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菇凉
“快顶不住了将军,逃啊!”百夫长索性直接推着张郃的战马往外跑。
“滚开!”
张郃虽在谩骂,可大戟士根本不听他言,几名大戟士都围了上来,推着他的战马往外赶,任凭张郃想调转马头也无济于事。
直到把张郃完全推出去后,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得两名百夫长一人带着几名大戟士直接把城门给关上了。
甚至还不肯罢休的把三根粗木丢上门栓上去,这才回身去死战。
这时候,挡在城门口的大戟士已被张辽、颜良和文丑带领的人杀的只剩百余人了,可他们依旧死战不退。
两名百夫长对视了一眼,皆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
张郃安全了,对他们而言,自己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随后眸子一冷,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敢于直面生死的人,即便是敌军也是会赢得对手尊重的。
这一刻,张辽认可了他们,这是一支不输陷阵营的部曲。
待得他们把大戟士全部肃清,颜良还不解恨的要去打开城门追击张郃。
“别追了!”
“他们跑不远的,至少还能再杀他们几百人!”颜良不甘心的喊道。
张辽只是摇了摇头,“算了吧。”
这是贾诩一再要求的,一旦大胜也不能深入追击,守住安丰城就够了。
其实张辽自己也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不过对于贾诩,他还是足够信任的。
仔细想想,这或许跟他的性格也有关系。
他是属于稳扎稳打、步步蚕食的战略,并不是急着要一口气把对方吞下。
一旦大军拉出了安丰城,确实是会失了掌控力。
反正,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继续耗着也无妨。
这一战,当然是大获全胜了,可张辽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按着他的计划,今晚入城的人一个也别想逃出去,可结果却是跑了这么多。
这样的部署也是跟贾诩商量过的,连他都觉得没有任何的问题,唯独没想到的是是会横空杀出来一支大戟士。
自己部署的三千大军,应该是在血战一场后被他们给杀穿了。
而且这伙人很聪明,背靠城门,避免被合围,这样手中大戟就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如果不是颜良文丑赶到,只怕自己的伤亡还得再加添上一些。
张辽打量着两人,没来由的就认为林墨把他们安排给自己带到安丰,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晚这一幕呢。
有可能,那小子,本来就挺邪乎的。
“让将士们速速上城关换防,打扫战场,清理城内可能残留的曹军。”
张辽吩咐了一声后,朝着颜良文丑努了努嘴,“今晚可是多亏了你们哥俩,走吧,随我回将军府,有事商量。”
虽然跑了张郃,好歹也杀了一个高览,外加这些跟着一起做叛徒的大戟士,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二人便是咧嘴笑道:“张将军言重了。”
“以后叫我文远便可以了。”张辽夹了夹马肚,在前面开道。
哥俩对视了一眼,这是把咱当自己人了?
恍惚了片刻,颜良大咧咧的喊道:“文远,等等我们。”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安丰城内还有高人
看着各路败兵回营后累的顾不得任何军纪,直接就往草地上一躺,大口大口的吮吸着新鲜空气,仿佛地狱归来一般,甚至能听到若隐若现的几声恸哭声,郭嘉心里很难受。
他是真希望自己猜错了呀,可惜不幸言中。
“先生,悔不听先生所言,方有此大败啊……”
中军帐内,赤着上身的夏侯惇见得郭嘉入内,直接就哽咽抽泣了起来。
刚才在城内被前后包夹之时,部下各自为战时,他目睹着曹军在自己的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心痛如绞。
夏侯惇是第一次打败仗吗?
显然不是的。
可这是第一次因为自己的鲁莽贪功招此大败,可以说,那些兄弟都是因自己而死。
如果不是郭嘉拿出虎符与自己硬刚,只怕死的还不止这些,夏侯惇突然就意识到曹操这么安排的用意了。
“将军回来了便好。”郭嘉能说什么,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若非先生派张郃带大戟士守住了城门,我们只怕都回不来了。”
夏侯惇是有意想让郭嘉尽释前嫌,起身走到郭嘉面前,拱手赔礼,随后闷声问道:“各部伤亡清点出来了吗?”
郭嘉摇了摇头,轻叹道:“陆续还有败兵回营,不过看样子,折损不下万人。”
不下万人……
尽管心里有了预估,可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夏侯惇还是忍不住心疼啊。
“走吧将军,这个时候,你应该到将士们中间去。”郭嘉觉得,眼下安抚军心是最重要、也是唯一能做的。
“仲康。”夏侯惇唤了一声同样赤着上身在帐内喝着闷酒的许褚,两人跟着郭嘉走了出去。
军营里,死里逃生的曹军横七竖八的躺在草地上,夏侯惇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从他们中间走过。
见着有伤兵了,就搀扶着送去伤兵营里治疗。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歉意。
“儁乂?”
正走着的时候,忽的瞧见草地上躺着一个嚎啕大哭的汉子,几人上前一看,竟然是张郃,“兄弟,快起来!”
起先夏侯惇是有些瞧不上张郃这种临阵倒戈的降将,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带着大戟士守住城门为弟兄们打开了逃生通道,躲不过全军覆没的惨案。
“进勇回不来了,大戟士也回不来了,我的弟兄,我的弟兄都死在了安丰城里……”九尺男儿,哭成了泪人,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可以理解,即便身上带着河北四庭柱的威名,可作为降将,一开始时候难免是会有些异样目光的。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同僚乃至于陌生的新主,这种时候能带给他一丝安慰的只有昔日的兄弟袍泽,也就是高览和大戟士了。
可是这一战后,把他唯一的心灵归宿都给毁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山呼海啸般袭来,张郃泣不成声。
同样感念张郃救命之恩的许褚一把扶起了他,“走,别在这哭,难看,进帐,我陪你一醉方休!”
郭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喝吧,他为大局,确实付出了很多。
中军帐内,夏侯惇、许褚和张郃在买醉,反倒是一贯嗜酒如命的郭嘉滴酒不沾了。
他在盘算,也在等待。
直到徐晃和车胄都走了进来,郭嘉才回过神来。
“军师,我军败走后,吕军便直接关上了城门,并未追击,待了半个时辰末将才令将士们退回了大营。”
“军师,雁回岭上的吕军一整夜也没有动静,天都快亮了,只能让弟兄们回来了。”
夏侯惇一听就愣住了。
原以为郭嘉只是不赞同自己奇袭而已,想不到他为全局付出了这么多,不仅要派张郃守住唯一的生路,还要让徐晃埋伏安丰城外,让车胄把守雁回岭上的吕军。
现在回过来想想,自己这主帅做的当真不合格,他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做想,今后定要对军师言听计从。
“不可能的,我琢磨张辽有些日子了,此人虽称得上有勇有谋,但昨夜这一战不可能忍的住才对。”
郭嘉眉头拧成一团,捻着手指呢喃道:“看来张辽的背后,还有高人在指点。”
安丰城内陈登诈降诱使偷袭,这种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做了理论上是要做全方位的部署。
尤其是张辽那种敢带着八百人去冲击三万江东军的性子,一定会携大胜之势玩命追击,而且会考虑后方大营空虚,调度雁回岭上的守军偷袭才对。
不合理。
郭嘉并不认为张辽在激战过后还能这么冷静的预判,唯一合理的解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心性超乎常人的谋士在辅佐着。
陈登吗?
郭嘉想了想,又摇摇头,他没那能耐。
陈宫是在萧关的……
想不到,吕营里,除了林墨,还有能人。
如今又一败元气大伤,接下来不好打了呀。
“先生,先生……”
夏侯惇放下酒杯后走到郭嘉面前,恭敬的问道:“我军当如何自处?”
张郃也猩红着眼看向郭嘉,昔日在北国的时候,两人也见过面的,当时张郃并没有高看他一眼,可现在,他是唯一一个看出了安丰城内情况不对劲的人,当即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能给出破敌之策,让自己为昔日兄弟袍泽报仇。
郭嘉缓缓摇头,轻声道:“静待雨季。”
所以,还是要引决水淹安丰吗?
众人眼中不免闪过一抹失落。
他们不是觉得水淹安丰的计策不妥,只是心中积压的抑郁迫切想要发泄,恨不得立刻就把张辽给剁了才好,再等两个多月,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
可,这一回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包括夏侯惇。
不听郭嘉言,大亏已经吃过了,也该聪明了,他叹了口气,作揖道:“谨遵先生计划行事。”
能够文武合心,便是吃了一个亏郭嘉也觉得这仗依旧是有赢的希望。
他点了点头后转身走出了中军大帐,看着安丰城的方向,呢喃道:“到底是何人。”
……
安丰城内,战场已经打扫完了,各部战损斩获都清点完做好了战报呈送到张辽的台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