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腓力的家人没有问题。”瓦伦泰有点懊恼地回答道,“于格.阿图瓦竞选团队里的邪神信徒只被抓到了两个,属于不太重要的那种,知道最多的那个在逃脱不了的情况下,直接选择了自杀,非常狂热,让我们没能获得想要的线索,仅是铲除了‘万物终灭会’这个隐秘组织的两个分支。”
“万物终灭会”……简娜记忆起这个信仰邪神的隐秘组织。
伊姆雷补充道:
“知道最多的那个叫红发的卡桑德拉,她是前前王室索伦家族的支系成员,既是非凡者,也是受过恩赐的邪神信徒。”
“索伦家族有没有问题?”简娜进一步问道。
伊姆雷摇了摇头:
“目前的结论是没有,支持于格.阿图瓦的几个原本的贵族家庭都和索伦家族关系普通,卡桑德拉则是因为在索伦家族不受重视,才选择去做冒险家,后来成了非凡者,于去年加入于格.阿图瓦的团队。”
…………
歌剧院区,隆巴街,机械咖啡馆。
上下都有派皮如同棕底黑纹巨花的国王饼被机械装置送到了普伊弗.索伦等“黑猫”组织的成员面前。
普伊弗环顾了一圈,对卢米安、阿诺利等人道:
“我提议,这次国王饼游戏向我一位伟大的先祖献祭,他是第一位阿登伯爵,也是第二十七位香槟伯爵。”
普伊弗.索伦平时自称的就是阿登伯爵。
“想要罗塞尔屁股的那个香槟伯爵?”小说家阿诺利露出了笑容。
最近这一年,特里尔地下书市最火爆的违禁图书叫《罗塞尔大帝秘录》,里面不仅收录了原本就有的各种罗塞尔大帝传闻,还添加了许多看起来很荒诞很火辣的新内容。
普伊弗叹了口气道:
“那是第三十位香槟伯爵,是我那位伟大先祖的曾孙,在索伦家族的另一个分支。”
“我没有意见。”亚麻色头发棕色眼眸的画家马伦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这只是一个游戏,其他人都不强求将多余的国王饼献给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以卢米安的行事风格,他本来应该反对一下,气一气普伊弗伯爵,但他牢记着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加德纳.马丁的朋友,一个喜欢艺术的富商之子,花钱买鄙视的傻瓜,于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
普伊弗侧头对较为安静的文学评论家安永道:
“你来负责切饼。”
一头黑色卷发的安永自嘲般笑道: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机械咖啡馆没有侍者,这会让我感觉自己成了侍者。”
“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吗?这意味着没有密探。”小说家阿诺利嘟哝道。
抽着樱桃木大烟枪的诗人伊莱特嘿嘿回应道:
“也许密探就在我们之间。”
这时,安永已拿起餐刀,将国王饼平均分成了七块。
普伊弗将其中一块国王饼叉到了盘子的边缘,双手交握,置于胸前,低声诵念道:
“献给您,伟大的索伦家族成员,伟大的佛蒙达.香槟.索伦。”
普伊弗将这句话反复诵念了三遍,卢米安忽然觉得本来就没有侍者的机械咖啡馆变得愈发安静,和主教们开始布道时的状态很像。
将多余的国王饼献给佛蒙达.索伦后,普伊弗抬起脑袋,望向卢米安,笑着说道:
“你是客人,你第一个挑选。”
卢米安未做观察,直接将手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块国王饼。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畔响起了忒尔弥波洛斯恢弘层叠的嗓音:
“换一块。”
第七十九章 惊吓?
换一块?卢米安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获得忒尔弥波洛斯的提醒。
不管这位宿命的天使是想趁机设置陷阱,做点什么,还是单纯不希望封印载体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时间点出现问题,都足以说明这个看起来很普通很简单的国王饼游戏存在极大的隐患,一旦触动,会导致在场所有人滑向危险的深渊。
在普伊弗伯爵说这涉及神秘学,需要向信仰的神灵或者崇敬的先祖献祭一块国王饼时,卢米安就觉得或许真隐含超凡因素,类似于很多神秘学爱好者喜欢玩的占卜游戏一样,谁知道,问题比他预想的更加严重,让一位天使觉得双序列7的他都应付不了,或者能坑害到双序列7的他。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无从确定忒尔弥波洛斯究竟抱有什么想法,只能谨慎地伸长手臂,以非常随意的方式从剩下的五块国王饼之中挑选了一块。
这一次,忒尔弥波洛斯未再阻止。
卢米安之后,阿诺利、马伦、安永和伊莱特各自拿了一块国王饼,只剩下原本距离卢米安最近的那块。
“看来它属于我。”普伊弗伯爵前倾身体,笑着握住那块国王饼,将它送入自己口中,轻轻咬下部分。
卢米安也做出了类似的动作,只觉这点心外皮酥脆,内馅绵甜,满嘴留香,品质相当不错。
吃了几口,普伊弗伯爵哈哈笑道:
“看来今天我是国王。”
他一边说,一边从嘴里掏出来一粒蚕豆。
看到蚕豆的瞬间,卢米安的鼻端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与此同时,机械咖啡馆的这个角落一下变得沉闷和压抑,仿佛所有人都在担心会被命令做什么自身无法承受的事情。
普伊弗伯爵站了起来,背对临街的窗户,将阳光挡在了身后。
这让他的脸庞仿佛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影,笑容显得有些晦暗。
普伊弗伯爵望向了小说家阿诺利,嘴角越翘越高:
“你去咖啡馆外面,对着路过的行人高喊‘我是狗屎’。”
不自觉紧张的阿诺利顿时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没问题。”
矮矮胖胖的他刷地站起,快步来到门边,拉下了镶嵌在侧面墙壁上的闸把。
扎扎扎的摩擦声和轻微的碰撞声里,那条机械手臂猛地收紧,将沉重的木门向后“拖开”。
阿诺利出了咖啡馆,来到街边,对着路上的一名名行人,高声喊道:
“我是狗屎!
“我是母猪养的狗屎!
“我全家都是母猪养的狗屎!”
那一位位行人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旋即好笑出声。
骂完自己,阿诺利心情畅快地返回了卢米安等人旁边。
“你心理素质真好。”卢米安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把“脸皮真厚”换成了对方能够接受的说辞。
小说家阿诺利嘿嘿笑道:
“每次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都会到阳台骂自己,这还是轻的。”
“你们作家怪癖真多。”卢米安想起了自称拖延症晚期的姐姐。
阿诺利喝了口苦艾酒,重新坐下,看着始终背光站立的普伊弗伯爵将目光投向苍白而英俊的画家马伦:
“给伊莱特一巴掌。”
马伦放松了下来,没有离座,前倾身体,啪地给了诗人伊莱特一个巴掌。
头发颇为稀疏、脸颊肌肉略有点下垂的伊莱特没有生气,只是又吸了口烟枪。
察觉到卢米安打量的目光,他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作为一名诗人,要学会享受周围的恶意。”
享受恶意……真是一个文艺青年啊,不,文艺中年……卢米安观察着游戏的参与者们,发现除了吃到蚕豆的普伊弗伯爵,其他都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普伊弗伯爵略微侧过了身体,脸庞依旧因背光而显得有点阴暗。
他对文学评论家安永道:
“向我效忠。”
“黑猫”这帮人平时聚在一起,经常会做各种出格的事情,用最近开始流行的说法就是,行为艺术的先锋,所以,对于单膝下跪宣誓效忠,安永做得毫无压力,甚至觉得意犹未尽,认为不够刺激和羞辱。
普伊弗伯爵又看向了诗人伊莱特:
“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送给对面那个流浪汉。”
伊莱特怔了一下,颇为心疼地说道:
“好吧。
“你们知道的,我是个穷鬼,最近五年靠诗歌赚到的稿酬加起来还不到三千费尔金,每天想的都是有哪位朋友今天会组织聚会,可以让我免费喝点酒。”
你这诗人还挺诚实的嘛……卢米安想着要不要赞助下这家伙,看他能写出什么诗歌来,反正那笔“赞助费”是加德纳.马丁提供的,他若不使用,也没法真正地装入自己的口袋,恰恰相反的是,只有具体赞助了某些艺术家,他才有机会把其中一部分据为己有。
不等普伊弗伯爵回应,伊莱特突然笑了起来,他摸索着身上的口袋,兴高采烈地宣布:
“所以,我只带了5费尔金出门!”
“5费尔金?你如果去维希咖啡馆,只能要半瓶天然水加两个煮鸡蛋。”小说家阿诺利边嘟哝边看着诗人伊莱特快速出门,将那5费尔金丢给了对面的流浪汉。
维希咖啡馆位于林荫大道街的某条巷子内,出入者不乏国会议员、政府高官、银行家、工业家、金融家、著名交际花和被上流社会追捧的作家、画家、诗人、雕塑家们。
至此,所有人都轮了一遍,只剩下卢米安。
普伊弗伯爵目光幽深地望着卢米安道:
“你第一次参加我们‘黑猫’的聚会,给你一个简单点的任务,拿上你的国王饼,去咖啡馆地下室最深处那个房间,换回一张白纸。”
这听起来有点神秘学意味了……真出什么问题,我就放火把那个地下室烧了……卢米安咕哝着拿上已啃了几口的国王饼,根据小说家阿诺利的指引,于靠近厨房的区域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进入之前,他借助外面的机械装置,点燃了内部那几盏煤气壁灯,于略显昏黄黯淡的光芒里穿过堆放着杂物的“大厅”,抵达了最深处的房间。
房间的朱红色木门紧紧闭着,卢米安侧耳倾听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门外同样也不存在可疑的痕迹。
卢米安伸出右掌,握住了把手,轻轻拧动,缓缓前推。
随着地下室“大厅”内的煤气壁灯光芒照入这个房间,一件件事物勾勒出了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