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ZK
李观一怔住,旋即笑起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祥瑞看着李观一,年轻,看上去也不是九黎氏那种胳膊上能跑马的家伙,于是安下心来,道:“不知道。”
李观一指着自己,笑道:“我就是李观一。”
那祥瑞一下瞪大眼睛,脖子都凸出来,看着李观一,又看了看匣子,又看了看李观一,想要威胁,但是不知道怎么威胁,于是回忆起九黎手把手教祂吃竹子的姿态。
于是终于勉强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威胁表情,道:
“你唬我!”
“你不会是李观一的。”
“你和九黎氏一样,都觉得我可傻了,可瓜了。”
李观一咧了咧嘴,询问道:“那她没有留下什么法子,让你确认来的是不是李观一?”
祥瑞沉思许久,那玄虎看不下去,道:
“李观一,听好了。”
“你在和薛霜涛见面之前,做的什么行当,每个月多少俸禄?!”
李观一道:“回春堂小药师,每月一两。”
“但是因为陈国经济不好,苛捐杂税,常常用铜钱代替银子,又因为不足陌,换算下来就八九百文钱。”
玄虎疑惑,道:“……好像对的。”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太阳神鸟沉思,道:“笨猫,看我的!”
祂盘旋一周,落在树枝上,看着李观一,还清了清嗓子,道:“那么,那位薛姑娘问,你刚刚进去薛家,对薛姑娘做了一个很唐突的事情,还记得不记得。”
李观一怔住,回答道:“……是我不小心抓到大小姐的脚。”
太阳神鸟不是很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只是道:“这样啊,倒是对的,只是抓了下脚而已,为什么你和那个小姑娘都这样害羞啊。”
“那时候她的脸都红起来了。”
“那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那祥瑞想了半晌,终于回忆起来,一拍额头,道:“啊,我记起来了!”
一声熊咆,倒是威风凛凛,祥瑞四足着地,巨大的眼睛看着李观一,缓声道:“她问,你还记得当年你离开陈国的时候,和她的约定吗?”
本来还想着大小姐会问什么的李观一微怔住。
这一句话落下,仿佛又把他拉回到了三四年前,仿佛这数年来的四方征战,还有金戈铁马的岁月都变得恍惚起来,那一场从关翼城的逃离,大军围剿他。
而在这之前,只是一个穷苦的少年药师,被人辞退之后,捂着肚子在这路上走,想着之后的饭菜要没有着落,想着就连烧鹅都没办法买给婶娘。
那时候他只觉得天地广阔,陈国关翼城繁华,那些人来人往,英雄名士,美人才子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的干系,试着碰碰运气去了那私塾里。
然后就看到那时身穿青衣,尚还稚嫩却已清丽的少女伸出手。
李观一盘膝坐在这石头边,道:
“我说,我会回去的。”
他伸出手拈着一枚竹叶,道:
“我那时候说,要她记住,我一定会回去的,回去的时候,我的背后会有千军万马,我会成为天下的英雄,我会提起兵戈,率领千军万马,然后回来!”
“我要她等着我。”
祥瑞大喜的时候,那玄虎终于呆滞,然后忍不住用虎爪挥出,打在了祥瑞身上,咬牙切齿道:“那位薛小姐明明后来又说的,这一个问题不要问他啊!”
“你为什么还是说出来了?!”
祥瑞呆滞,玄虎山君的虎爪抬起,掩住脸颊。
祥瑞被追了这十几天,到这个时候才晕晕乎乎,回忆起来,那时候身穿男装的薛家大小姐在说出这个问题之后,面容微红,有一点点手忙脚乱地挥手道:‘这个就不要问啦。’
祥瑞在低头大口干奶。
就连太阳神鸟都美滋滋吃着练食。
只有玄虎疑惑道:‘为什么不问?’
那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玄虎的脊背,轻声道:‘我想要问他的,可是,他太累了,也太忙了,在这天下里征战四方,我不能问的。’
玄虎更加疑惑了:‘这不是你们的约定吗?’
少女笑着道:‘是啊,但是这样的约定,就只有我记着,只应该他来提才是,我这样问,不就像是在逼迫他一样吗?’
‘我不希望这样……’
‘那就换个问题吧。’
玄虎并不明白这样的问题,只是觉得那少女的手掌细腻温润,像是在山川里面储藏着的宝玉,很是舒服,那少女站起身来,双手背负身后,手指搭在一起,踮了踮脚尖。
西南的风拂过,她的黑发微微扬起。
玄虎询问:‘要问什么?’
那少女闭着眼睛,手指勾在一起,脚步落下,回身狡黠问道:‘那就问他,可还缺钱么?’
此刻玄虎恨铁不成钢,那足以轻易拍碎甲胄的虎爪拍打在祥瑞身上,却似乎是连防御都没能打破,只是咬牙切齿,道:“你,你你,刚刚的问题不算!”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缺钱吗?!”
李观一垂眸,那少女想要问却又收敛的情绪,他已明白,轻声笑起来:“缺!”
玄虎点头:“那就是你了。”
李观一咧了咧嘴,不知为什么,这玄虎最后的认可,却反倒让他有一点点的不爽。
为什么缺钱的就是我?
可想一想西域城池计划,想一想三十六部的文字教育普及,想一想江南道的基础建设,李观一的额头又有一点点冒汗,然后果断认可。
祥瑞被玄虎山君拍打了好多次,竟是一点事都没有,反正最后事情成了就是,于是摇头晃脑地大喜:“啊哈哈哈,那就是你啦,啊呀。”
“太好了,躲躲藏藏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给你,这是我的伙食……我是说,是本祥瑞的承诺。”
“不要忘记啊!”
祥瑞郑重伸出爪子,努力地呈现出三根爪子。
“三顿,每天都有大盆奶。”
“这个不能少的!”
李观一大笑:“好啊!”
祥瑞大喜:“你是好人!”
李观一咧了咧嘴,觉得这家伙也太贪吃了,都有些担心会不会被骗走,拿着这木匣子,抚摸了下,手指一动,二十四颗明珠列在其中,每一颗都极大,散发出神韵。
是足以用来铸造神兵类元神兵器的材料,即便是坠在衣袍上,恐怕都足以免疫世外三宗的观测和卜算,能够避免侯中玉之类的术士手段。
甚至于婶娘慕容秋水的琴音都难以伤及。
但是李观一忽然看着这些明珠眼熟……
嗯?这个是……
他端详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
这些明珠,似乎,好像,和他去薛老小院子里面,那些照明的明珠,稍微,有一点点相似。
这个一点点的程度,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大。
李观一端详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东西和记忆里面老爷子的东西一样,咧了咧嘴,明白过来,知道大小姐怕是趁着老爷子不在,把老爷子的珍藏翻了个遍。
至少那几颗珠子是没能逃过去的。
……不知道老爷子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小院子被拆了,是个什么表情。
李观一表情古怪,只是手掌拂过这明珠,李观一忽而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他的元神似乎感应到了这些明珠上藏着的一丝丝烙印。
这二十四颗明珠,是西南国宝。
若不是别有奇异,也没有资格去和九黎神兵金铁相提并论,有类九州鼎,可以留存神韵。
于是,明珠之上,仿佛倒映着那少女的身影,时而谈笑,时而被刀剑围杀,时而洒脱从容,时而面容紧绷,有时是在南方,有时是在中原,有时秋风起落叶,有时细雪落冬梅。
最后的残影,似是那少女前来西南之前,好生看顾着这些珠子,她笑着对旁边说着:“嗯,各地卷宗,且放在那里,今日我会好好看的。”
“有劳。”
然后拿起一枚一枚的珠子,轻轻放在木匣子里:
“这一枚,来自于应国王妃……”
“这三枚,是草原突厥王帐之中……”
“这一颗,是……”
李观一似可以听得那少女低语,神色忽而有些复杂。
天下偌大,陈国,应国,西域,草原,皆方圆数万里,哪怕是骑乘着最好的龙马,从山的尽头驰骋到天下的另一端,都要耗费许多的时间。
诸多珍宝,都在权贵之人手中,亦或者江湖宗师。
李观一不知道那少女是怎么样一颗一颗地把这些明珠搜集回来,然后装好,明明她自己在陈国算是被千万双眼睛盯着,可她还是在乱世之中来到这里。
二十多年前,他的父亲为了他的母亲,将二十四颗明珠散于天下。
二十多年后,也有人为了他去把这散落天下的明珠,一点一点搜集回来,换西南王的一个承诺。
可最后说来说去,却也只是一句轻笑。
还是不问了……
威震天下的秦武侯捧着这木匣子,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二十四颗明珠,似乎比起八百年前霸主所用的猛虎啸天战戟还要沉重,让他有些拿不稳似的。
那祥瑞伸出爪子让李观一拿好,脸庞都绷紧了:
“拿好,拿好!”
“不要摔下去啊,我,我提前说好。”
“就算是摔了,你也不能不讲规矩,至少,至少每天得有一盆奶啊,不能少的。”
李观一把匣子收好,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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