出现了明显的豁口。
刹那间，张九阳的眼睛亮如辰星，跃跃欲试。
那是见猎心喜的兴奋。
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底蕴，纵然是同时面对数位真人的围攻，都无法给他造成太大威胁，也不能逼他使出全力。
可一位货真价实的七境大能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阿弥陀佛，数月不见，施主的修为更加了得了，龙虎山天师之名，确实当得。”
格桑尊者望着那张年轻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数月前他和张九阳斗过法，当时的张九阳虽然也很强，但和今日相比，却已无法同日而语。
简直是判若两人。
大乾的气运真是得天独厚，居然能诞生如此天纵之才，此子不除，西域怕是危矣。
想到此，格桑尊者的目光变得坚定下来。
“我猜，你本来是想李代桃僵，以空闻神僧的身份成为大乾国师，将来就可以帮助西域渐渐蚕食大乾气运，成为天下霸主，更能将西域密宗佛法传遍九州。”
张九阳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格桑尊者这一手偷天换日看似冒险，但若是功成，那收获将会极大。
到那时，大乾国师将成为西域的内应，他甚至还能借助大乾的资源继续修行。
当然，格桑尊者知道现场这么多真人，寻常的幻术或变化之术很难瞒过去，故而他用了一种非常残忍的办法……强行改变容貌。
换言之，就是以法力为刀，切割血肉，扭转筋骨，强行将自己的脸和身体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类似后世的整容手术。
只是这种方式比整容手术更加惨烈和血腥，而且后续也无法再变回来，相当于彻底抛弃了自己先前的容貌。
这也是他能混入一众真人中，却能瞒天过海的原因，若非张九阳对观自在大罗密咒这门秘术过于熟悉，恐怕也很难快速识破。
“阿弥陀佛，施主聪慧，只可惜……过慧易折。”
格桑尊者的眸光渐渐变得冰冷。
他以天葬秘术苟延残喘数百年，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可张九阳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世骇俗的战力。
“当年的诸葛国师，以及今日的龙虎天师，都是如此，纵然风华绝代，却注定要过早陨落。”
格桑尊者已经临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发现比成为大乾国师更重要的，是赶紧杀掉张九阳。
否则再给此子几年时间，恐怕世间将再无人能与之比肩。
“杀我？”
张九阳脸上有着一丝冷笑，淡淡道：“正好，贫道也想试试，能不能亲手斩杀一尊真正的……第七境！”
破境以来，他几乎是所向披靡，对于自己现在的真实战力，张九阳也很期待。
今日，他要宰一个七境！
轰隆！
身化雷霆，穿梭如电，这是明王法中的雷遁秘术，被张九阳随手用了出来，却已是出神入化。
那一抹幽幽电光，仿佛洞穿了苍穹，能劈碎一切阻碍。
雷遁乃是世间极速，玉鼎宫三十六法中的十三形遁包罗万象，却偏偏没有雷遁，可见此神通的罕见与珍贵。
刹那间，就连许多真人，都只觉得眼前雷光耀目，瞳孔一刺，无法看清张九阳的身影。
快，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格桑尊者却反应了过来，双掌合十，身后出现一尊脚踏莲台，生有千手的月光菩萨法相。
成千上万只佛手相合，璀璨的琉璃佛光几乎将整个世界都给照亮，于千钧一发间夹住了那道雷霆。
吟！
张九阳的身影再次出现，手持三尺纯阳法剑，剑身上的日月星辰和道家符文奕奕流光，金色剑气宛若海洋。
一只只佛手被剑气斩落，化作金光消散，可每当一只佛手落下，就会有一只新的佛手诞生，层层叠叠，遮天蔽日，仿佛无穷无尽。
更神异的是，随着月光菩萨的法相越发逼真，原本漆黑的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轮明月。
凡有月光处，皆有月光菩萨。
就连这壁画中的永夜世界，都因为月光菩萨金身的出现，而出现了脉脉清辉。
“月光不灭，则吾法身不灭，汝之神剑纵然厉害，却又如何能斩断日月？”
现出菩萨法相后，格桑尊者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变得更加威严和浩大，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张九阳皱眉，纯阳法剑、缚龙索和龙头铡相继受挫，第七境果然名不虚传。
金色如江河般的剑气开始不断收缩，眼看就要被那无数佛手镇压。
“好，不愧是第七境！”
张九阳眼中的兴奋之色越发浓郁，眉心神目中的光华更加璀璨，跳动着赤金色的流焰。
“终于能遇到一个……可以全力一战，又不用担心会将其打死的对手了……”
一道道完全不下于月光琉璃金身的璀璨佛光迸发，流转着亘古不灭的光泽。
不灭金身！
而且张九阳收起法剑，手中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帝钟，一样是太极图。
佛道两家神通尽汇于一身。
“接下来……”
张九阳的声音中有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兴奋。
“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
世人如今都只记得他是道门天师，却忘了，在成为天师前，他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杀星。
……
第670章 臣，反了！
轰隆！！
壁画世界中，九州大地在不断震颤，漫天风雪早已灰飞烟灭，一道道飓风袭来，搅得天昏地暗，就连那轮好不容易出现的明月，似乎都有些看不清了。
雷霆与天火弥漫，佛力与道术纵横。
不朽的金光与成千上万只佛手相撞，天上的月亮时明时晦，时圆时缺，似乎也在随着斗法而不断变化。
一众真人看得目不转睛，贪婪地不放过任何一处斗法细节。
这必将是载入史册的惊世一战！
西域六百年来的第一人，修成了菩萨金身的七境大能格桑，斗法当今道门第一人，刚刚凭一己之力强势战败九大真人的龙虎天师张九阳！
这已经完全是七境水平的交锋，众人无不看得如痴如醉。
唯有六境，才有观战的资格，不仅仅是顶着交手的余波站在这里，更主要的是，只有达到六境，才有可能看懂这场斗法。
对他们而言，这样一场斗法实在是太珍贵了，七境的交手，无疑让他们看到了前路的方向。
格桑尊者不愧是西域密宗的大宗师，月光菩萨琉璃金身近乎不死不灭，举手投足间似有诸天佛力加持，再配合那烂陀寺的诸多神通，威势之盛简直和神明无异。
恐怕在七境之中，格桑尊者都能位列上游了。
不过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撼的，是张九阳。
张天师一身所学简直是如渊似海，灿若群星。
不灭金身、纯阳剑术、雷门狮子吼、太乙封魔符、金刚菩提功、三花聚顶印、明王法、定身术、大小如意、身外化身、龙爪十八势……
白云寺七十二绝技，玉鼎宫三十六法，在他手中一一使出，打到酣畅处，甚至直接左手用佛门神通，右手施道门秘法，融佛道两家之绝学于一身！
而且每一门都不是浅尝辄止，相反都展现出了极高的造诣，达至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这些佛道两家的顶尖绝学，普通修士终其一生能将一门修至大成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哪怕是他们这些宗门掌教，最多也就精修三五种上乘神通。
毕竟人的寿命和精力都是有限的，贪多嚼不烂。
可在张九阳身上，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奇才……”
“除了仙人转世，生有宿慧，我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玉鼎宫、白云寺，不曾想，佛道两家最顶尖的传承，居然都是一个人……”
“他甚至在试图将这些绝学都熔于一炉，开创出独属于自身的大神通，如此气魄，真是让老夫汗颜。”
就连最为桀骜不驯的灵慧师太，也不禁怅然一叹，放下了复仇之心。
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何当年师兄要离她而去。
素来被誉为剑道奇才的她，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在天赋上被彻底碾压的失落感。
这种滋味，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确实不好受。
唯有岳翎，美眸灿如朗星，静静地凝望着那道紫衣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
……
皇宫，承乾门外，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前行，步伐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稳和坚定。
京城的风吹动他朴素的衣袍，花白的胡须也随之飘舞，让那道身影显得更加单薄和瘦削。
可就是面对这样一位垂垂老矣的人，城墙上的禁军却都露出了紧张之色，不断吞咽着口水，如临大敌。
“陛下有令，罗天大醮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皇宫，诸葛监正，还请停下！”
这已是他们喊的第三遍了，可诸葛云虎，这位曾经被他们私下戏称为病猫的人，却依旧一言不发，静静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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