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蛋兔子君
张开的蛇吻中,一条由恐惧跟灾难构成的虚幻大蛇,张开深渊巨口朝着虎魄撕咬了过去。
与此同时,盘踞于后方的蛇尾夹杂着凌冽的飓风,瞄准了张珂在雾中若隐若现的小腿。
“锵!”
“轰!”
浓雾翻滚,大地震荡,隐约的爆鸣声透过浓雾传递了很远,很远。
真痛啊!
张珂垫着脚尖,后退了几步,重新隐于雾中,缓解着小腿深入骨髓的痛苦。
尽管刚才的含怒一击斩碎了虚幻的蛇影,但虎魄却对那深邃的恐惧并不怎么感兴趣,而得益于先前融入大雾的毒素对自己的效果,张珂也不敢贸然冲过溃散的恐惧之雾,杀向酸与。
暂时撤退,缓解一下下肢的伤势,也是此时比较合算的一种策略。
而就在张珂后撤的功夫,酸与却并不愿意放弃这么良好的机会,若是大雾重新恢复平静,她必然会回到先前那浑浑噩噩的睁眼瞎的状态之中,倒不如一鼓作气痴缠上去。
如果能够精准拖延张珂在雾中的行动轨迹,那么用伤势来换取,也是值得的!
然而真等她冲上去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陷阱,在那道模糊的身影背后,有隆隆激烈的水声飞速传来,空气中骤然激增的水汽,让酸与四翼上的一颗颗独眼瞪的溜圆。
酸与:???
感觉,今天违背常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震撼的程度就相当于你读了十多年的书,但等到毕业的时候,人家告诉你你所学的东西全都派不上用场,甚至于最基础的1+1=2,也是无端捏造的一样。
一个尚不及总角的人族幼崽,拥有层出不穷的强大术法就已经够离谱了,当熟练的战斗技艺跟阴险狡诈的战斗作风同样具备在这么一个个体身上,而且你还是他对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一幕究竟有多震撼!
甚至于已经濒临疯狂的酸与,此时在张珂层出不穷的花样下,已经逐渐恢复了理智。
她的脑海中甚至在想,今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人族给自己演的一场戏,让强大的战士伪装成了幼崽的模样
但也不应该啊!
先不说她区区一头酸与值不值得人族这么耗费精力的算计,甚至于要谋害自己,怎么也得是本层的人族吧,后世的防风氏至此这又算什么事儿。
仓促的时间内,酸与只能将其归结为天赋异禀,很牵强,但已经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了。
开战之前,她曾抱着以牙还牙的想法,想要杀死张珂,让防风氏也亲身感受一下丧子之痛。
但随着战斗的进展,局势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哪怕自己拼尽全力,最终好像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若是那些围观的神人不帮忙的话,那她结果几乎是注定的。
回想起从跟腾蛇相遇之后,为了他口中的昆仑跟双宿双飞的结局,自己放弃了太多。
若是按照原本,去山海中搜集恐惧,继续推动自身的成长,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孕育这些子孙消耗了太多的元气的话,今天的事情都不会演变成这种绝境!
可惜,这世间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时光倒流的事情也并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同样的,既然冒着防风氏跟人族随时到来的风险,敢于向张珂出手,酸与就没想过自己能苟活于世。
两败俱伤?
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即便不能亲自踩在对方的尸体上,也一定要
酸与的沉思并未持续了太长时间,因为在下一瞬,那隆隆水声早已经化作现实,一道滔天巨浪,从她的头顶陡然出现,然后猛然砸落。
酸软
全身的骨骼跟血肉好像都拥有了自己的想法,任由酸与意识层面上怎么催促,它们都呈现一幅赖洋洋的姿态,唯独暴露在水上的头颅尚且具备完整活动的能力。
但下方松软的蛇躯,也在带着头颅不断的往水下沉溺。
“哪儿来的弱水?”
对于酸与的问询,张珂并没准备回答。
先前藏匿于雾中的苍玉此时暴露出来,化作一片巍峨的山脉,从天而降镇压在了酸与的背后,激荡的水花化作道道汹涌的浪潮,四下扩散。
而张珂却手持虎魄冲上前来,秉承着趁她病,要她命的想法,想要一鼓作气的了解了酸与。
他的想法没错,只是凶兽的狡诈显然有些超乎预料。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
镇压在苍玉下的身影就由酸与变换成了腾蛇,本就重伤的腾蛇被苍玉这么一压,一口老血喷涌出来,差点儿当场咽气。
而与此同时,张珂背后的大雾陡然间涌动起来。
一抹庞大的身影,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陡然间飞射而来,在张珂抽刀转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儿的时候,庞大的蛇尾缠绕上了他的身躯。
一圈圈的环绕。
从下肢到胸膛,甚至于两条手臂都被蛇身缠绕。
下一瞬,酸与的身躯如同收紧的麻绳一般开始了运转,给张珂预留的空间愈发狭小,一个呼吸的功夫,他的双臂就难以支撑,被束缚的紧贴在身前。
接着,一个巨大的蛇吻出现在了张珂的头顶。
几乎形成一道平面的深渊巨口朝着他吞吃过来,而如倒钩一般锋利的蛇牙内,浓度超标的恐惧正从尖端一滴滴的渗透下来。
一瞬间,形势逆转!
哪怕张珂拥有三头六臂,但撑住蛇吻跟酸与羽翼的斩杀,甚至同时还得持虎魄跟对方厮杀,显然有些超出了张珂能够应对的范畴。
两个庞然大物于浓雾跟弱水中纠缠在一起,以最为原始的方式开始了残酷的厮杀!
鲜血在飞溅,毒素在滴落!
低落的恐惧使的张珂的皮肤像是中毒了一样,染上一层漆黑的色彩,眼中幻觉频频,但手中的虎魄仍旧坚实的插入了酸与的血肉,破开层层鳞片在蛇骨上留下了一道深邃的痕迹
痛!
撕心裂肺的痛!从新手的几个副本之后,就几乎没再遇到如此危险境地的张珂,再一次感受到了身为凡人时,那痛的让人跳脚,想要满地打滚的感觉。
酸与的能力就像是一个负面放大镜一样,能够把细枝末节的感觉拔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相比于疼痛,他更加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地。
疼痛不过是厮杀过程中无关紧要的一环,但如果自己不分主从的话,或许很难能从这场酷烈的厮杀中幸存下来!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局限于雾中的动荡愈发的激烈起来,甚至于徘徊在外的神人跟山海异兽们,纷纷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觉。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地震,海啸来临时,一些感知敏锐的小动物会开始烦躁的四处逃窜一样。
尽管周遭的环境尚没有发生相应的灾难性的变化,但这种感觉却切实的出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种心血来潮的感觉,让神人们越退越远,甚至于心中生了些不好想法的存在,也随着大流一起后退。
为什么规避风险,不还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保障?
但如果现在就有性命之危呢?
虽然感觉十分微弱,但没人敢赌,灾厄会不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下一瞬,弥漫的大雾突然炸裂,一道血色的斧影在浓雾中一闪而逝。
伴随着血斧消失,取而代之则是浓雾之中骤然升起了一道通天的火柱,炽热的烈焰瞬间冲上天穹,将天空飘散的云层直接冲开了一个大洞。
失去了惯性的烈焰,爆裂成无数的花火,从天穹上散射向四周,落地即燃,不论草木,亦或是土石都能成为其烧灼的资粮,点点火星只一瞬间就膨胀成了熊熊火海,引的无数生灵四处奔走逃窜,神人们只能放下心头的盘算赶忙救火。
但过往的五行相克在此时却仿佛失去了作用,甚至于一些擅水的神人也难以覆灭这些散射的花火,用尽了办法,最后只能用大量的法力堆砌,硬生生的将火海压制下去。
还没等到众神松了口气,远处那爆裂的冲击推动着浓雾骤然扩散的同时,某位待在次位面中的神人也是面色突变,凄厉的叫了一声:“蚩尤!”
随后便七窍爆血,软瘫的倒了下去。
虽并未死亡,但骤然重伤,气若游丝的状态还是吓惨了一众围观的存在,所有仍保存理智的目光,全都在此刻聚集向了那片延展的浓雾。
铺天盖地的法力压制下,拓展的浓雾像是一团松软的棉花一样,被分割压缩成一块块紧致的固体。
随着巨量的法力消耗,祂们也终于看清了内里的情况。
并没有什么蚩尤,从头到尾,站在雾里的都只有酸与跟那个人族幼崽。
只是相比于大雾遮蔽之前的景象,幼崽的身上凭添了许多伤痕,深可见骨的随处可见,血液如同一条条小溪一般顺着肌肤流淌下来,在残破的地上聚起一汪小小的湖泊
三头六臂的神通,已经相当于被打散,头颅尽消的同时,那六条手臂也只剩下了三条,分别持着虎魄,巨斧,跟自己的头颅。
先前那重伤锤死的神人,惊讶呼喊的蚩尤或许指的就是这柄突然出现的血色巨斧。
因为在巨斧之上,祂们确实感受到了浓重的蚩尤气息,如果不是巨斧身影有些虚幻的话,祂们都会以为这崽子曾偷偷钻进了人王宫内,将蚩尤的斧头也一并偷了出来。
如此,神人们松了口气。
不是蚩尤亲来,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不是吗?
不过,祂们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来着,头好痒,想不起来.
相比于关注不到重点的众多神人,在大雾散去之后,看着眼前,张珂现有状态的酸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着折断掉落在地上的羽翼都来不及收回。
生长于蛇头上的一双眼睛,麻木的看着身前挣脱了束缚的宏伟身影,看着自胸膛上长出来的一对儿血色双眸,以及被提在手中,还死死盯着自己的脑袋.现在的她有些混乱,心中的思绪仿佛一团乱麻一样,紧闭的蛇吻也不自觉的松开了些许,一颗漆黑的头颅从中滚落了下来!
凭什么断首还能活啊!
那她先前以伤换命,拼杀了那么长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一直都等在边缘徘徊,你们究竟在等什么?”
“绝佳的几乎,你们难道非要等到两败俱伤才肯动手?”
“到时候,说不准有人族前来,也说不准防风氏会返回,难不成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麻烦今天安然离去你们放过他,他可不会放过我们,难不成真等到日后刀砍在身上才知道疼?”
酸与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她已经有些技穷了。
先前觉得能形成碾压的战斗技艺方面完全失去效果,对面的幼崽不仅仅有熟练到近乎于变态的斗战之法,甚至于他还很清楚作为蛇类的身躯构造,总是能在细微处察觉自己的下一步动作,然后提前做出规避的动作,并且操持着虎魄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甚至于值得信赖,无往不利的恐怖,面对张珂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处。
周遭的山水地脉都被张珂控制,只要他不主动踏足九州笼罩之外的区域,就不会有意外能干扰到他的状态,至于心中不断滋生的恐惧跟不安,先前全被虎魄贪婪的抽走,过往张珂总强迫着它吃一些难以言述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了点儿正常的食物,自然不会浪费。
可惜,欢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盲目的酸以一手献祭绝活儿摸索到了张珂所在的位置,用一对儿羽翼的代价,斩下了三头。
伴随着神通支撑的两颗头颅的消散,唯一,原本的那颗头颅被酸与直接咬掉,而脑袋的残缺也使得他的血脉近乎于沸腾,浓烈的战意驱散一切的恐惧,不安,以更加凶猛的姿态跟酸与展开了厮杀。
而就在酸与朝着周围嘶吼的功夫里,那狂暴的身影再度踩踏着大地向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