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武圣 第539章

　　石振永点点头，不再多问，又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副原初图，继续沉吟参悟。

　　而随着陈玥以及许红玉等人的到来，山谷内也是变得更嘈杂了一些，各宗各派的长老、太上都在彼此谈论着什么，隐约都知道，陈牧应该就要过来了。

　　忽的。

　　正当一些宗师在议论的时候，整个七玄宗后山山谷，天地间陡然一静。

　　无论是还在说话的人，又或者是正在倾听的人，俱都发现，自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虽然能够正常说话，但声音却不再入耳。

　　这也使得整片天地，都是陷入了一片安静。

　　唰！

　　众多宗师乃至换血存在，皆是为之一顿，继而霍然抬头看去。

　　就见七玄宗山谷的中央处，那漂浮的原初图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人影衣着朴素，负手而立，神情平淡，赫然正是陈牧！

　　此刻的陈牧，凭虚而立，看上去只是青年模样，但他那双眼眸，却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沧桑，哪怕是玄天道主等人，触及陈牧的目光的一刹那，也是面容微变。

　　顾啸尘以及公羊愚等人，甚至不由得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眸中的惊异。

　　好大的变化！

　　自从昆仑论道以来，他们俱都不曾再见过陈牧，可从那时到如今，还不到十年时间而已，那个时候的陈牧，给他们的感觉是锋芒毕露中又带着几分沉稳，有冠绝天下的实力，也有一颗无敌的武道之心，是冉冉升起的一位年轻的绝代武圣。

　　可现在的陈牧，给他们的感觉，整个人的气质由沉稳，变得无比的深邃，那双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目光，甚至有些不像凡人了，那种沧桑的感觉，仿佛见证了天地岁月的变迁！

　　这短短不到十年，在陈牧身上，却好似已经经历了数百上千年一般！

　　变化缘何如此之大？

　　陈牧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又都参悟出了什么？

　　“天地乾坤，始于虚无，归于虚无……”

　　而就在整个七玄宗后山山谷皆陷入寂静之后，陈牧缓缓的开口，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沧桑和寂寥，悠远的传遍整个山谷。

　　在他开口的同时，整片天地也是开始了变化，但见那天穹之上，蔚蓝色的一片，忽然渐渐变得昏暗，浑浊，乾坤八相，风雷水火，种种天地道蕴，在诸多宗师以及换血境存在的感知中，都是无声化作静止，继而向着一处交汇，化作朦胧浑浊的一团。

　　“混元者，一元之始也，生在天地之先，是天地初开，阴阳未离。”

　　“后混元分而天地开，阴沉而阳升，继而乾坤演化，风雷交汇，水火变幻，诸妙无穷，这混元演化万物的过程，便是造化！”

　　伴随着陈牧的声音，但见他的头顶上方，那天穹之上，乾坤八相交融而汇聚的混元，犹如天地初开一般，分离而演化阴阳，又分化山泽水火，风雷八相。

　　仅仅听到这里，不少洗髓宗师便已沉浸其中，只觉得无数感悟涌上心间，甚至有些换血境的存在，也是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至于山谷最中央的玄天道主、东临剑尊等人，也是面色各异。

　　尤其是寒北天刀公羊愚，他站在那里，看着陈牧演化的混元之道，一时微有些怅然，不知过了多久后，又是轻叹了一声，抚摸了一下陪伴自己的那柄天刀。

　　他参悟半生，悟出混元之道，自昆仑论道之后，整理了数年，想要将混元道的传承化入一门刀法，至今尚未完成，可陈牧却已在这短短数年内，彻底悟透混元之道了。

　　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他就知道，陈牧对于混元道的体悟绝对不比他低，甚至有可能比他参悟的还要更深，因为陈牧句句都能直指大道的本质。

　　唰。

　　陈牧伸手轻轻一推，那演化的乾坤八相便再次消失于天地。

　　“诸位修炼至如今的境界，俱都已对武道有了自己的体悟，对于天地之道也有了理解，但我今日，却要略微纠正一些这世间武道关于天地的理解。”

　　他眸光深邃。

　　说到这里时，语气也变得严正许多。

　　“上下四方为宇，古今未来为宙，在这苍穹寰宇之内，一切之物皆遵循三条本源大道的指引，包括天地乾坤之道、天地混元之道，皆只是本源大道的分支。”

　　“万物生于虚无，终于虚无，这片天地诞生自无数岁月之前，从空无一物之处，有了天地苍穹，而在无数岁月之后，这片天地也将归墟，再次寂灭于虚无。”

　　“承载一方方世界生灭的，便是苍穹寰宇的存在根基，也即虚空本身，对应着苍穹寰宇三条本源大道之一的虚空道！”

　　陈牧三言两语，却是直接讲述到了虚空之道。

　　在场的众多武者，除了那些天人存在，以及寥寥一些换血境人物，听到虚空道都是一片茫然，他们的境界都不曾抵达这个高度。

　　甚至整个世间，试图参悟虚空的人众多，可真正参悟出些许玄妙的，也仅仅只有东临剑尊顾啸尘一人而已。

　　而此刻。

　　听着陈牧的讲述，连顾啸尘也是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丝沉思之色。

　　而陈牧这里的叙述却并未停止。

　　“虚空乃是万物存在之基，是本源大道之一，而要使虚空演变，化出天地万物，诸天万界，则需要另一种本源大道的力量，它既是推动，也是见证，它便是——岁月。”

　　“虚空是万物存在之基，岁月见证了一切的演变，而在这个过程中，诞生的一切产物，则都归属于第三条本源大道，也即造化。”

　　“天地乾坤、天地混元……种种道蕴，其实皆属于造化分支。”

　　陈牧目光悠远，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为世间武者彻底揭开了迷雾，理清了三大本源之道的依存关系，也理清了武道和乾坤混元之道的归属。

　　魔族为何能入侵这方天地，魔气又为何能侵蚀这方天地的生灵？

　　因为天地乾坤本就是造化道的分支，魔族修炼的亦是造化之道，同为造化道，那自然能够彼此影响，并且魔族所修炼的道，更接近造化的本质。

　　而这方世界的武道，天地乾坤之道，想要真正触及‘造化本源大道’，则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

　　但此刻，陈牧的三言两语，却是将这段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一大截！

　　这时候不仅仅是东临剑尊顾啸尘，连玄天道主、六道盟主等人，也都是怔然之余，尽皆神色震动，虽然本源道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秘密，但想要弄清楚三条本源道的关系，以及天地乾坤之道和本源道的联系，他们至今都觉得迷雾重重。

　　可陈牧的几句话，却已直指本质，将一切理清！

　　天地间一片寂静。

　　整个七玄宗山谷内，几乎所有人一时都是有所思，有所悟。

　　陈牧短暂停顿了片刻，待众人逐渐将他几句话中的内容消化些许后，继续开口道：“我资质愚钝，对于造化本源大道，尚且不曾有深入体悟，不过乾坤混元之道，我却领悟颇多，而今便在这里，替诸位演化一次混元乾坤之道。”

第526章 成图

　　唰！

　　在上千位宗师，上百位换血的瞩目之下，陈牧把手一挥，将那漂浮在空中的原初图收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挥手，一片巨大的妖皮在虚空中铺开。

　　这妖皮色泽古朴，方一出现，就给人一种浑然之感，在场人物皆是宗师，自然是一眼都能看得出，这乃是天妖之皮！

　　甚至，

　　有人只看一眼，便能确定，这不仅仅是天妖之皮，而是天妖中的王者，是十阶的绝世天妖的妖皮，纵然是历经数万年亦不会腐坏。

　　这块十阶的天妖之皮，也是陈牧在大宣朝廷的府库中收取到的资源之一，过去一直不曾用到，而今却是有了用武之地。

　　“混元者，先天地生，后天地灭。”

　　“乾坤者，造化万物，轮转无穷。”

　　陈牧将那副天妖之皮铺展开来后，便声音悠远的开口，同时右手虚虚一挥，好似泼墨一般，整片天地刹那间泛起一道道涟漪。

　　但见蔚蓝的天穹，云雾缭绕，浸染一片黑色的墨迹，厚重的大地，巍然无量，震起厚重的嗡鸣，以天为笔，以地为案，以妖皮作书卷。

　　山谷外围的那数以千计的洗髓宗师们，仅仅只看上一眼，便俱都完全沉浸在了其中，只觉得心神都受其牵引，仿佛跟随着陈牧所演化的那种种混元玄妙，意识回到了无尽的岁月之前，亲自见证着这片天地被开辟的景象！

　　不止是这些宗师，连那上百位的换血存在，也一样都沉浸其中，包括秦梦君、尹恒等人，也都是露出悟道般的神情，视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陈牧演化的天地大道。

　　混元，阴阳，三才，四时，五行，六合，七曜，八卦……

　　这片天地间诞生过的所有意境，所有道蕴，此时此刻都囊括在陈牧的演化之中，从混元而起，一路演化到乾坤八相，形成一方完整的八卦图案，轮转无穷。

　　“自混元而生乾坤八相，人居于中宫统御四方，驾驭无穷，是为九宫之变。”

　　陈牧的声音继续蔓延，那演化出的乾坤八相又为之一变，化作九宫之相。

　　“九为天地之极，然万事万物皆有尽头，故而十方俱灭，复归混元。”

　　嗡！！

　　九宫之相中不知何时，又悄然再补一相，然而九宫已是天地完美的平衡，再填充一相，越过了极致，立刻便走向大破灭，最后诸相尽皆不存，恢复为一团混元之意。

　　陈牧完成了一轮从混元，到天地之末，复归混元的演化后，终于停止了动作，他背对众生，目视那一卷妖皮，尔后轻轻向前一推。

　　所有他所演化出来的图案，那囊括天地变化种种本质玄妙的图案，就这么化作各色的墨水向前扑去，一下子印在了那卷妖皮之上，并迅速的干涸，构成一幅完整的画卷。

　　陈牧右手虚抬。

　　他仿佛扯下天地的一角，虚无之中，有笔自生，他一笔写在画卷之上，为其点名。

　　《乾坤混元图》

　　陈牧书写的过程中，眼眸中更是泛起一缕幽光，激发出一缕不灭魂力，沿着天地之笔烙印下去，使得这幅图上仅有的五个文字中，还蕴含了他心魂之道的玄妙，常人只要目视之，就能感受到他的心魂印记，就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注视，能以此磨砺心魂意志。

　　做完这一切后，陈牧终于是轻轻松手，那由天地之力构造出来的黑枝白笔也是悄无声息的再次化作天地之力散去，一缕归于天，一缕归于地。

　　天地间。

　　一切的气机都开始渐渐散去，最终天穹恢复一片蔚蓝，大地仿佛自始至终不曾变化过，而在山谷的中央，只余那一副妖皮漂浮空中，承载着陈牧所绘的‘乾坤混元图’，亦是此界诞生的第一幅完整的天地意境指引图，一切传承皆可从中演化。

　　“此即道也。”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位人物从乾坤混元图的感悟中苏醒过来，却是玄天道主，他凝视着这幅图，这时候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虽然他的境界已经抵达武道尽头，逐渐在窥探超脱天地的层次，更是在参悟岁月之道的玄妙，但以他的眼界也不得不承认，陈牧这幅图，的确已穷尽天地之变。

　　未来修炼出意境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而能踏入天人层次的，也必将不止现在的数量，也许再有个数百年，这方世界的天人高手，都能达到上百之数！

　　“绘成此图，乃不世之功，盖在千秋，比及圣贤。”

　　天刀公羊愚也很快从感悟中恢复过来，他仰头望着那副乾坤混元图，感慨一声。

　　有了这样一幅集天地大道于一体，真正圆满的意境指引图，这方世界的武道之路便算是彻底被整理清晰了，这样的功绩，毫无疑问是比肩那些人族的上古圣贤！

　　若无陈牧。

　　世间武道不知要再演化数千上万年，才能将这一条条天地之道完善，尔后又要许久，才有可能归于一统，陈牧是凭一己之力，大大缩短了这个进程。

　　“这武圣之名，后世将永传了。”

　　东临剑尊凝视着乾坤混元图，在心中喃喃一声。

　　武圣，

　　这个名号历史上曾出现过，第一位踏入换血境的武道圣贤，第一位踏入天人层次的武道圣贤，他们都曾被世间尊为武圣。

　　尔后直至陈牧崛起之前，武圣这个名号已有些没那么尊崇，有许多天人高手，都曾被冠以‘圣’名，如枪圣，刀圣等等，也有人自命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