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菇凉
厅内,林墨直接公主抱将甄宓抱了起来,信步而出,外面有侍女引路,都是安排好的。
林墨本身不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爱,尤其是明知对方带有一定的目的,总是有一种交易的感觉。
但林墨还是决定陪她唱完这出戏,甄宓出身商贾世家,对于经商断然不可能是一窍不通的,能够在北国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巨富,林墨相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精于商道并且可以忠心信任的人才。
更何况,甄家的背后有两百多万亩田地,尤其是当家之人还是一介女流的情况下,证明自己是可以扶持甄宓上位的,到时候,这不比让笮融去弄地容易的多?
不过,要达成这个目的,首先是要拿捏了甄宓的心,真正让她跟照儿一样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目的。
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
对于甄宓,显然要对症下药才行。
所以,进房后,尽管善解人意的甄宓为他宽衣解带,尽管二人也是同席共枕了,但林墨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练习骑术,而是昏昏睡去了。
这一度让甄宓有些自闭,她对自己的魅力可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不是林墨与吕玲绮生下了个儿子,她甚至有理由怀疑林墨的性取向。
天,亮了。
没有春宵一夜,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
林墨不是圣人,这一夜憋的他很辛苦的,不过为了将来少一些烦心事,这一切也值得。
起床后,甄宓贴心的为他整理好衣袂,这时林墨才转身深深的看着她,柔声道:“放心吧,笮氏商会对甄家商道的抢占到此为止了,以后不会再与甄家为难。”
甄宓心头一沉,呆呆看着林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道:“侯爷……侯爷都知道?”
“郭图和辛家兄弟大费周章的演了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把你送到我床上,也好借此让我与甄家成为联姻的事实吗,目的不难猜。”林墨看着甄宓,轻声说道。
“那为何……是侯爷对奴家不感兴趣吗?”
甄宓很诧异,林墨如此聪明的人,骗他不过很正常,可既然能够痛快答应,何至于还要坐怀不乱呢。
“因为我觉得,你当初嫁给袁熙的时候,想来也是被当成了家族利益的工具罢了。
如今被送到我的榻上来,大概原因也差不多。”
林墨咂了咂嘴,笑道:“尽管你出生巨富之家,从小衣食无忧,可我觉得你能做主的事情只怕没有几件吧。”
甄宓秀眉紧蹙,在她的心里,林墨应该是少年得志、语无伦次的性格,可眼前的男子,却让她凉薄的内心感受到了一丝温存。
“其实,不止是你,我也一样,浮世红尘,从心所欲的事情能有几件,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百年功名、千秋霸业,比起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这一生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没有选择,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哪怕荆棘丛生,哪怕千万人挡在前面,我也只能义无反顾。”
林墨望着眼前佳人,距离近到足以嗅到她的幽兰气息,叹道:“你不同,我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
从今往后,你可以回无极,也可以返回先前的袁熙旧宅,若是有意中人,也可大胆的去追寻,我在你身后为你撑腰,有了昨晚的事,想来也没人敢拦你了。”
说完,他深藏功与名,潇洒的离去,走的很坚定,没有一丝丝的拖沓。
以至于等甄宓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墨都已经走出了辛府大院。
方才的一席话,让甄宓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心灵洗涤的空灵状态。
林墨的声音很轻,可每一句都具有强烈的穿透力,好似要把甄宓的心都戳破了。
当初嫁给袁熙,她自是不愿的,其实不止是她,在这个时代里的女性,很难能找到有心甘情愿出嫁的婚姻。
因为在成婚前他们彼此都是没有见过的,只能是从坊间听闻一些传言,而袁熙的口碑,显然算不得上佳,自诩姿色出众的甄宓,也是憧憬过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样的人。
不说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也得是人中龙凤,名动一方的俊杰。
可是啊,从古至今,儿女婚配都是父母之命的,明知道是被当成了工具的一桩交易,你也只能从命。
跟袁熙的感情,其实谈不上深厚,因为嫁过去后大多数的时间他是跟着袁绍在跟公孙瓒死磕的路上,后来又出任了幽州刺史的位置,而作为家眷的她,一直都是在邺城待着的。
袁熙又不是能体贴人心的主,更多时候,也只是当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吧,可惜夫妻间聚少离多,到他身死也没个后代。
袁熙死后,甄宓觉得自己以未亡人的身份,或许能回甄家,也可能继续留在邺城,但总归算是换来了自由身,能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谁知母亲张氏和郭图又找上门了,不顾她夫婿新丧的处境,非逼着她再当一回工具。
就算对方是名动天下的林墨,她也没有荣幸感,甚至从内心深处厌恶这种被人左右命运的感觉。
但,身而为甄家的女儿,她没有资格拒绝的。
为此,还得苦练一段舞蹈来讨好林墨。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初次相见的男人,不仅没有把自己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甚至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幽州之役的战利品。
他愿意配合自己演完这一出,也愿意让笮融停下蚕食甄家的脚步,可他对自己却别无所图……
一直沉沦于被当做工具而跟随命运的潮水随波逐流的甄宓,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尊重的体面感。
她就这样站在房内,望着林墨远去的方向,欣喜的同时,似乎也伴随了一份失落。
她想问问他,为何会对素未蒙面的自己如此大度,也想问问他,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黄花闺女,而是遗孀寡妇的身份,在当今天下最耀眼的青年男子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唉……”轻叹了一口气后,她走出了辛家府苑。
望着熙然的街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甄家,袁熙的府邸,她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根。
回到甄家,只怕最后也难逃再次被当成工具的命运吧;
回袁熙的府邸,其实跟回大将军府已经没有本质区别了,没有林墨的庇护,那座府苑只会被充公。
刚刚回到袁府的林墨,打算好好沐浴清洗下身上的酒气和甄宓的体香,可辛毗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怎么,才刚刚下床就来讨赏了吗,林墨坐在帅椅上摆了摆手,示意辛毗说话。
“侯爷,前线急报,曹操率五万大军攻克汉中,张鲁首战败北后便直接投降了!”辛毗一边说着一边将竹简呈到了台案上。
林墨赶忙拿起竹简查看,表情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在他的预定战略计划里,是清扫关中十部,拿下司州和凉州,转而进攻益州从而形成对中原的包夹态势。
这种构思看起来好像有些舍近求远,但其实这是林墨能想到的最快速一统天下的道路。
因为历史已经被他搅弄的一塌糊涂,先知技能在曹操、刘备和孙策的面前再没有优势,而关中十部和益州,却还能有用武之地。
他想效仿潼关大战时候的曹操行反间计破了十部人马,而益州方面,张松和法正是两个关键人物,有二五仔,纵然川地有天险,破之也不难的。
只要拿下了西北这两块地盘,剩下的就是围剿曹孙刘三方了。
可是,林墨没想到曹操会这么快就对汉中下手,这极有可能使他的预定战略胎死腹中。
“侯爷,汉中乃益州咽喉,曹操得汉中之后,益州门户洞开,川地必然是一日三惊,加之荆襄在手,水陆并济之下,取益州,并非天方夜谭了。”
辛毗的表情也很沉重,凝神蹙眉道:“天下之腹已入曹手,天府之国再并入其中,即便我们拿下中原,曹操都可起水陆大军,席卷扑来。”
林墨叹了口气,微微颔首,是啊,当初的战略方针制定,除了是想包夹曹孙刘外,其实最大的顾忌就是担心天险之地落入三方手中。
川地艰险,难以攻克,他们仨无论是谁入川,自己想破局都千难万难。
而且,攻克川地,除了需要强横的水军掩护外,最重要的是要精锐步兵,没有进入巴蜀纵深的盆地前,骑兵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
林墨背靠在帅椅上,枕着头惆怅,关中不可怕,荆襄不可怕,论及难度之大,终究是川地最可怕。
自古川地多才俊,一旦益州连通了荆南,曹操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占尽了战略优势啊。
这未来的局面,光是想想,都让林墨有些头疼。
“侯爷,我们……不采取点什么行动吗?”辛毗主动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吗?”其实,辛家兄弟是有些才学的,尤其是辛毗,黄初五年曹丕御驾亲征的时候,他是少数反对的人,奈何曹丕不听,落了个无功而返。
“曹操托名汉廷司空,实为汉贼,刘璋虽孱弱,到底是皇室贵胄,心向大汉的,内心里肯定不愿意向曹操妥协。
只如今曹操势大,恐刘璋难以压制手下派系为此而起的争端,除非他有破曹的底气。
放眼天下,除温侯与兰陵侯外,无人可撄曹军锋芒,在下建议侯爷书信刘璋,联盟抗曹,如此刘璋便可以信稳固内乱。”
辛毗说完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另外,在下觉得应速速召回赵云等部将,前出黎阳、增兵沛城与萧关,迫使曹操撤军北上。”
方略是不错的方略,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让益州危机告破,只要时间久了,这场风波后刘璋还是有机会凝聚人心抗曹的。
问题是,辛毗这样的做法,其实跟老岳父想一块去了,给了关中十部机会。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林墨相信这绝对是曹操早就预见了的,甚至让出三郡请十部开始就算计好了。
如果,挥兵中原,马腾韩遂的态度,很可能会直接决定双方大战的关键。
素来就不喜欢把胜负的决定权交给别人的林墨,内心里就不赞同这样的做法。
当然,如果决意从并州下司州,同样避不开一个问题,曹操会不会趁势北上。
单纯取益州这一个点,估计吸引不了曹操放弃趁虚而入的想法,毕竟,相比于益州,北国才是曹操真正的大敌,汉中到手了,益州放那也跑不了。
“不得不说,他将关中十部引入关东三郡实在是一步妙手,当时还没看出来,眼下算是左右为难的局面了,想来这个局面,他当初就预见了吧,真是惊为天人的手段啊。”
面对林墨似笑非笑的感慨,辛毗不置可否。
他听出了林墨的意思,一旦掀起二度的中原大战,势必会出现后方空虚的状态,关中十部成为了最不可测的意外。
“所以侯爷,还是决定先收拾十部人马?”辛毗问道。
林墨站起身来,看着地图,苦笑道:“现在就算是想对关中十部动手,也要提防曹操趁虚而入的问题,除非,有人能稳住他。”
“可是谁能稳得住曹操呢,就算是益州只怕也无法让曹操放下北国空虚的局面。”辛毗摇头道。
对啊,谁能稳住曹操……
林墨忽得就想起了一个人,崔娴!
她来到邺城的目的,要么是探听军情的,要么是离间自己与老岳父的。
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她带给曹操一点北国内乱的消息呢。
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查出她的底细,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老岳父又在这个节骨眼跑回了彭城。
林墨伸了个懒腰,头痛。
“罢了,先送几封信出去吧。”一时间没想好对策,林墨只能先把这事按下。
不过辛毗提出的方略有一定的可行性,至少给刘璋底气这个点就必须立刻去落实。
他在台案上,奋笔疾书,写了四封信。
“三封去益州,一封去河东。”
辛评接过信,看了眼署名后,缓缓点头,看来,还是要对关中十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