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ZK
礼不可废,名不可乱。
只是道:“楼主。”
薛霜涛微微一礼道:“先生多礼,观一何在?”
南翰文怔住道:“陛下应该是去祭祀凭吊故人了,楼主,可有什么要事在寻陛下吗?”
薛霜涛道:“破军先生要辞别了!”
南翰文愣住,呆滞。
不,司命老前辈。
如今天下除去了秦皇大婚,开国典仪之外,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啊。
“陛下,陛下在哪儿啊!!!”
………………
李观一缓缓睁开眼睛。
他已经跨越了这一座座九鼎,前行,踩着那白玉台阶,步步往前,每行一步,就有一座九鼎鸣啸,直到了整个九州鼎都被气运盈满,在这九州鼎的最高之处,只是一座白玉椅。
李观一的手指抵着这白玉椅上,触感冰冷,而后转身,缓缓坐下,从高而下俯瞰,自有那睥睨淡漠气魄,却是足见得孤家寡人,原来九州鼎最高的地方,不过只是一座白玉椅。
佛家说以手指月,道门说我心天心。
儒家所言,是谓吾之天命。
这白玉之椅,是最后落于此身的风雨和荣耀。
可为了走到这最高之处的道路,横扫天下,铸造九鼎的道路。
才是【九州一统】。
你已得此天命,何需外物彰显。
所谓结局,此身功业已经成就,已不复外求。
最后秦皇也只是拍了拍这白玉尊,没有丝毫的拘泥,也没有什么留恋往返,只是起身,洒脱道:“太硬了,坐着不舒服。”
“走了!”
他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离去的时候,九鼎为之鸣啸。
九州鼎再无半点迟滞,彻底归于秦皇所驾驭。
心念动处,别无迟滞。
亿万生民加持此身,举手投足,气血汹涌,犹在霸主之上;气运浩瀚,已凌驾于赤帝。
九州四海之内,战力彪炳,古今往来第一。
本性自足,不向外求,只是站在这里,便是天地一成为方圆,皇者煌煌无极,帝者光明正大,唯此一人,不负本意。
只是这般情况,才没有多久,就会被一个紧急的消息给打破了,破军先生,打算辞别,秦皇知道消息的时候,面色一变。
一路小跑。
直接骑乘骏马朝着破军所在的住处奔掠而去了。
破军所住之处,不在闹市之中,只在安静清净的地方。
路过闹市的时候,即便是秦皇陛下也得老老实实地牵着马走,倒是不担心破军先生立刻离去,这十多年时间相识下来,秦皇陛下也知道破军先生的性子。
这家伙把消息告诉大小姐,就是要李观一来辞别。
破军先生,还是这般讲究。
李观一拉着战马,走在人群里面,他以慕容家的武功,烟雨江南重楼功遮掩自己的存在,旁人是见不到他的,只是见得了这百姓安居乐业,人们嘴角含笑。
所有人都在期许着未来。
昏君已被铲平了,贪官和世家也被一一处理,到处也不会打仗了。
所有人心底都带着温暖的期许。
美好的,盛世要开始了。
李观一耳畔忽而听到了一丝丝杂音。
秦皇的脚步顿住,战马低声嘶鸣,来往人如潮水,李观一缓缓转头,他拉着战马,朝着这宽阔大道一侧的平坦小道路走去了。
那里面,阳光照不到,外面的红尘流不进来,却见到阴影之中,一个老百姓跪在地上,满脸的悲痛,道:
“求求你,这事情,我把钱给您,都给您了。”
“可是按照大秦的律例,这土是得要分给我们家的啊,您怎么,怎么能分给那人的?就算,就算是您的妻舅,也不能这样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分给你们土地了吗?”
李观一视线从那仓惶的,悲痛的老农身上移开,看到被跪着求情的那个人,那人的脸被阴影遮掩住了,看不清脸,但是他垂下的战袍上——
是麒麟纹。
麒麟军的校尉。
那校尉不知道说了什么,只顾大笑。
那百姓猛地跪下,哭泣着喊:
“老爷!!!”
只在一瞬间,李观一从太平的梦境当中,苏醒了。
百姓的安居乐业,小酒馆的温暖祥和,蒙童,教育,太平,分地,世家,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之后的,美丽的梦境,充斥着光明,此刻在他的面前破碎开来。
如同轮回之感侵袭此身。
到底是做个开国之君,亦或者……
脚步声响起,那老百姓磕头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有力的手掌托起他的手臂,让他磕不下去了,他怔住的时候,听到年轻的声音这样道——
“起来!”
“不准跪。”
“也,不要跪。”
两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了,看到那人的时候,那麒麟军校尉怔住,旋即面色大变了,立刻行礼:“陛下……”
秦皇李观一,将百姓双手托起。
他的眼底,属于立下无上功业之中的,帝王的神色缓缓消散了,属于战士的光芒,再度如同磨砺的锋锐兵器一般,展露自己的锐气。
………………
“哈哈哈哈,老东西们,老东西们!”
“你们知道我的主公吗?你们见到过我这般主公吗?”
“小爷我要回去了,我得要把这一路的经历,都告诉你们,把这一路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我终结了乱世,我完成了你们都没能完成的功业。”
“我甚至,甚至于胜过了瑶光一……”
紫瞳谋士写下一封封信,笑意凝滞。
沉思,若有所思。
最后嘴角微微勾起:“她最后成帝妃了,或者共为帝后,反正,不再是谋士,辅佐了!”
“哈哈哈哈,谋士这一条路上!”
“我!”
“破军!”
“赢!”
“大赢特赢!”
“爽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破军怔住,听到了熟悉的,却也已经成长之后的声音道:“先生可还在?”
破军肃穆了,他放下笔,整理身上的衣裳,仪表,前去推门,打开门的时候,见到外面的秦皇,刹那之间恍惚了下。
谋士的紫瞳收缩,刹那之间,他见到的不是那个身穿帝王常服,气焰从容的千古帝王,而仿佛是看着穿着甲胄,重披披挂,战袍的神将李观一。
恍惚之后,才见秦皇仍旧穿着那样的衣裳。
但是那股凌冽的战意,那股炽烈如同大日般的意志,在天下太平之后,再度出现在了这位完成无上功业的帝皇身上了,这让紫瞳谋士的血脉都激荡了起来。
“先生,要离去。”
李观一看着那桌子上的书信。
紫瞳谋士微笑道:“我在和您相见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们这一脉,是斗争的一脉,如今天下大定,已经没有敌人,也没有对手,太平的盛世即将要到来了。”
“这天下没有对手,自也没有我们用武之地了。”
“就该要归隐了,这些书信,是给麒麟军和天策府其余诸位故人的,毕竟也是相识一场,倒是主公,你这是……”
李观一道:“可若是我说,还没有结束呢?”
于是破军怔住了。
“哪里还有敌人。”
李观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天下,破军怔住不解,李观一缓缓将方才见到的东西,说出来了,道:“才刚刚太平,还要有至少十年的时间,天下才能踏上正轨,就已经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
“我们的敌人,再度出现了,先生。”
李观一道:“它不再是如同陈鼎业,姜万象这样的具体的敌人了,不是胎生,不是卵生,而是化生。”
“会在人和人的关系之间重新出现,在我们讨伐了敌国之后,这些我们厌恶的存在,就会逐渐地,从我们的好战士身上出现,再度生根发芽了。”
破军是天下的大才,他明白了李观一口中的话,按着那些信,道:
“陛下,我们的斗争结束了吗?”
李观一回答:“才刚刚开始。”
“原来如此。”
紫瞳的,年轻的,仍旧在巅峰的谋士询问最强的帝王,轻笑了下,然后询问道:“那么,我们的斗争,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内,可以获胜吗?”
于是帝君回答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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