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19章

作者:一片苏叶

  “点穴功夫爷爷教得最多,可惜要配合内劲,非非内力浅薄,但内家点穴术的基旨要义,非非全都会哦。”小姑娘对赵荣投来的狐疑目光相当不满,当即在他面前连讲《手太阴肺经穴诀》与《手阳明大肠经穴诀》两篇。

  她站到赵荣身边,喊一声“得罪”后并剑指在他身上连点。

  “中府,云门,天府!”

  “侠白尺泽孔最存,列缺经渠太渊涉。”

  “鱼际少商如韭叶。”

  眨眼间,曲非烟连点赵荣手太阴肺经十一穴。

  赵荣吃了一惊。

  只感觉一道道单薄气力冲击穴位,但又被他体内的浩然内力挡下,只留下痒痒的感觉。

  点穴法不仅要认穴,更要找准穴位。

  曲非烟连续出手,十一穴全部点中要害。

  她才十岁啊。

  这就是天才吗?

  ……

  他正惊叹着,没瞧见一旁的曲非烟正用左手揉着右手指尖,看向赵荣时,同样是惊叹的目光。

  哎呦,好疼。

  那武馆的人说荣哥练功没多久,怎会有如此刚猛的内力,竟将我的内息全部震散。

  他才十五岁啊。

  这就是爷爷口中的天才吗?

  曲非烟毕竟年幼,尽管她对赵荣感到亲切,但多少有点好胜之心。

  此番十一穴点下来,她多有感触。

  ……

  一大一小两天才又对坐在茶铺油灯前,曲非烟毫无保留,将自己知道的点穴知识悉数告知。

  但内容颇多,从基础讲起极耗时间。

  赵荣觉得小姑娘厉害极了,如此复杂的经络知识,她道出根脚竟毫无阻塞停顿,一直行云流水。

  曲非烟则是觉得赵荣学得极快,不知他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茶铺的桑老头送走了几批客人,他俩还在。

  如果不是赵荣说要买下他的铺子,他早打烊赶人了。

  亥时已深。

  茶铺外响起了一个稍显苍老又很柔和的声音。

  “非非。”

  曲非烟念着一声“爷爷来了”。

  当即把小手掩到嘴边偷偷道:“荣哥,爷爷担心连累你,他暂时不会与你相见,你不要误会。”

  “明白。”

  “日久天长,会有机会的。”

  “嗯。”

  点穴法没有讲完,相约在下次。

  赵荣追到门外,看到一道黑衣清瘦背影领着曲非烟消失在街旁的楼宇内。

  这位虽是魔教中人,但醉心音律,寻高山流水,如今身份尴尬,困于红尘,为正邪所不容。

  但这便是江湖。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想退出,哪有那么简单。

  赵荣微微摇头,自知与这爷孙女二人牵扯到了一起。

  可他对所谓的门派之见、正邪划分从无敬畏之心。

  摸了摸怀中小姑娘留下的书册,他底气更足。

  “桑老受累了,这是定金。”

  原本睡眼惺忪的桑老头在看到赵荣留下的银锭后,登时恢复了一些神采。

  瞧着赵荣离开时轻快的脚步。

  桑老头扶着茶桌,掐灭铺前灯盏。

  昏暗中喃喃声划过: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第19章 透骨龙

  九月末清晨,露珠晶莹,薄雾如纱。

  “荣兄弟,发生了甚么事?”蒲逵一如既往地在镖局内与赵荣打招呼,见他两只眼睛如同食铁兽,甚为诧异。

  “哦~~我夜读《春秋》。”

  赵荣顶着熊猫眼,找了个高大上的理由,对自我点穴造成气血淤塞绝口不提。

  接连几天摸索穴位法门,他如痴如醉,大有所得。

  “佩服!”蒲逵肃然起敬,又见他面色憔悴,小声劝说,“但也要留意身体。”

  “老哥,君子之学,向来是死而后已的。”

  蒲逵不敢苟同,朝他竖起单掌,支开话茬:“还有四天,总镖与南边的朋友就将抵达。”

  “又慢了两天?”

  “那也没办法,来信说又等了两位韶州的朋友。”

  蒲逵朝北边努了努嘴,“还不是三合门那帮人搞的。”

  “听说他们早几天已至长沙奔雷山庄,那大庄主闻一贞和沈天涛早年一起闯荡绿林,相交莫逆,估摸着闻一贞会让他儿子助拳三合门。”

  赵荣倒是好奇了:“这庄主的儿子很厉害吗?”

  “在桃江年轻一代颇有名头,前年单枪匹马除掉了流窜于醴陵、宁乡的虎狼双盗。”蒲逵正色,“此人有一身强劲的横炼功夫。”

  “人称奔雷手闻泰!”

  赵荣哦了一声。

  这匪号有点耳熟,但不是如雷贯耳那种,不太像顶级高手。

  他们联袂去往镖局内部。

  一路上,又聊到设宴之事。

  “这次动静不小,连市井中茶铺酒肆都传出声了,知道咱们要大摆龙门,等着三合门的人上门。”蒲逵有点兴奋,“估计做过一场后,说书人茶博士都会宣扬此事。”

  喂,咱们的目标不是三合门啊。

  赵荣有点无语,说好商量对付劫镖匪人呢?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武风盛行,民风彪悍之地多如牛毛。

  “消息是镖局镖头们找人放出去的吗?”

  “当然不是,”蒲逵摇头,“牵连着丢镖货的事,谁想往外传啊?”

  “那就是三合门的人干的,他们的手已经伸到了衡州府,”赵荣明悟,“多半是想把咱们镖局的名声搞臭,看来很有信心啊.”

  来者不善,赵荣见到卢世来后,探听一些关于衡山派的口风。

  事情闹大了,衡山派会有前辈出来主持吗?

  卢世来支支吾吾,给不了明确答案。

  莫大先生少问俗事神出鬼没,刘三爷沉迷音律,金眼乌鸦点满了墙头草属性,除这三人外,衡山派的高手也有不少,比如方千驹等上代弟子。

  但这些人的功力始终排不上五岳派一流,也没有足够话语权。

  三合门背后有泰山派的背景。

  根据五岳一家亲原则,就算打脸也只能打三合门,不能让泰山派难堪。

  与松散的衡山派相比,巍峨泰山那就家大业大了。

  赵荣瞧卢世来的气势与几日前明显不同,估计是向师门询问过,又没得到满意回复。

  罢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再说也塌不了。

  今日没去仓库述职,卢世来将他安排到芦贵那边,让他再练练骑术。

  年关出镖少不了骑马上路,基本技能隔三差五便要熟悉一下。

  “荣兄弟,你来啦!”

  南院那片宽敞的马厩内,芦贵瞧见赵荣后,立时打了声招呼,把手上的活交给两个马厩帮工。

  “芦大哥。”

  芦贵的骑马技术在镖局内是一等一的,早年他曾在河北帮大户养马,熟悉马性,后来单骑南北闯荡,直到在临江遇到龙总镖头,才入了长瑞镖局。

  “咴嘶~~!!”

  突然,响亮的嘶吼声传遍南院。

  顺势瞧去,只见一匹头顶白毛、形如满月的大马仰头怒嘶,它双足抬起,一使劲便让两边的马厩帮工滚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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