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农家一锅出
里长愿意在此刻为别人科普，否则自己岂不是白学了？
蓝玉眨眨睫毛上挂着冰霜的眼睛，没听懂，只晓得下丘村有一套专门的方法。
他挪到朱标身边：“殿下，你知道吗？”
他跟朱标亲近，他是朱标丈母娘的弟弟，太子妃的舅舅。
所以他对下丘村的观感也好，下丘村照顾太子妃，从怀孕到坐月子，一直至如今。
“知道！”朱标本不想打击这个舅舅，但确实知道。
他对里长说：“晚上点灯诱鱼，是不是更厉害？”
“殿下所言不错，不过鱼虽游动，却有大概的范围，咱不能盯着一段位置，往下游继续捕捞更好。”
里长认可朱标的话，晚上没问题，咱们点火把，再把一段位置冰面上的雪清理一番。
“可以给将士们喝鱼汤了，以后顺着河每日捕捞，等到了春节时，这么大的鱼，所有人都能吃够吧？”
朱标心中没有什么保护生态的概念，何况渔网的网孔大，小鱼大部分漏出去，没出去的是被大鱼围住了，运气不好。
“殿下，今天乃试捕，照此看来，若上游十里，下游五十里为基准，动用马匹运输。
年前整个河段可收获鱼超过五十万斤，因为到了下游的位置，又有塔密儿河汇入。
对于一般渔民或牧民，冬天走出五十里到冰面捕鱼困难，在咱们面前，轻而易举。”
里长手比划着，给出六十里长的河道，憨憨说的按照这个河宽和北元捕鱼的情况，出一百五十万斤大鱼都正常。
下游五十里，中间会有很多条河流汇入，大的就是塔密儿河。
最后这条河的水会进入北海，即贝加尔湖。
里长怕捞不出来一百五十万斤，往少了说，打对折，不，打骨折，五十万斤总行了吧？
朱樉用脚踢开一条能蹦并且蹦到他脚下的鱼：“五十万斤，咱们一人不就有近四斤的鱼吃了？可惜，鱼放不了多……呃……哎呀！北方好哇！”
朱樉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认为鱼保存不了太长时间，在南京吃鱼，从河里捞出来，最多放三天，不然就坏了。
而且放到第三天的鱼，一般人是不吃的，通常都是当天的鱼最多隔一晚上就得做。
北方不同啊！鱼出水后，蹦几下，挺了。
有这条件，腊月还做什么腊肉啊？直接扔外面冻着去吧！
里长接过话：“秦王殿下说得对，鱼不会坏。可以让其他牧民一起来帮忙运输鱼，给他们鱼当报酬。
咱帮他们熏了也行，他们有的人不会做鱼，就是扔坛子或锅里炖，要么穿起来烤着吃。
他们的调料少，压不住鱼腥，虽说他们吃肉也腥，还膻。”“太子殿下、秦王殿下，应当如此。”徐达立即赞成。
其他五个人跟着附和，对对对，以太子殿下的名义，带上牧民干活获取酬劳。
里长听着将领们的话，看着他们的表情，瞄一眼在那边帮忙拽网嘿嘿笑的憨憨，发现自己果然不适合混官场。
憨憨之前提过，自己说此事，将领必然支持，因为有政治含义，让牧民进一步认可大明的统治，并由太子领头。
果然啊！憨憨没说错，你们这些玩战术的……
哼！憨憨是咱下丘村的，咱不怕你们，有守村人在，足够抗衡。
朱标眼中带笑，点头认同，决定了，就这么做，他在大本堂，有‘老师’教他这些事情。
鱼依旧在捕捞，中午的时候搭起来几个棚子做饭。
朱闻天带着小伙伴在河边用河水收拾鱼，一个个小手冻得通红，发现手放在水里比在外面暖和。
朱闻天不管别人怎么做，他倒了苏籽油，烧热热的，倒进去不少姜片、蒜片、葱段，再把一条条鱼直接扔进去翻炒着煎。
接着放豆豉、一大桶啤酒，铲铲锅底后，盖上盖子不管了。
他抓起一把雪搓搓手，等雪化成水滴落，他把手在军大衣的两边蹭蹭，双手袖子拢到一起：“冷，疼，嗯嗯！嘿嘿嘿嘿！”
“憨憨你辛苦了！还有你们，这么冷，唉！果然是吃苦长大的啊！”
朱樉心疼下丘村的小伙伴们，看刚才处理鱼的时候，有几个都冻哭了。
哭，不耽误干活，照样把事情做好。
现在烙饼呢！尤其是小丫头铃儿，刚才就她最先哭的，然后干活也是最利索的。
那个面盆里的面，显然是昨天晚上发的，而且放在了热的地方，现在拿出来烙发面饼。
除了第一锅的时候放一点油，之后就不放油了，成了干面饼。
朱标抿了抿嘴儿，过去帮忙摆桌子，冻手，手只要露在空气中就冷，而且很快冻得疼，主要是手背。
如果指头肚碰到了冷的东西，或者沾了水，那么也会涨着涨着疼，如跳脓一般。
“咱也来，人家北元的人能活着，将士们不怕，下丘村的可以忍受，咱差啥？”
朱樉冲过来一同做事情，不就是冷嘛！
等到吃饭的时候，有温水洗手，别人都是用鱼汤冲炒的青稞面或麦子面。
朱标等人吃饼子，蘸炖的鱼汁吃，这可是用啤酒炖出来的，一点都不腥，其他地方哪有啤酒啊！
大家吃一口，瞬间被征服，太好吃了，尤其是将领，怪不得陛下派下丘村的人过来，怕二位殿下吃不好饭啊！
“秦王殿下，本地可以种蛇麻花，做啤酒用的，咱们以前用的是拉拉藤的果实。”
里长看到憨憨放了很多啤酒后，想着啤酒花种植的事情。
第529章 夜长昼短干活暖
“不在这种，草原而已，这里有是吧？咱采了种子，送到咱封地种。”
朱樉不同意，太远了，种了东西如何运输？当地又没有多少人。
“确实，我操之过急了，金子也没什么用，附近有河流，能够淘出来砂金，一年弄个几千两还是成的。”
里长表示自己着急了，顺便说一下黄金的事情。
朱标和朱樉没什么反应，显然几千两黄金太少。
徐达等人却上心了，一年几千两，不是只有几千两，看需要多少人来淘。
若一人一年十两黄金，相当于五十两白银，五十贯，苦是苦了些，干上五年，一辈子就够用了。
二百五十贯买店铺租出去，一年大概有十多贯的租金，还用自己干活吗？
如果运气好，弄到几次狗头金，买了地和房产，子孙只要不败家，就都不愁喽！
一群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吃完这顿美味的炖鱼，捕鱼继续，一点点向上游延伸。
上游能捕鱼的距离短，再走个几百里就到源头了，越是源头说明地势越高。
那么上游没有湖泊的话，水生物显然会随地势提高而减少。
有如洛水、灞水，越是源头的鱼虾蟹越少，下游河道宽阔，尤其是缓流区，鱼虾多，河蚌、河螺亦多。
“所以束水攻沙，便是如河流的上游一般，尤其是瀑布区域，那个是自然形成。
人模仿自然，利用沙袋等工具，把河流向内部压缩，水的通过量不变，通过渠道缩小，逼迫其抬高水位和增加流速。
水缓而沙积，沙少必水急。是以，平缓河流与湖泊易养鱼，流域长之河易养鱼。
如长江黄河，已经不在乎水流缓急，流域太长，鱼虾不可能一直被冲到海里。”
里长借着机会，继续科普，没白学，过瘾。
其他人听得也过瘾，学到了，原来如此，很浅显，就是以前没人这般给自己讲解。
里长继续讲，讲河流因地形的走势，因地球旋转的走势，侵袭哪一个岸边的问题。
讲马匹喜欢由左向右兜圈子，讲北元人的发型，为什么与大明正常的发型不一样。
因为人家要骑马射箭，头发那么多、那么长，还在两边的位置，风一吹影响视野。
将领们很快变成了小学生，乖乖听讲，都是学问啊！高人厉害，教给了里长。
人与人不同，有人看到的是高人，有人则是看到了里长。
朱标和朱樉自然是看里长，高人不用说，保证牛逼，里长能够学到，才是父皇赐同进士出身的原因。
整个下丘村都在努力学习，当下丘村的孩子能够给人看病、指挥建筑、制作炸药和枪械的时候，可以忽视他们吗？
说他们会这些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是高人厉害，他们不厉害。
真的吗？扯呢？扯犊子呢？一个能独立制造硝酸甘油炸药的女娃娃，当作看不见，从而轻视？
正在捕鱼的军士心思没那么多，他们内心充满了快乐和喜悦，鱼怎么网不完？
有人站在冰面上把一筐筐的鱼用钩秤抬杠子称，称完了记录，堆在木头的架子里，让岸上的人顺着木头架子拽上去。
有工匠在，从河岸往河的冰面打架子太容易了，不存在难度。
然后往这个像滑梯一样的架子上浇水，冻上冰，东西一挂，那边蒸汽机嗡嗡嗡，一条绳子成了绞盘索，持续带着东西升上去被人摘下。
下丘村的人一直在帮忙干活，只是偶尔停下歇一歇。
“兄长，你冻脚不？我脚疼。”朱樉站着看别人干活，感觉到冷了。“一样，里长你冷不？里长……”朱标点点头，跟里长说话，一扭头，里长跑上面去指挥了，来回走动，有时还帮忙拽一把。
“二弟，走吧！干活，这个北方你越懒越冷。”朱标明白了。
他带着弟弟也上去搭把手，果然，干一会儿就不那么冷了。
“里长啊！你咋不告诉咱一声？”朱樉暖和了之后，抱怨。
“因为咱相信秦王殿下不会傻傻地把自己给冻死，据说啊！北方有地主，装着不小心的样子，把一个雇工给锁在了仓房里。
第二天就是给工钱的日子了，他不想给，雇工冻死，他说不是故意的，赔点钱就行了。
结果第二天他打开仓房的门，发现雇工还活着，并且光着膀子，浑身大汗。
雇工冷啊！干脆在仓房里推那个磨，就这么活下来的。”
里长讲了一个民间小故事，只要有耐力，而且可以扛住饿，干活便不怕冷。
“里长你说的咱不信，不过现在咱确实不冷了，回去得换衣服，一身汗啊！”
朱樉表示不相信，推一晚上的磨？驴也承受不住哇！
“鲜鱼最好的办法是清蒸，咱带的豆豉酱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