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落鱼
结果现在看来，塔灵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塔灵并没有去揣摩沈渊的心理变化，而是颇有兴致地看向了沈渊开口问道：
“我已晋升为半步开界至宝，虽然因为灵气潮汐之故灵蕴受损，可只要灵气大潮重新归于天地，再补足缺失的玄黄之气，我便能够发挥出半步开界至宝的威能。
这对其他人或许十分困难，但对你而言却非常轻松，毕竟玄黄界之外便有难以想象的海量玄黄之气，以你的手段只需离开玄黄界便可轻易收取。”
“你会怎么做？”
“是带我离开玄黄界补完半步开界至宝？
还是单纯以我之残躯助你镇压此界敌人？”
塔灵似乎对于沈渊的选择颇为好奇。
不过沈渊只是摇了摇头，郑重说道：
“我并不会带你离开。”
“若是带你离开，我只不过多了一件能够御敌的宝物，对我而言或许有一定价值，可于整个玄黄界并无益处。
但将你留在阴司之中继续演化十八层地狱维持阴司秩序，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塔灵顿时怔住了，他没想到沈渊竟然会放弃一件半步开界至宝，甘愿让他留在阴司之中。
玄黄玲珑塔乃是玄黄界孕育之物，塔灵演化十八层地狱反哺玄黄界，是塔灵天生的责任。
反倒是沈渊并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却能够放弃半步开界至宝的诱惑，这让塔灵简单的灵智有些难以理解。
塔灵的反应，让沈渊眼底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个决定是在他进入玄黄玲珑塔之前便已经做出的，看似不可思议，但联系一下沈渊的身份却又不难接受。
作为执掌阴司的酆都大帝，一切阴司之中的事物皆为己身掌控。
将玄黄玲珑塔留在阴司之中继续演化十八层地狱，也依旧归属于沈渊的掌控，区别只是无法随时动用玄黄玲珑塔而已。
对沈渊而言，在得到钉头七箭大神通与酆都大帝位格之后，现有的攻伐手段已经足够了，身上再多一尊残缺的半步开界至宝并无太大益处。
反倒是任由玄黄玲珑塔演化十八层地狱，不仅能够稳定阴司秩序，还可以让玄黄玲珑塔更进一步蜕变。
未来若是阴司扩张，蚕食阴曹地府更多的权柄，玄黄玲珑塔完全有可能演化出真正的十八层地狱，蜕变为开界至宝。
这个目标虽然遥远，但并非没有可能实现。
至少对现如今的沈渊而言，留下玄黄玲珑塔稳定阴司的价值，远大于多出一件护身之宝。
反复确认沈渊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塔灵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不断变幻的模糊面容上露出了笑容。
他也想要反哺玄黄界、也想更进一步蜕变为真正的开界至宝，只有留在阴司之中才有机会。
若是沈渊做出这样的选择，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
一人一塔都收获了满意的结果。
沈渊目光落在了塔灵不断变换的身形之上，眉头轻皱问道：
“你这一具身躯又是何故？”
塔灵看向了自己，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我本就处于蜕变之中，十八层地狱恶鬼无数，长年累月的侵染哪怕是我都不免受到了一些影响，每一层地狱皆有所残留。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顶多让自身化作恶鬼之貌，于我而言并无南州茶农。
可除此之外，随着进入地狱的亡魂愈发增多，我逐渐察觉到部分亡魂似乎残留了一点不可捉摸的诡异气息，甚至影响到了我的蜕变。”
一边说着塔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化作鬼爪的右手上缠绕着一缕令人心悸的气息。
沈渊脑海轰然炸开，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缕缥缈的气息，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认识那一道气息！
在高悬于诸界之上的太阳星中，在破碎大星表面数千载岁月都不曾烧毁的尸骸之上，沈渊曾感受过与塔灵手中如出一辙的气息。
这一道气息，绝非玄黄界能够诞生之物。
它与席卷上界的那一场大劫有关！
第279章 名曰：地藏
一缕无形物质的气息萦绕在那一只狰狞鬼爪之上，它仿佛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纵使神念扫过也无法洞察其存在。
可当视线汇聚于那诡异气息之上时，沈渊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以目光为媒介，向着沈渊的本体侵蚀而来。
沈渊无法得知，这几乎微不可查的侵蚀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或许它是一种特殊的规则，又或许它只是诞生于某一方未知世界的特殊力量？”
这样的念头突然在沈渊脑海中升起，心中的好奇驱使着他尝试驾驭这一股力量。
然而下一刻，太阳星上诡异的场景再次从沈渊脑海中闪过，一种不寒而栗之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滚！”
驱神敕令从沈渊口中响起，玄黄玲珑塔、酆都城、乃至整个阴司的香火神道都在此刻共鸣。
浩荡的伟力跨越空间界限镇压而下，那微不可查的侵蚀力量在一瞬间便彻底烟消云散。
驱神敕令的动用，甚至影响到了那萦绕在塔灵鬼爪上的诡异气息。
它或许本质不凡，可在整个玄黄界阴司的香火神道之力镇压下，纵使这一股诡异的气息也只能偃旗息鼓，不再显露之前的诡异。
看着停歇的诡异气息，沈渊眼中闪过一抹惊惧。
“好诡异的力量，好隐秘的侵蚀！”
“它本身并不算强大，甚至同等体量之下未必能够对抗一缕元炁，但是其本身的诡异、侵蚀特性却让人防不胜防。
更为重要的一点，它的存在似乎能够暗中推动人心之念，让人主动选择接受。
若是在意外中沾染，恐怕寻常仙人都无法察觉到其中的问题所在。”
一边说着，沈渊用充满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塔灵。
仅仅是一缕气息就如此诡异，而塔灵早已沾染诡异气息，这不得不让沈渊怀疑塔灵此刻的状态。
塔灵摊了摊手，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虽拥有智慧，甚至能够初步凝聚形体，然而只要没有达到开界至宝层次，我就永远算不上真正的智慧生灵。
这诡异气息的侵蚀对生灵影响极为严重，但由于其数量稀少，再加上我并非真正的智慧生灵，所以对我的影响有限。
若非我处于显化形体的重要关头，这诡异气息根本无法对我有任何威胁。”
一边说着，塔灵甚至放开了不断变化的形体，示意沈渊亲自检查。
沈渊并没有客气，借助阴司意志不断探寻着塔灵这一具身躯的状态。
片刻之后，沈渊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塔灵的话，这种程度的诡异气息无法影响到一尊半步开界至宝。
尽管事情没有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但这诡异气息的出现还是让沈渊心生警惕。
他可并没有忘记，东华帝君的陨落与这诡异气息背后的大劫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
甚至于曾经执掌九息服气大神通的那位天尊、陨落于万载之前的泰山府君、失踪的东岳大帝皆可能与此有关。
能够让如此之多的大罗境帝君、天尊陨落，必然是难以想象的灾劫。
原本沈渊认为，玄黄界绝天地通断绝与上界的联系，能够在大劫之中得以自保。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了，纵使绝天地通依旧有诡异气息侵染十八层地狱。
“难道是绝天地通出现了某种漏洞？”
沈渊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绝天地通的根基人皇尊位、象征着人道气运的九州鼎。
以人道气运封锁天地，纵使帝君天尊也无法踏入玄黄界之内。
就连十殿阎罗也是靠着阴司与阴曹地府之间的联系从而达到入侵的目的，并且整个过程都位于阴世之中，没有超过现世界限。
若真是绝天地通出现了漏洞导致诡异气息降临玄黄界，背后必然代表着巨大的危机。
见到沈渊陷入了沉思，塔灵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莫非你知晓这些诡异气息究竟是什么？”
沈渊转头看向了塔灵，轻摇着头道：
“对于诡异气息，我也无法确定其本质。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便是，这些东西并非玄黄界之物，而是与上界发生的一场大劫有关。
在这场大劫之中，就连诸多帝君、天尊都因此陨落。”
塔灵那张不断变化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
它所接触的过的最强者，也不过是大品天仙之境的明昊，传承自三清门下的神通妙法，举手投足之间便镇压了玄黄玲珑塔足以压塌一方世界的玄黄之气。
哪怕现如今玄黄玲珑塔晋升为半步开界至宝，但未曾恢复到全盛时期，塔灵依旧不觉得此时的自己能够与明昊大天仙抗衡。
大品天仙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大罗境的帝君、天尊？
然而诡异气息背后的大劫却能够让帝君天尊陨落，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意识到这一点，塔灵看向诡异气息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沈渊则是继续开口向塔灵询问：
“你可知道这些诡异气息的由来？”
塔灵满脸肃容地收回了目光，手掌一挥眼前的虚空景象变化，其空间开始向着整座玄黄玲珑塔蔓延。
一方方地狱世界，宛若画布一般在这虚空之中展开。
塔灵伸手指着十八层地狱之中正在受难哀嚎的鬼物，认真开口道：
“这些诡异气息，皆是来自于十八层地狱之中的厉鬼们。”
沈渊目光炯炯望向了正在经受磨难的厉鬼，阴司意志笼罩之下一切无处遁形，所有的厉鬼皆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们心头。
心神震颤之下，眼前承受的痛苦折磨都短暂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