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九文
内侍官吏拿着旨意,朗声道:“朕年迈重病,今太子贤明,群臣请命,朕传位太子,今太子登皇帝位,突厥,西域,吐蕃,漠北,新罗诸国诸部请封天可汗。”
“论道经邦,任惟勋德,分陕作伯,实寄亲贤,与天下同贺。”
念罢,李世民亲自将玉玺送到了儿子的手中。
李承乾手捧玉玺,谢过天恩。
随后太监又拿起一道旨意,朗声念道:“朕今登基,以主黔黎,勉循舆情,时年少,望请众卿相助,今天下疲弊,愿与民休息,谢天恩,恭诣太庙,年号:乾庆。”
这位年有二十八的太子登基称帝,这是一位年轻且强大的皇帝。
李承乾在父皇与母后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入太极殿内,脚步走过文武大臣,一步步地来到皇位前。
身着天子冠服,脚步沉稳地走到皇位,双目看着满朝文武,缓缓在皇位坐下。
这个过程其实从未尝试过,也从未练过,只不过这位太子完成很好。
内侍又朗声念诵起了旨意,道:“封赵国公太尉掌国事辅政,封英国公开府仪同三司掌天下州道府兵马调度。”
“中书令岑文本加封加银青光禄大夫兼吏部尚书。”
“……治书侍御史马周加赐左光禄大夫兼掌御史台,封中书侍郎褚遂良任民部尚书,加封光禄大夫。”
“封中书侍郎许敬宗任礼部尚书兼京兆府尹,加赐银青光禄大夫,命太子詹事于志宁执掌门下省……”
一道接着一道的旨意颁布,一个接着一个朝臣出来接旨,几乎中书省的每个官吏的官职都提了一大截,不出意外的是这些追随过太子的人,都得到了提拔。
自此,朝中格局焕然一新,形成了以赵国公与英国公为首的班底,并且下分岑文本,马周,于志宁等人。
李承乾静坐在皇位上,听着一道道旨意念诵,这场朝会是漫长的。
太极殿后,高士廉坐在这里,隐约能够听到大殿内的一声声高喝。
李渊笑道:“你现在高兴了?”
高士廉低声道:“难道你就不高兴吗?”
两位老人家相识回到了当年相识的时候,如朋友一般谈话。
高士廉道:“老朽年迈了,现在死也瞑目了。”
李渊道:“朕还没死呢,还欠着孙子这么多银钱,用你的家产还吧。”
“说笑了,老朽的家产就剩长安的那处宅子,该给的也都给了。”
李渊抚须道:“那宅子也值钱呀。”
高士廉道:“你们李家人的手段都厉害,让辅机不得不站出来,站在太子的那边,二郎也罢,太子也罢,他们父子合谋,谁又拦得住。”
李渊道:“你在抱怨什么,承乾也是你的外孙。”
“老朽只是在想,往后这天下恐怕要死不少人了,嗯……要死不少人。”
“是呀。”李渊看着地面,道:“二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承乾是个很理智的孩子,他从来没有妇人之仁,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高士廉道:“执掌社稷的人,就不该妇人之仁。”
长安城内,白方又被拴在了朱雀大街上,他抬眼想要去看朱雀门,但现在的朱雀门早就被围地水泄不通,人们都想看看现在的皇帝是什么样,那位传闻中的太子登基了,长安城的坊民都很好奇。
白方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他第一次来长安就遇到了新帝登基。
长安不良帅魏昶快步跑回了家里,他一把抱起妻子薛五娘,大声道:“哈哈!太子登基了。”
薛五娘被丈夫扛在肩上,她拍打着丈夫的后背,道:“知道了,整个关中都在庆贺。”
魏昶道:“我看了,长安城的几处城门都围满了人,此番太子登基众望所归,所有人都在庆贺太子。”
薛五娘道:“那是因这位太子是最得民心的,我听长乐公主说过,只要太子登基了,关中的乡民便能够心安,因现在的关中就是太子建设起来的,我也不懂这些……”
直到薛五娘受不了孩子的笑声,她受不了丈夫当着孩子面的举动,又揍了丈夫一顿。
屋门被重重地关上,魏昶鼻青脸肿地坐在家门口,脸上没有委屈尽是高兴。
换言之,这也是心安。
武功县,苏亶因染了风寒,不能去长安庆贺,他咳嗽着走出家门,朝着太极殿方向跪拜在地。
苏勖道:“往后我等也可安宁了。”
苏亶低声道:“婉儿说过,太子是心有大志的,太子登基之后,才是要改变大唐的时候。”
苏勖抚着灰白的胡须道:“这天下还要如何呀?”
苏亶摇头,痴痴地道:“不知道呀。”
杜荷站在一处高楼前,望着长安城方向,也是拜倒行礼。
而后,他又回身看向这座高楼,这座楼宇是用来教导人们钻研生产技术的,是提振关中生产力的关键所在。
现在的杜荷对经商已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现在手中的人手不少,有些事已不用他亲手去办。
长安城,坊民的欢呼还在继续。
禄东赞坐在四方馆内,编译好了今天的卷宗,他低声道:“这是第几年了。”
桑布扎道:“大相?”
“我们来长安几年了?”
桑布扎回道:“离开吐蕃有四年了。”
禄东赞低声问道:“如今太子登基,会赦免我们吗?”
桑布扎也低了下头,道:“赞普将如今的大唐新帝当作对手,将来的吐蕃与大唐也只会是对手,可赞普送了道贺的书信,恭贺新帝登基,恐怕新帝会可怜我们?”
两位吐蕃使者的失落与周遭的欢呼,有着鲜明的对比。
如丧考妣的还有倭人使者,他们得知新罗要去渡海攻打,几次想要请命放过倭人,可朝中一直熟视无睹。
新年正月,登基大典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结束。
兴庆殿内,李承乾身上的天子冠服还未换下,这位年轻的皇帝眼神中时不时显露出比以往更锐利的锋芒。
桌前摆放整齐的一叠叠奏疏,这些奏疏多是庆贺的。
眼前站着英公与赵国公。
两人正在讲述着今年到长安来的官吏,以及一些该来又没来的人。
李承乾的手中拿着一份名册,又将其放下。
内侍匆匆来报,禀报道:“陛下,监察御史李义府递来奏章。”
李承乾示意奏章放在一旁,并且让英公与赵国公接着讲述。
良久,外面的天色已入夜了,李承乾忽又看向窗外的夜色。
殿外传来了父皇与孩子的说笑声。
还有忙碌的内侍太监在走动,他们要将许多东西搬到太上皇的住处,将东宫的用具搬过来。
长孙无忌道:“洛阳臣民纷纷请命,请陛下修缮洛阳皇宫。”
李绩道:“如今洛阳民生还在休养中,各县作坊生产早已透支了民力,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再征召徭役。”
从旧的制度上来看,皇帝征召徭役是理所当然的,但在作坊业兴起的当下,农业生产的剩余价值早就被作坊占据了大半部分,换来了国库充盈,但也面临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征召不到可以名正言顺免费使用的徭役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徭役的,那些被送去西域种树的犯人就是很好的徭役。
难道要重新改刑律吗?
此刻,李承乾的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低声道:“现在还不能修建洛阳皇宫。”
其实这位新帝,大概也不需要太多的建议。
言罢,他的手放在桌上的那堆奏章上,道:“增派支教人手,派往山东,长江两淮各地。”
长孙无忌道:“喏。”
李承乾继续道:“朕听闻阿史那车鼻不愿意来长安?”
第三百八十五章 新年
夜色中的皇宫又恢复了安静,一盏盏灯火点亮在各处殿宇中。
李绩解释道:“三日前送来的消息,阿史那社尔让人送去了话语,让阿史那车鼻来长安觐见,但在路上似乎是其族人游说,他惊惧而逃。”
听着这些话语,李承乾缓缓拿起茶碗,目视前方地饮下一口茶水。
长孙无忌低声道;“是否要派出兵马征讨?”
李承乾又放下茶碗,看着眼前的名册又道:“现在要去草原上找这个人恐怕不容易吧。”
“需要些时日,要在草原上剿灭一支突厥兵马,动辄就是上千里的奔袭。”
这位新帝又沉默了,两位辅政大臣站在殿内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
殿外又是太上皇与孩子们的玩闹声。
内侍向着殿外看去,面露笑容,现在的陛下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了。
安静了片刻,李承乾拿起一卷羊皮,道:“今年阴山漠北诸部送来的贺礼都在路上了吧。”
“回……回陛下。”长孙无忌正了正神色道:“确实在路上了。”
李承乾沉声道:“告知阴山的突厥人,漠北人,乃至回鹘人与安西都护府,但有发现阿史那车鼻的踪影,可当即拿下,活捉者赏万钱,哪怕斩首者,朕也不吝赏赐。”
长孙无忌行礼道:“臣这就去安排人手。”
见眼前的新帝点头了,长孙无忌脚步匆忙离开。
殿内就剩下了英公。
殿外,父皇与孩子们的玩闹声也停下了。
李承乾扶起还在躬身的英公,低声道:“让远在边关的将士们也回家吧,再安排将士陆续换防。”
李绩作揖道:“喏。”
“朕会给将士们安排赏赐的,三五年了,他们也该回家了。”
“末将领命。”
待英公也离开了,李承乾回身看向一桌子的奏章与贺书,伸手拍了拍,而后也没打算当即就看,而是走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