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南听风
一个颇为油腻的中年人就一脸愁容的走过来问道:
“怎么样了?”
他是张海的父亲,也算是街市上比较有名的‘张屠户’,靠着杀猪屠宰和切骨分肉的一份手艺活,算是不愁吃穿的人家,但这一次张海出事,却愁的无路无门。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屠户,最多只是给一些‘老爷’固定的上门送肉,认识一点下九流的人物,真要涉及到城卫司、牢狱之事,那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混混盗贼,哪怕一些帮派角色,也不可能有本事从牢狱里捞人出来。
至于有些权势的真正老爷,他又不够资格求人家说情。
“唉。”
陈红叹了口气,先是跟着张屠户进了屋,然后就把事情一说。
张屠户一听,先是微松了口气,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唉,你那侄子当了这么些年差,也当真不认识什么贵人,能帮着说两句情……你大哥当初还在的时候,我就说不要让你侄子去当差了,这世道没有家境无钱无势,当差役也捞不着银子,更上不得进,都不如去那些帮派里拼死拼活的搏上一把,说不准还能混出点头来。”
陈红擦擦眼泪道:“当差总归是安稳事,不求多少银钱,平平安安的不就成了,何况要没有小牧,有银子都送不到牢头手里。”
张屠户摇摇头,道:“罢了,不说了,去喊幼英来吃饭吧。”
没等陈红走出去,就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进来,生的还算英气,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一进屋就问道:“伯母,您回来了,海哥哥怎么样了?”
陈红又把张海的事情说了说。
张幼英坐在一旁听着,宽慰道:“起码眼下是没事了。”
心底却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堂哥张海那一身的肉,这一趟牢狱出来,说不定还是好事,能瘦下去呢,这种没轻重的话自然不能说。
同时也暗自摇头,她早就觉得张海这样不学无术整日厮混,迟早会出事,之前她也好意提醒张海一次,结果张海并不听她的话,也就作罢,只是没想到事发的这么突然。
幸好是没牵连到家里人还有她。
陈红坐在那里又为张海的事哀愁了一阵,一直等到张幼英把饭菜端上了桌,这才缓过神来,又想起了什么,冲着张幼英问道:“幼英,你和小牧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吧。”
张幼英略微思考,记忆里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却是小时候的陈牧,虽是后来就没再见过,但勉强能想象出一点长大后的样子,应该比张海耐看一些,只是好像不怎么聪慧,那时她问了个鸡鸭数算的事,结果就把对方难住了完全答不上来。
陈红忽然提起陈牧,她一下子便想到陈红的打算了。
于是并不说话,只看着陈红等待下文。
果然后续就听陈红说道:“小牧这孩子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家里贫寒了点,但当着差,有个稳定的活,正好你也到了年月,我瞧着……”
“伯母,我还没准备好嫁人呢。”
张幼英微红着脸说道:“而且我会些文墨数算,想着以后能管账是最好的了,牧哥哥做差人的,应该也用不着管账的人吧。”
虽然她也算足不出户的,但对外面的世道还是了解一些,像底层的差人,要是家里有权势还好,能花银子打通关系慢慢上位,或是去内城学习武艺,练出本事来,但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基本上是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俸禄银钱也就仅能混个温饱。
她会些文墨数算,又有姿色,就算不嫁给权势人家,至少也得嫁个酒楼掌柜、当铺老板之类,平日里就写写字,算算账……亲上加亲什么的还是最好不要。
“这……”
陈红一听,顿时就有些尴尬。
张屠户摇摇头道:“幼英这孩子文墨数算的本事可还不错哩,给我卖肉算的账从来没出过错,嫁给你那侄子又能做些什么事,你还是别操那些闲心了,等改日我帮着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不能委屈了她。”
张幼英乖巧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陈红见状,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暂且作罢。
第6章 城卫司
天蒙蒙亮。
柴房。
陈沐将一把刀舞的上下翻飞,刮起一阵呼呼风声。
不知道练了多久,直至系统面板上弹出了‘经验+1’的提示,他这才停止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并露出一丝微笑。
距离张海出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里张屠户和陈红也一直在想方设法救张海出来,但到底是没什么动静,人还是一直关在牢狱里,但暂时还好。
至于陈红提到的那个‘幼英’妹妹的事,之后则再也没有提起过,陈牧也就没有去问,估计要么是张屠户阻拦,要么就是人家不太看得上他,他对此倒也没什么不悦的情绪,毕竟他的确只是個底层差役,瞧不上他也属正常,如今他虽然走上了正路,但暂时还不曾显山露水,更不至于膨胀到天王老子都得高看他一眼的程度。
人各有志,并不强求。
总之历时将近一个多月的练刀,经验值一点点积累之下,至今终于累积有一千点了。
狂风刀法提升到入门,消耗了一百经验,而从入门到小成则是三百,至于小成到大成,则需要足足一千点,也是耗费了他近两个月的辛苦修行。
“实际上我现在练刀已经走上正路,纵然无人指点,也知道该如何去练,只要有时间去磨砺,就算没有系统,我也能慢慢练到大成,不过……”
陈牧摇摇头。
他其实可以省下一些经验值,尝试着之后再用掉,但他还是不打算这么做。
一方面是,单凭自己每日苦练刀法,要将狂风刀法练到大成,那起码也得数年时间,跨度太长也太久,另一方面,他现在太需要实力傍身。
区区小成的狂风刀法,在这混乱的世道,实在是没有太多底气,但一旦到了大成,那起码能应付五六个持械匪徒的围攻,纵然是最危险的夜间巡逻,也能更有底气一些。
毕竟很多差头、包括一些帮派里的打手,乃至一些富裕人家聘请的护院,往往也就都是拳脚刀剑某种技艺大成这个层数,真正练出‘势’的,那都是相当有地位的好手了。
深吸了一口气。
陈牧意念一动,将积累的一千点经验消耗一空。
嗡!
霎时间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狂风刀法从入门到小成,他至少被灌输了苦练一个春秋的记忆,而这次从小成到大成,则是历经春夏秋冬、寒暑不禁,经历数年而成。
那仿佛是身临其境一般,日日苦练,月月苦练,春风之中练刀,夏日之下练刀,秋霜之上练刀,冬雪之间练刀……春秋反复,数年一瞬。
等到陈牧的意识彻底恢复清醒时,整个脊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发呆了多久。
但再次紧握手中差刀时,一种如臂指使般的感觉却油然而生。
刀法入门,仅仅只是练对了使劲的方向和细节,将基本的招式练熟。
刀法小成,则将招式以及后续变化也都悉数掌握,在临阵实战中也能随机应变,各种招式变化能够连贯施展,算是走上正路的练家子。
而刀法大成……
这是彻底掌握了狂风刀法这门技艺,至此已经不再拘泥于招式和变化,对于招式本身已经有了举一反三之能,灵活而多变,在临阵对敌中无论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又或者是对抗拳脚刀剑等等不同种类的对手,全部都能娴熟应对,已是真正有实力的好手。
一旦施展开来,等闲两三个持械匪徒,都要被他直接格杀,五六个匪徒也难以近身。
“总算是有些实力了。”
陈牧感受着自己此时具备的力量,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
实力才是行走于乱世的根本,有这种本事在身,可以说能应付的局面就多了很多,哪怕现在失去了差役这个身份,他都不用怕那些流氓地痞乃至帮派混混找麻烦。
这个水准,也完全有能力去一些势力当打手,或者给人做护院,赚取一些银钱。
当然。
陈牧并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成就而自满,刀法大成,也仅仅只是有一点自保之力,有了一些凭自身能力生存的本事,但要说彻底改变地位,那还做不到。
除非将狂风刀法了练至圆满,练出武者百中无一,极少人能领悟的‘势’,那才算是有了根本,无论是上进一步去做差头,还是脱离城卫司自行闯荡,都有了能力。
“呼。”
陈牧平复了一番呼吸,然后从灶台底下拿出一份肉干,咀嚼着就水吞咽。
他这三个月也算下了血本。
将之前两年多勉强积累下来的一点点银钱,全部都拿出来买了肉食,毕竟练刀累人,不仅仅是为了获取经验值,也是为了锻炼本身的体魄,必须得汲取更多的养分。
而这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至少陈牧的衣服下面,经过这三个多月的苦练以及时不时补充肉食,整个轮廓是大了一圈,虽然还不至于化作那种筋肉凸出的形象,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么瘦弱了。
只是辛苦积攒的银钱也基本上用光了,陈牧最近正寻思找个时候,将那本‘狂风刀法’拿去典当铺卖了,反正图谱他都记清楚了,也已经没有什么价值。
甚至。
他还琢磨着有机会的话,从典当铺那边再多买几本其他的武艺典籍,看看系统是不是都能给他读取出来……只可惜这玩意虽然不是很值钱,但想买的话至少也得是十两银子起步,他现在是掏不出来的。
而且卖的话那就只能卖出二三两银子,只能说典当铺的心不是一般的黑。
“好了,时候应该不早了,还是先去城卫司。”
陈牧想了想,还是先收起了狂风刀法的小册子,将剩下的肉干切出一点,剩下的藏好,然后掀开锅,装好粥饭,去里屋唤陈玥起来吃饭。
他吃肉,自然也不能让妹妹饿着,只是也不能供应太多,现在还没到时候,只能兄妹俩节省着来,等再过一些时候,就再不用为这种事情考虑了。
陈玥从朦胧中睡醒过来,伸了个小懒腰,然后张开小胳膊要让陈牧抱抱,但随着她年纪渐长,虽是穷苦营养不足但身子也慢慢发育起来,陈牧已经很少做太亲昵的动作。
不过陈玥黏着不放,最终还是无奈抱了抱她,让她好好吃饭。
之后。
便换好差服,跨上差刀,走出门去。
陈玥在门后拴好门,从门缝里一直瞅着陈牧的背影消失,这才依依不舍的溜回屋里。
……
陈牧所在的这座瑜城其实很大,不仅分为内外两城,外城又划分有东南西北四片,每一片分别又划分有十个‘里’,每一个‘里’的地盘大小都和城外一乡相差不多,只不过在城内叫做‘里’,在外面就叫做乡。
也因此除了东南西北四个‘城卫总司’之外,每个里也都有一个城卫分司,由一位差司统管,下辖有数位差头以及数十个差人。
陈牧所在的地方便是‘九条里’,归属于九条里城卫司。
现如今吏治败坏,混乱无度,城卫司几乎都成了内城一些势力的私兵,对于城内治安之类往往一概不管,除非上面有什么命令,才会有所行动。
九条里城卫司坐落于一片开阔广场的北边。
广场是九条里的菜市场,白天时候也算是人声鼎沸,以前偶尔会有一些判处斩首死罪的江洋大盗,在这里斩首示众,不过近年来已经越来越少了。
在菜市场一路往北,是一排高高的青石墙,墙体上有些裂痕,有点年久失修之感,相比起城卫总司,就明显平庸了许多,但仍然比寻常住户人家的屋院要庄严肃穆一些。
青石院墙里的九条里城卫司,也没有什么高楼,只有一些比较干净的屋舍。
陈牧走进城卫司,先去换了今天当差的‘值牌’,也就是‘签到’,随后便去了屋舍后面的院子里,找寻同一班的刘松李铁等人。
然而一拐进屋舍后面的院子,却见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平时在这里零零散散喝着大碗苦茶的众多差人,却有不少簇拥在一起,将一个有些年轻的差人围在中间,十分热络。
陈牧微微挑了挑眉。
被众人围着的那个年轻差人叫任岩,他也是认识的,不过和他不是一班人马,所以平日里往来不多,但年纪上是比他还要小两岁,乃是这里最年轻的差役。
“陈二来了啊,来,先喝口茶歇歇脚。”
上一篇:开发大西北从种子开始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