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南听风
陈牧伸手相邀。
众人视线纷纷落向东临剑尊。
号称剑尊，当世五绝之一，其地位曾是不逊于寒北天刀公羊愚的，乃是当代剑道之尊，将剑道修炼至了出神入化之境地，传言已胜过天剑门的天剑祖师。
而今，有公羊愚开辟刀道在前，诸多修炼剑道的存在，看向东临剑尊的目光中，便俱都带着几分光芒，也想从顾啸尘这里看到剑道的前路！
顾啸尘踏步向前，来到陈牧前方站定，神色坦然的说道：“我毕生修行剑道，以这一剑，降妖、镇魔、开山、断江、催城、裂地、齐天……号称七绝剑。”
“这七绝剑自六十年前被我修炼至圆满之境，再想前行已不得路，我参悟剑道六十年，只为参出‘第八绝’，奈何至今为止，仍不得成，仅得其形，本想于下次昆仑论道时，练成此剑，以开辟剑道先路，但如今有公羊兄开道在前，那我便也论上一剑罢。”
说罢。
顾啸尘右手轻抬，背后长剑嗡鸣，刹那间落入他的手中，同时一股贯通天地的浩荡剑意汹涌而起，直冲云霄，一刹那间甚至令其正上方的虚空，都破碎出一片白色的裂隙！
仅仅只是一个起手式，散溢出的剑意就已然令虚空为之震颤！
这一下。
众多换血境高手尽皆失声，在场的一众天人也都是刹那间凝神，连退到后方的公羊愚，也是眼眸中泛起一抹光泽，玄天道主更是一刹那间眸光深邃了几分。
但见顾啸尘屹立于场中，眸光平视陈牧，道：“世间之道，天地为极，裂地齐天之后，便是这第八绝剑，这一剑当破碎虚空，我也称其为……碎虚！”
“陈圣小心了！”
嗡！！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顾啸尘手中那柄剑，就这么蓦然高抬，向陈牧凌空一剑刺出！
降妖、镇魔、开山、断江、催城、裂地、齐天，七种不同的剑道意境一一乍现，最后汇合为一，于朦胧之中产生蜕变，化出最终的第八绝剑——碎虚！
唰。
这一剑落下之时，那不断颤栗的虚空，一时都停止了震颤，甚至不见有破碎的情景，只看到一抹剑光划破长空，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线！
在看到这一剑的时候，陈牧的眼眸中便光芒大放。
他知晓东临剑尊等世间五绝，屹立于武道顶点的五位天人高手，必然各有所长，如天湖岛主于淬体武道有所开辟，公羊愚则以刀证混元，而东临剑尊所修行的剑道，却是极致的剑，纯粹的剑，以这一剑，欲要开天辟地，破碎虚空！
陈牧从这一剑之中，的确是感受到了几分虚空之道的玄妙，甚至隐约能感受到，虚空之力在这一刻，都不再去阻拦东临剑尊的那一剑，不再成为这一剑的阻力，这一剑完美的交融在虚空之中，于虚空之中穿行，所有的威能皆凝聚于一点之上！
“好一个八绝剑！”
陈牧眼眸中光芒闪烁，继而猛然挥出手中的乾坤刀。
这一刀挥出时，整个正前方的虚空，尽皆被他击碎，一刹那间破裂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漆黑裂痕，横贯二十丈，恐怖的威能令在场的所有天人都为之变色！
尽管不知道东临剑尊这一剑，究竟融入了多少虚空的玄妙，是否真正参悟出了本源道的雏形，但陈牧却也是挥出了至少八分力的一刀，这是他对本源道之威的尊重！
然而。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
就见手持绝剑的东临剑尊顾啸尘，此时整个人都化作了一片白芒，似乎身形不存，完全与那柄剑交融合一，达到了人剑合一的至境。
这柄剑横跨虚空，竟是硬生生的穿透了那完全破碎的虚空，一路贯穿过来，无视了虚空之力的撕扯和绞杀，一点剑光茫茫，击向陈牧的身躯！
“不好。”
秦梦君仰望昆仑山巅这一幕，不由得为之变色。
陈牧与公羊愚交手之时，虽然是乾坤对决混元，但那也仍然越过不去虚空本身，可这一次陈牧斩出的一刀，将虚空都完全撕裂，可以说是将整个正前方都笼罩在其中，是全方位的打击，但这样的一刀却不曾和顾啸尘的剑光发生碰撞！
顾啸尘的这一剑，明明被覆盖在了陈牧的乾坤一刀中，但却以某种诡异的方式，绕过了乾坤之力，仿佛自天外而来，划过了天地，越过了虚空！
这一剑正面突破了陈牧的刀招！
危险！
尹恒此刻凝视着这一幕，也是心中为之一悸！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天人高手，都感受到了这一剑的可怕，仿佛游离于天地虚空之外，任凭所有招式都无可阻拦，只能被其穿透而过，直取本尊！
“碎虚，八绝剑……”
“这是蕴含了虚空玄妙？他竟真的参悟出了虚空玄妙，还融入了剑道之中！”
青云太上司空蕤面露一丝震骇。
如果说公羊愚的混元刀，还算是有迹可循的话，那么顾啸尘的这一剑，几乎给在场所有天人，都有一种避无可避，阻无可阻，挡无可挡的感觉！
尽管作为天人存在，他也曾参悟虚空之玄妙，也坚信虚空玄妙必是更高层次的道路，必然是能参悟甚至掌控的力量，可参悟数十年他也不曾真正触及虚空的本质，始终都是如同井中捞月，雾里看花一般，窥见不真。
可顾啸尘却真正施展出来了！
这绝对是过去不曾有过的招数，是超出了天地乾坤之外的一剑！
难道陈牧要败？
有人心中甚至浮现出这么个念头。
但就在这个念头显露的刹那，却见陈牧面对那划破虚空，游离于乾坤之外而袭来的剑光，却是毫无任何惊慌，反而是眼眸中光芒大放，忽的舍弃了乾坤刀，双手在身前猛然一合，将那一抹剑光硬生生的合在了掌中！
他这一合掌，看似平平无奇，但手掌向内合拢之时，其方圆十丈之内的虚空，都仿佛幕布一般被生生的扯动，在所有人眼中便绽放出了一抹奇景，就像是陈牧所在的那片区域，骤然被割裂了出来，整片空间被生生扯动了一下！
徒手撼虚空！
啪。
东临剑尊挥出的那一剑，就这么被陈牧生生合在了掌间！
这游离于天地乾坤之外，穿梭于虚空之间的一剑，被陈牧徒手撕扯虚空，从虚无之中硬生生的摄了出来，强行的遏制而止！
啪嗞、啪嗞、
剑光在陈牧的掌剑疯狂的绽放嗡鸣，不断的滋滋作响，甚至隐约之间，将陈牧的手掌都割裂出一道道伤口，露出了璀璨的金血。
但这些伤口仅仅只一个刹那，就消弭于无痕，任凭剑光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终于。
伴随着陈牧两只朴素手掌，猛然一搓，那一点闪烁的剑光终于是崩灭破碎！
而在这剑光的后方，也是显露出了东临剑尊的身影，他被硬生生的震出了人剑合一的状态，脸色更是陡然一白，嘴角溢出鲜血，身上的气息紊乱失控。
在其背后，
破裂的虚空蔓延过来，就要将他整个人一刹那间吞噬！
但就在此时，陈牧右手撤掌，左手轻轻一弹，将那柄恢复朴素的绝剑震飞出去，同时右手向前虚虚一抓，就凌空抓住了顾啸尘，将他整个人向后瞬间拽出十余丈，脱离了虚空崩塌的范围。
嗡！！！
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功夫，陈牧之前所站立的位置，那硬接碎虚一剑的区域，虚空整个的破裂崩碎，形成一片漆黑的虚空空洞，将附近的一切都迅速吞没！
十余丈外，陈牧和顾啸尘的身影落地，顾啸尘面容苍白，气息紊乱，侧目看向后方那一片崩毁的虚空，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露出一抹惊容。
他没想到陈牧能以这种方式，硬生生的接下他的碎虚剑，更没想到陈牧这种以力破巧的方式，爆发出的劲力，能对虚空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以至于他的剑光被击碎之后，一时间都没有余力摆脱虚空的撕扯，若不是陈牧拽了他一把，很可能他就要葬身于虚空！
“多谢。”
顾啸尘回首过来，深深的看了陈牧一眼，叹服道：“我这一剑，尚未练成，难以控制，陈圣果然武道通玄，连我这第八绝剑，都能以力破巧，果然淬体方为正道么？”
陈牧听罢，微微摇头，道：“虚空之道，玄妙非凡，乃是凌驾于武道之上的本源之道，乃是神境的修行之路，若非我体魄稍强一点，也难以应对前辈此剑，倘若前辈此剑能更进一步，不止是游离于天地乾坤之外，甚至能驾驭虚空之力为己用，那便是踏入通天大道了，以我如今的手段，怕也未必能够招架。”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坦然。
顾啸尘的一剑，尽管融入了几分虚空之玄妙，但在真正直面的那一刻，陈牧就已经清楚，这一剑还远远不到真正掌握本源道，甚至也称不上是雏形，仅仅只是融入了几分虚空玄妙而已，毕竟这一剑刺出时，只是游离于天地之外，游离于虚空之内，不受阻碍，却无法从虚空中得到助益。
倘若真能从虚空中得到助益，反过来驾驭虚空之力，掌握真正的虚空道雏形，那么和此刻的他比起来，就的确有争锋之力了，甚至胜负难料！
毕竟本源道若能悟出雏形，那是堪比练出不灭神体、不灭神心的程度，有资格一步跨入‘神下五阶’的境地，可谓是一步登天！
只不过顾啸尘的体魄太弱，连换血大成都不曾达到，心魂强度也远不够高，这种情况下即使真的练成虚空道雏形，也未必就能发挥出完整的力量，甚至自身有可能承受不住余波的反噬，故而能否抵达‘神下五阶’还有待商榷。
但即便如此，承接下顾啸尘这一剑，也仍然是给陈牧带来了巨大的体悟，甚至直到此刻，他心中都在不断的回忆那一剑的玄妙。
并且系统面板上关于虚空道的经验值，也是一直都在不断的增长！
“虚空玄妙，本源之道……”
陈牧心中只觉得诸多灵光纷呈而至，但一时之间又无法全部抓住，只能凭借自己的悟性，将这些明灭的灵光一一捕捉，化作对于虚空的领悟和系统面板的经验。
此刻。
不止是陈牧立足于原地，回忆顾啸尘那一剑的玄妙，在场的所有天人高手，也几乎都陷入了沉寂当中，脑海中也都不断的映衬着顾啸尘的那碎虚一剑。
唯有顾啸尘本人，此时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见衣袖都在之前的一招中，被虚空扯碎，身形显得十分狼狈，但神态却没有什么变化，只微微摇头，伸手虚虚一招，将自己被震飞出去的绝剑召回，尔后看向陈牧，仔细回忆之前那从陈牧身上，近距离所感受到的恐怖的体魄之力，一时间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原来体魄强悍到一定程度，也能以徒手撼动虚空，以力破巧！
他本以为，能将这一剑彻底掌握的话，放眼天下都将再无对手，亦将凌驾于世间一切武道之上，但如今看来，却也是有些一叶障目了。
武道，武道，有武亦有道，任何一条道路修炼到绝巅，都绝不逊色于其他，参悟虚空之玄妙固然超脱于天地之外，而练成陈牧这般的绝世武体，亦能以力证道，以武通神！
并且……
适才那一招的交锋，也让他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这尚未练成的一招，在和陈牧的正面碰撞中，造成的虚空崩塌的反噬余波，就已是他无法承受的，倘若真正练成，即使一剑之间能冠绝天下，以他的体魄和力量，真能驾驭的了那样的一剑吗？
第485章 历经多少磨难方有今日？
昆仑山巅。
所有人都沉浸在顾啸尘那碎虚一剑的感悟之中。
世间武道发展以来，每一次淬体武道的开拓都是一个重要的台阶，直至数万年前，乾坤之道的诞生，乃是今古以来最重要的一次武道发展。
但今日的昆仑论道，重要的武道变化却是不断的出现，令人近乎目不暇接！
先有武圣陈牧明确了换血之境可以修行，后有寒北天刀公羊愚一刀开辟了混元刀道，再是东临剑尊顾啸尘，一剑交融虚空之玄妙，引发虚空之道的修行！
更有陈牧出言印证，虚空之道乃是凌驾于武道之上的通天大道，是更高层次的道途！
一时间。
几乎所有换血境的人物，都尝试去参悟顾啸尘的碎虚一剑，但是有所感悟者却寥寥无几，绝大部分人都只觉得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甚至都看不真切。
实际上也确然如此，顾啸尘乃是绝世天人，在天人层次修行百年，其心魂也十分强大，凝练有一点不灭灵光，比得上之前不曾踏入天人时的陈牧，这种情况下历经百年方才勉强参悟出一点虚空玄妙，并融入到剑法之中，他们这些寻常换血境如何能参悟的通？
便是再有数百上千年，虚空道都是他们难以跻身的领域。
“有此一剑，顾兄实力已是在我之上了，为天下先。”
公羊愚沉浸在顾啸尘的那一剑之中，过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目露叹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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