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要还俗 第148章

作者:一梦黄粱

  说话间,那边大家已经开始背水了,姚雨欣看起来瘦弱,也背了一箱水,方正道:“女施主,你们的水给贫僧吧。”因为人手的问题,他们带来的水,一般都是一人一箱,多了也没有,也不会少了。

  姚雨欣却回头道:“刘姐年龄比我大,你帮她吧。”说完就喊起了另外一个不怎么说话,笑容很文静的女子。

  女子连忙摇头道:“我还行,不用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的,贫僧都拿着吧,也没多沉。”方正道。

  “都拿?法师,这个很沉的。上下山的山路很长,负担很重。”贺明提醒道。

  方正微微一笑,来到边上,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直接推走了。

  几个人直接傻眼了,最终两女的水全都交到了方正的手里,方正背上后只是觉得有点沉,却也还算轻松。

  正要下去,忽然听到下面有人喊话:“妹妹,你慢点。”

  “哥哥你好笨啊,我比你快。”

  方正等人一愣神的功夫,一个小脑袋从悬崖下冒了出来,却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灰突突的小丫头,小丫头眼睛很亮,但是看到众人后,立刻变得有点怕怕的样子。随后看到贺明、姚雨欣等人后,马上笑了起来,兴奋的道:“哥哥,贺叔叔,姚姐姐他们来啦!我们又有甜甜的水喝啦!”

  “啥?贺叔叔他们来了?妹妹你快点上去啊,我也要上去看。”下面传来个小男孩的声音。

  小丫头立刻爬了上来,姚雨欣、贺明等人则赶紧过去护着,拉着。方正这才发现,山下上来的可不止这两个孩子,还有三个孩子,一共五个孩子四个男孩,一个女孩。几个小家伙都有点偏瘦,不过精神头很足,而且和贺明、姚雨欣等人似乎很熟,一见面,一一问好,显得很有礼貌。不过对于方正这个陌生人,还是有点畏惧的,不敢上前。

  闹腾了一小会,几个小家伙急着上学,就分开了。

  看着几个小家伙蹦蹦跳跳的在灰突突的路上,欢快的跑着,方正下意识的擦了擦鼻头,鼻子有点酸。从小他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够苦的了,所以长大了,想要下山赚钱,然后过上好日子。不想当和尚了……

  但是现在再看这里的孩子,他忽然发现,他小时候简直太幸福了。

  方正摸摸红孩儿的头道:“徒儿,为师决定了。”

  “咋?”红孩儿仰头问。

  “以后为师不念经吓唬你了。”方正一本正经的道。

  红孩儿眼睛一亮道:“师父,真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上天了!

  方正十分正经的道:“嗯,以后你再不听话,为师送你来这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红孩儿一愣,然后拉着方正的裤腿,同样一本正经的道:“师父,徒儿以后一定听话。”

  ……

  下山的山路的确难走,不过大家都是老手,方正力气大,脚步稳,自然也没问题。几个人鱼贯而下,将水送到了最后的村子里。这村子叫后脚村,意思是这大山里最后的村子。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而且多数都是老人,有些老人已经没法出来迎接了,也没有戴礼村那么热闹。不过志愿者们还是挨家挨户的将水送了进去。顺带着陪着老人们聊聊天,说说话,打发寂寞时光。

  方正一直带着红孩儿跟着走,一路走,一路看,方正什么都不说,但是方正的心里却充满了震撼。他虽然住在穷困的一指山上,但是现在的一指山已经不能叫穷困了,吃的有寒竹,喝的有无根净水,还有晶米,往来有香客,风景也还不错,算不上仙境却也是世外桃源。在那里,他能上网,天天看得到外面的世界,也知道外面的大都市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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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这繁华的世界背后,又有这么多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就在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方正听到了老人的哭泣声,以及贺明的安慰声,虽然方正没学过本地的方言,但是他能够倾听一切生物的语言,方言自然也在其中。

  “贺队长,我们家老头子走的冤啊……呜呜呜,你说他咋就这么走了呢?他爬了一辈子天梯,结果……呜呜……”

  贺明低声道:“阿姨别哭了,叔叔走了不是还有我们呢么?我们会经常来看你陪你的。你看,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发卡,多漂亮啊,等你家小孙女回来了,你可以送给她。”

  “谢谢你,谢谢你贺队长,你是个好人,以后还是别来了。”

  “为什么?”

  “这路哪是人走的,好人就该长命百岁的……”

  听着这些话,方正的心酸酸的。红孩儿也是默不作声……

  继续往前走,方正听到了一阵疯笑声,一听那声音,和机关炮似的话,肯定是姚雨欣了。对于这个带着点疯癫,而且做事不太经过大脑的女孩,方正还是有点想要避让的意思。不过随后他听到了一个老人的笑声,他很好奇,这丫头到底干了啥,让老人这么高兴。

  带着红孩儿,偷偷的凑过去,趴着墙头往里面看,刚好看到姚雨欣在那又蹦又跳的,然后比比划划,唾沫横飞的说着故事,表情夸张,动作浮夸,但是老人却听的笑不拢嘴。

  “法师,你们在干什么呢?”就在这时,身后一声疑问,吓得方正和红孩儿差点一个跟头栽下来。回头一看,却是那个舞蹈老师,戴眼镜的男孩,他叫马浩渺。

  “马施主啊,贫僧在看姚施主呢,这个,她的动作好奇怪。”方正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

  红孩儿直接道:“宛若疯子一样的动作。”

  马浩渺闻言顿时笑了,道:“姚雨欣啊,她啊……”说到这,马浩渺叹了口气,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道:“其实,以前的姚雨欣不这样的。”

  方正愕然,红孩儿好奇的道:“以前她啥样?”

  “一边走一边说吧,被她听到了,我可就惨了。”马浩渺带着方正、红孩儿一边走一边道:“我也是听队长说的,姚雨欣以前就如同刘姐一样,十个文静的女孩。不过后来,她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最疼爱她的奶奶去世了。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消沉起来,贺明队长见她如此,才主动邀请她参加我们志愿者队伍的。或许她把这里的老人都当成了她的奶奶了吧。她说过,她欠她奶奶的是陪伴,是欢笑。所以她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努力去陪着这些老人,聊天,逗她们笑。

  而有些老人年龄大了,耳背的很。她就努力的让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老人眼神不太好,她就努力的让自己的笑容更加夸张,甚至她还专门去学校找老师学了一阵子戏剧表演。

  为了始终有话题,始终不冷场,她几乎天天保持倒豆子似的说话方式,三个月,她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说实话,不认识之前的她还好,认识的话,很难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以前的她,说话声音小,笑不露齿,容易害羞……现在么……简直就是女汉子,女中豪杰。”马浩渺苦笑道。

  回去的路上,方正和红孩儿看姚雨欣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如果说来的时候,对这带着点神经,说话啰嗦个没完,举止有点浮夸,甚至还爱多管闲事的女人有点躲躲闪闪,生怕避之不及被盯上的话。那么回来的路上,两人已经不再带有任何有色眼镜看她了,至少在两人心里,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孩子,一个热心的好女孩。

  回到戴礼村,志愿者最后一站就是戴礼村的戴礼希望小学,这所小学是谁捐建的,没人知道,只知道是一个好心人建的。学校不大,只有两间教室,还有一个老师的住所。

  志愿者们最后一批水就是送给学校的,这里的孩子每天上课,也最需要水。

  一共十二个孩子,一人一瓶水,这是今天的量。

  方正就站在边上看着,志愿者们显然都很熟悉这份工作,一个个的如同朋友一般拉着小朋友们聊天,做游戏,送给他们水,一点也没让他们觉得这是施舍给他们的,更像是朋友之间馈赠的礼物。看到这里,方正忍不住赞叹道:“这才是真的做公益的。”说到这,方正想起了井妍,当初那丫头去做公益,可不会这么做……一点都不专业!

  不过最苦逼的还是红孩儿,被姚雨欣拉进了小朋友当中,跟着玩丢手绢,捉迷藏。红孩儿看起来不大,实际年龄却也不小,玩这种游戏,他有种崩溃的感觉!但是,又不得不玩,因为有个贼秃动不动就要经意大发!他又成了死的那个道友了……

  方正坐在边上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不过很快,方正就看到有的小朋友偷偷的将水藏了起来。例如大成子和虎子,还有那个最早爬上山的小丫头,都是偷偷的将水藏进了自己的小布包里。

  “虎子,你嘴唇都干破皮了,怎么不喝水?”心细的刘姐关心的问道。

  虎子摇头道:“我喝过了,我就这样,嘴唇特别容易裂开。”

  “大成,球球,你们两个呢?也是嘴唇容易干裂?”刘姐有些不开心的问道。

  大成子毕竟大了,脸皮厚,连连点头道:“是啊。”

  球球明显没撒过谎,有点紧张害怕。

  刘姐知道自己口气重了,上前道:“球球,告诉阿姨,你为什么不喝水呢?”

  球球以为刘姐要责怪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带着哭腔叫道:“刘阿姨,球球错了,球球……球球……只是想……想……奶奶在家还没喝水呢,想给奶奶喝。”

  刘姐闻言,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拍着球球的肩膀的道:“球球乖,你喝水就好。奶奶那里,阿姨们已经给他们送过去水了。”

  “阿姨,我们奶奶总是舍不得喝水,说是家里的水金贵。我们也想给她多多的存点水,这样她就会多喝点了……”球球的哥哥拉着衣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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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姐只感觉心中堵得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们的话。只是抚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道:“好孩子,好孩子……”

  红孩儿看到这一幕,唰的站起来,来到了方正面前,擦着鼻头,眼睛有点红,不爽的道:“师父,我们啥时候回去啊?这都是一群傻子……弄得我老想哭。”

  方正笑呵呵的道:“净心,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到底要干啥?”

  “师父,我好像想起来如何呼风唤雨了。”红孩儿满脸通红的道,他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凡人,看别人的时候总是居高临下,就算被方正打压了几次,也依然本性难改。看到别人落难,他也觉得是对方太弱的缘故……就好像一指山大旱,他并不觉得他有义务去帮谁,反倒是趁火打劫,捞好处。

  方正闻言顿时笑了,拍拍红孩儿的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红孩儿只感觉体内法力涌动,那一瞬间,红孩儿笑了。

  方正道:“行了,别嘚瑟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去鼓捣去。”

  “放心吧师父。”红孩儿说完话,撒腿就跑了,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没多久天空中突然吹起了大风,大风有点潮湿有点凉。

  雷村长仰头望天道:“这风……难道是要下雨了?”

  “我们这很久没下过雨了,难道老天爷开眼了?”有村民嘀咕着。

  大成子踮着脚望着远方,想要看到一朵云彩,看了半天,果然,一片乌云飘了过来。

  “有云,有云彩!村长有云彩!老师,有云彩!”大成子兴奋的叫着,指着远方。

  雷村长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抬手就给大成子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笑道:“小兔崽子,我们还没瞎呢,看到云彩了,好大一片云彩啊。”

  “这是要下雨啊,不对啊,这还没到雨季呢。”有人嘀咕着。

  “你管他到没到雨季,只要下雨就是好事。”

  “也是……”

  一群人什么都不干了,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不管是村长还是村民,全都伸着脖子,看着远方,甚至有人爬到了屋顶上,仿佛这样就能先一步摸到云彩似的。

  方正见此,也是微微一笑,心道:“这红孩儿果然有大神通,竟然真的弄来了一片雨云。”

  然而,就在这时,红孩儿回来了,一脸的尴尬。

  方正道:“你咋回来了?难道你这呼风唤雨也带自动运转的?”

  红孩儿苦兮兮的道:“师父,我还没施法呢,这是自然飘来的,跟我没关系。”

  方正愕然,看着远方的乌云,起身,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佛佑苍生。”

  没多久乌云飘了过来,接着雷声阵阵,没多久哗啦啦的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那一瞬间,所有的村民、志愿者都兴奋的跳了起来,没有人躲在家中,全都跑出来蹦啊,跳啊,仿佛这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场狂欢盛宴!

  当然,老人们肯定没这个精力,纷纷跑回去将锅碗瓢盆,凡是容器都拿了出来,接水!

  大雨哗啦啦的下了两个小时才结束,当雨云飘走后,村民们还是意犹未尽的看着乌云的尾巴,多么的希望,这雨能继续下下去啊。

  回去的路上,雷村长叹息道:“哎,孙老师年龄越来越大了,下个月就要离开了,新老师还没有着落,孩子们也是难了。”

  贺明一听,眉头紧锁,道:“没有其他的老师了么?”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外面的人来这里呆个三两天还行,久了,谁愿意来啊。”雷村长无奈的道。

  贺明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方正也陷入了沉思当中,虽然有学校,但是没有老师,这学校还有什么用?

  中午的时候,贺明、姚雨欣等人都在雷村长家吃饭,两张大桌子摆开,大家也能坐开。菜还是本地的一些小菜,没有大鱼大肉,但是菜品不少,也算是丰盛。

  这时候雷村长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抱着一个泥封的大酒坛子,嘿嘿笑道:“大家运气不错,村子里的老顽固终于开窍了,将他珍藏的好酒贡献出来了,十年陈酿,哈哈……”说话间,雷村长将酒放在桌子上,掀开泥封,顿时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贺明闻了闻,叫道:“这味道,真棒!哈哈……这回真有口福了!”

  姚雨欣也凑过来,闻了闻,眯着眼睛道:“真是好酒啊,不行,我要一大碗!”

  “你也喝酒?”马浩渺愕然。

  姚雨欣道:“最近学会了,咋了?不行么?”

  马浩渺干笑两声,根本不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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