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蝼
此种凌驾于准教主层次之上，法门玄奥到二身仙难以揣测的境界，是佛陀无疑，极可能还不是一般佛陀。
随着锁链推进，漫山浊气澎湃，山间邪祟不知是被操控，还是恐惧邪祟佛陀，大半蜂拥而上，拦截逃遁之人。
古怪的是，那邪佛并不自己追来，大如山脉的邪祟之躯恍若嵌入了大地。
万神殿道器万神碑前，十四位长老凌空而立，看到逃向这边的数道身影之中，有一人颇为眼熟。
没记错的话，这人杀了道子太叔长天，如今还在万神殿缉拿榜单上。
“大长老，你看那人可是害你后人的柳风？”一名二身仙中期长老指向来人，大感意外。
名为太叔壁的高大老者，即万神殿大长老，两道二身仙圆满，在殿内手握大权，此刻一张老脸阴沉如水。
见着飞出群山的那道年轻身影，这位只比准教主稍差一筹的老辈强者一言不发。
另一边，青霄宫道器青帝塔内。
一层层塔身窗口前，都有青霄宫长老和执事仙人在观望。
长老之中，两名女子站在一处，一女红发，个头稍矮，一女杏眼圆脸。
两女远望群山中逃出的几人，一个看向了紫袍紫发的青年，一个看向身着皇袍的青年，两张精致面容都微张着朱唇。
“俪长老、云梦道友，你们且看看那二人，是不是你们提过的异道蛊师？”
“当中一人名为宇文上武，已臣服于我们青霄宫，记得是送去了洞虚岛。”
耳边响起其他长老的问话，两女只敷衍点头，再细看几眼，的确是没认错人。
这二女其一俪敏，其二云梦第二秽身痴身，越看脸色便越难看。
云梦早在柳风前去洞虚岛兵库之前，已与俪敏一起脱胎二身仙，斩出第二秽身。
她定定注视南面杀出的几人，那紫袍紫发的身影，与她印象中的柳风截然不同。
不止是血脉蜕变带来的表象变化，真正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柳风的修为。
紫袍人背负血月，周身空间似错位般裂成数十块，挡道的邪灵邪祟纵是有二身仙层次，也统统无法阻其一息。
后方邪佛锁链追击，紫袍身影被逼之下手段齐出，俨然不比同样在逃的准教主差多少。
“造孽！本座……我前些年才碰到姓邢的，成了涅生教长老，今日遇到姓柳的……”
云梦心中不信，当即运转神念推演。
一旁的好姐妹俪敏也不肯信，可任她如何尝试，太爷爷种入宇文上武神魂的禁制，都无法再调动。
非但调动不成，还明显激怒了对方，就见身穿皇袍的长发青年怒视这边。
两女都在暗自推演，她们自虚界灵域天阴山而来，无从得知眼前这些人从何处也来了这污浊空间。
上回见到柳风和宇文上武，此二人是一身仙不久，再次遇见，身上居然都有了教主层次机缘加身。
“这奴才去了洞虚岛兵库，不见他回来，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何事。”俪敏喃喃出声。
已摆脱邪佛锁链追击的宇文癫子，由远而近，破口大骂。
“贱婢，你与你家老东西欠的债迟早要还，日后也叫你们尝尝为奴的滋味……道虚子，你意欲何为……”
向着青霄宫道器唾骂一通，宇文上武转身便挨了偷袭，两记通玄之法袭来，一炼神阴阳箓，一蛊道虚空噬灭。
雷火汹涌，炼神一道之威强过二身仙中期，蛊道通玄之法更为可怖，百里空间骤然一暗，形如黑洞，延伸出的虚空裂痕波及数千里。
一声尖锐虫鸣，宇文上武同样施展出异道蛊术，黑雾腾开间其气息连同身形如化入雾中，另有一座剑阵反扑向柳风。
剑阵穿过陷入漆黑的百里黑洞，被血色月光挡下。
群山之上，才摆脱凶险的两位异道蛊术对拼一记，都没能伤到对方。
柳风试手过后，心知赵齐仙遗体余力见底，但要拿下宇文上武并不简单，目前还不到最合适的拿人时机。
他身侧宫装身影飘近，神阴沉声道：“有大教道器到来，看来天阴山入口确是已开，就是不知许不许外人通行。”
以她阅历，深知大教大族的霸道，如有可机缘可拿，常常是各大势力封锁后瓜分，顶多只刻意放些送死的探路石进来。
“有人进来是好事，总有蒙混过关的机会，先去过东边一趟，事后再寻天阴山出口。”
柳风坐到炼阴镜上恢复损耗的修为，无视万神殿诸位长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云梦第二秽身。
隔着万神殿道器禁制，他只能模糊感应到哪里不对劲，他收在心脏之中的道虚子精血有了反应。
“此女得知了道虚子残躯在大渊之底，这些年免不得有所算计，加之大渊反溢，她不是没有机会得手。”
算下来，云梦的分身在大天地忙活了几千年，如若拿到道虚子头颅连同上身残躯，即便是近几百年得手，修为也不该还是二身仙初期。
柳风看出云梦秽身修为，不见其本体，暂时无从断言，且隔着道器无法感应清楚。
但不管如何，有人在大天地费心费力取他第一世残躯，算是免去了他许多麻烦，只要不是教主层次得手，其余人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
两件道器之内是两家长老，并非教主亲至，没有动手的意思。
收回目光，柳风抬手一条虚空通道打开，与神阴一起往东。
宇文上武紧绷着脸，神色数变，紧追而去。
其后乘仙老道、永夜宫副宫主，以及神形狼狈不少的罗生魂跟上，都没迟疑。
青帝塔内，云梦和俪敏等长老面色微变，他们早就去过东边，知晓各大势力不少人葬送在东边。
云梦怔怔看向柳风消失之处，福至心灵，忽地急声向塔顶太上长老传音。
不知她如何说道了一番，青帝塔骤然消失，隐匿过后追去了东边。
第683章 本就是仙
枯黑色大地起伏，东面一处遗迹占下十六万里地界，形如半圆，正好临近此方污浊空间边缘。
旁观者眼中，这远大过虚界大教的宗门遗迹像是裂成了两半，他们所见是处于污浊空间的一半。
遗迹外围有山门矗立，腐朽成泥，还能依稀辨认出三字，东阳宫。
白色月光下，东阳宫遗址外，天禅宫、帝女宫、血灵教、月睺，四家大势力四件道器悬空。
过三百名仙人进东阳宫遗迹，四家派出的仙佛之外，被驱赶在最前列的是上官氏灵族族人。
坐镇家族的准教主沦为邪佛傀儡，长老死伤惨重，上官氏仙人便成了探路石。
六十余上官氏仙人中，上官雅一袭红粉法袍破损，身段婀娜不变，但神色间没了过往的风采。
其他上官氏仙人都差不多，面色颓然，心惊胆颤，一步一顿。
他们进入山门内万里，周遭一殿一阁、一山一石，哪怕是一条路，都正合某种玄妙阵势。
尽管一切种种都腐朽成泥，可无一座宫殿楼阁倒塌，路边化为干尸的灵兽，也要比其他遗迹内的干尸更为饱满。
来到此处，他们灵识延伸不出去，看向外界的视野也在模糊。
“族叔，我们不能再往前了。”上官雅看向身前一青衣中年男子，语气中透着悲哀。
往前三里不到，条条路径之上，她见到的全是其他横死的仙佛，有人有妖，有兽有魔，连邪祟也是死。
每一位死去的仙佛躯壳都完整，但灵性全无，神魂好似被抽走，成了彻彻底底的空壳。
青衣中年男子，当下上官氏唯一还活着的二身仙圆满，上官家的大长老。
“不探出些有用之物，他们不会容许我们退回，在此逗留太久则会生机耗尽而死，我等只能拼死往前探。”
此人面色沉静，脸上看不出仇恨之色，他手指前方数十条路径之一。
这条路上有十几具空壳，路的尽头有一活人在前行，与他们的遭遇相似，稍有不同的是，那人是被追杀逃入此地。
他手指的那人神情凶狠，身旁跟着一只邪祟金乌，却是柳风的第一秽身恶身。
“跟上他，或有一线生机。”
“听族叔的，只要此行有族人能活着出去，日后就还有振兴家族的机会。”
上官雅等族人环绕在大长老周围，一行六十余人尾随在了柳风恶身后方。
更后边十里外，四家派进来的仙佛，脸色并不比上官氏仙人好看，因他们也是探路石。
送进来的弟子全死，只能是真仙真佛层次进来。
此时，血灵教四十余执事仙人与十六位血灵子同行。
夹在中间的一矮小身影格外显眼，脑袋后一根马尾辫，不正是血灵子周婉。
有在神灵天地拿到的好处，此女顺利脱胎蛊仙，实力虽强过一般真仙，可还是在诸多血灵子当中排名靠后，有何倒霉事她自是躲不过。
就在场同为探路石的血灵教仙人，她实力比执事真仙和其他排名更靠后的血灵子强，因而能走在中间。
“周师姐你看，又有两位执事没了动静。”一面色黝黑身子丰满的血灵子，忽地扭头右侧。
周婉小脸阴森，侧目扫了眼，发现两位执事身躯僵硬在原地，而她压根不知二人是如何死的。
“此地根本不是真仙能擅闯，本该由长老进来，我等来此是拿性命碰运气，能活几个出去都算得侥幸。”
“话说这鬼地方，除了干尸就是近年才死的空壳，为何我越走越觉此地眼熟。”
心中一边咒骂着血灵教长老，周婉嘴里喃喃低语。
身旁黝黑师妹点头道：“周师姐，我从天阴山进来后也觉古怪，像是曾来过此方天地。”
周婉摇摇头，目光落向前面是上官氏，再看看上官氏尾随的柳畜牲恶身，沉声道：“我们也走这条路，都跟上去。”
一路上与其他三家都吊在上官氏后头，路径曲折幽深，并无阵势遗留下来，畅通无阻。
然而随着往内深入，来到六万里处时，血灵教、帝女宫、天禅宫、月睺一族，加之上官氏，来时的三百余仙佛，到此只余下一半。
提心吊胆间，周婉瞧见柳畜牲的恶身离开小路，竟拐进一座腐朽大殿内。
依这些年各家拿命换来的经验，进入大殿的仙佛可是九成九的送死，连长老都有赔进去的。
“柳畜牲恶身已是二身仙，他身边邪祟金乌也不差，许能活着出殿……我们先走近些看看。”
众血灵子和执事真仙，此刻凑起来还不到三十位，与其他几家一同来到殿门前。
往殿内一看，所有幸存到此的仙佛皆不禁眼中一亮，他们在殿内墙壁上看到了血肉交织而成的图谱。
比起他处腐朽不清的壁画，这血肉图谱清晰可辨，是好几种修行法门。
“周师姐，我们快记下来，以化身送出这些东阳宫法门，想来足以交差。”黝黑师妹大喜道。
其余人各自端详血肉图谱时，周婉却是瞪大眼，凝目看向大殿内一间暗室，柳畜牲的恶身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