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寥 第839章

　　只是……

　　直到如今，青年依旧压抑着自己，没有迈出成为道祖的一步。

　　在周清眼里，哪怕青年显然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居然还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自嘲，不是自我安慰，但是单纯的笑。

　　周清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仿佛此刻落在下风的不是青年，而是无敌的元始。

　　青年缓缓开口：“痛吗？”

　　痛吗？

　　这一句宛如太乙钟直接敲击元始的心灵。

　　道祖无心，以大道之行为心。

　　心之所想，道之所存。

　　但此刻元始魔心已起，自又不同。

　　这也是元始止步的原因。

　　祂痛了！

　　要知道，哪怕上清的诛仙剑阵也不可能带给祂一丝疼痛之感。

　　这种陌生的感觉，原来叫做疼痛吗？

　　元始静静地看着青年。

　　没有滔天怒火。

　　因为青年身上的苦痛是祂的亿万倍还不止。

　　青年可是一直承受着众生之苦。

　　这种苦，连元始都无法屏蔽。

　　可想而知，青年也是无法将其忽略的。

　　他竟一直承受着这样的苦。

　　饶是元始，心里也生出一丝异样。

　　值得吗？

　　这也是元始无法理解的地方。

　　作为道主，全知全能。

　　居然会有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本身就是致命的一剑。

　　说到底，众生皆可为元始，而元始终究不可为众生。

　　众生之苦，原本是囚禁伤害青年的事物，如今却成为青年对元始发出的决绝一击。

　　元始默然片刻，淡淡道：“如果你只是为了让我感受到这种痛，那你做到了。”

　　青年：“如果只有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他的声音逐渐缥缈，整个身躯，在无数裂纹的影响下开始消散，化为黑色的一泓泉水。

　　苦海，众生苦海！

　　元始毫无疑问击杀了青年，但也只是杀死了一片苦海罢了。

　　冥河教祖号称血海不枯，冥河不死。

　　但此刻周清才意识到，青年作为轮回之主，竟是已经做到了苦海不消，其身不死的境界。

　　血海是有形之物，而苦海如大道一般，根本无形。

　　这又如何能消解？

　　周清明白，纵然青年不成道祖，也是如道祖一般，根本是无法被杀死的。

　　但是，也是真的寂寞啊！

第607章 周天帝直面元始

　　青年消失之后，无常剑的流光碎片环伺周清，如山谷明月光，流萤一般彷徨。

　　周清负手而立，身影在无常剑所化的流光中若隐若现。

　　元始的眸光却并不在周清身上，而是看向青年消失的地方。

　　“以苦海为躯壳，纵使我也杀不得你。只是……”元始低语道：“青玄，你拦得住多宝一时，拦不住他一世。”

　　以元始的境界，自然看得出，轮回之主以苦海为躯壳，纵然道主也不可能杀死他，但有一位道主除外，那就是佛陀。

　　这也是青玄后世要杀佛陀的理由。

　　佛陀本身就是以化解众生之苦为成道大愿的，若有人能渡尽苦海，非佛陀莫属。

　　而要杀佛陀，先得杀菩提。

　　菩提象征最根本的寂灭道。

　　没有了寂灭，佛陀的涅槃便不可能实现，如此就有了陨落的可能。

　　是以后世之中，青玄直面菩提和佛陀，因为两者并生，形成了道祖级别的生生不息。

　　何况又菩提相助，佛陀便有找到轮回之主的可能，将其苦海之身破灭，从而达成渡尽苦海的大愿，有机会成为道主之上的存在。

　　而轮回之主不亡，无论任何道主想要成事，都得过轮回之主这一关。

　　有轮回之主在，元始以魔心灭尽众生的途径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

　　同时，轮回之主也是庄周能将自身道种化入周清身上的关键。

　　元始眸光也只是一掠而过。

　　以佛陀和菩提的能耐，若是突破不了青玄的封锁，那元始简直羞与两人同为道主了。

　　只是，太乙这家伙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相助周清和轮回之主，加上与佛陀的夙愿，再次斗杀佛陀，也未可知。

　　祂当初为太乙诵经，真不知是对是错。

　　不过，即使重来一次，元始也不会做出其他选择。

　　盖因太乙成道，同样补足了元始缺失的一部分东西，使祂能紧随太清之后，从三清一体的死结中，第二个解开。

　　上清在这一步晚了不少，直到青玄成道，上清才完成这一步。

　　因为上清这一步比太清、元始晚了不少，故而才会有其他的心思生出来。

　　世事无常，纵使道主也不能算尽。

　　除非世间只有一个道主。

　　可惜，这种事没有发生过。

　　元始的眸光从青年消失的位置收回来，方落在周清的身上。

　　“你刚才出手，并非没有丝毫胜算。”元始轻声道。

　　他说的刚才，包括青年和元始斗法的全部过程。

　　这也是周清最好的机会。

　　周清没有把握住。

　　周清淡淡道：“我也继续等了你片刻，料来这片刻，足以让你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

　　对道主而言，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片刻已经足够漫长了。

　　其实一刹那足矣。

　　周清错过了一个亿万劫难逢的机会。

　　“好，你越是这样，越让我对你心动不已。”

　　元始很明白，周清不出手，并非顾虑什么，而是要见识元始最强的状态。

　　欲成至强之道，怎能不与至强者交手？

　　通往最强的道路上，这是必然的经历。

　　周清微微一笑：“可惜，元始之道非我所向往。”　　　　元始幽幽道：“纵然我等，亦有求不得，何况你？”

　　周清：“不认命就是我的命。”

　　言语已经说尽，周清心格外的安宁。

　　这时候，伏羲的道影其实依然存在，或许是有了轮回之主的嘱托，伏羲的道影显然没有掺合进周清和元始之间的念头。

　　其实某种意义上，伏羲道影就是娲皇的眼目。

　　周清与元始之争，将由娲皇来做见证。

　　娲皇不出手，却能做到让其他道祖不插手。

　　这也是娲皇对轮回之主的回馈。

　　因为轮回之主留下了伏羲的道影，且没有用这一丝道影来把娲皇拉下水。

　　娲皇是道主，亦有感性的一面。

　　可以说，九位道主中，最具感性的不是青玄，而是娲皇。

　　周清清楚，他不需要战胜元始，只需要活下来，等到人族诸子完成他们的使命，用文明之火，点燃人道气运，届时三清这等至高至尊的大道之神，才会真正跌落神坛，击破三清缔造的牢不可破的命运。

　　别看三清好似各自为道，实则三清一体的命运依旧存在，这也导致，元始所为，根本上也是三清共同意志的体现。

　　只不过，此事以元始为主导。

　　太清和上清各有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