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鸭西楼
他从去年就布局来应天定居,又听劝去北方置业……
张异还记得,为了黄大哥,这叔叔好像还科举移民了……
也是这波操作,大概老黄在吴地的产业不算多了,加上送黄英他们出海!
这大概是能逃过一劫。
身边人没事,张异很开心,他去许存仁府上看望刚被刑部放出来的许存仁,却遇见了孔讷。
老孔家自然和这场风波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没有人会为难孔讷。
两个人从许存仁家出来,因为许久不见,张异干脆换了俗服,两人去外边吃饭。
席间,孔讷冒出这句话,张异本想笑他没有见过世面,比起空印、郭恒案、胡惟庸、蓝玉这洪武四大案,海盗案还差远了。
不过一想到三千人,那也是血淋淋的生命,张异低下头,陪着孔讷默哀。
就算是在江浙,南直隶和福建等地,真正参与到海盗事业中的商人和地主毕竟只是少数,可怕的是因为宗亲关系联系起来的人,再加上大明律连坐的人。
不过他也明白,这件事应该也要告一段落了。
朱元璋虽然想杀人,也要考虑到会不会激起民变。
“你家山东那边,死的人算是少的……”
沿海地区的富户,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屁股都不甚干净。
不过北方确实比南方少了不少,这点张异承认。
两人随口聊着,却遇着一熟人。
能在醉仙楼中出没的人,自然是陈珂。
“原来是孔公子,张小弟也在……”
陈珂见着孔讷,自是过来打招呼。
张异见他从包房里出来,笑道:
“陈掌柜这是招待哪路神仙?不知最近生意如何?”
比起孔讷的客气,陈珂也愿意跟张异说话:
“张小弟你就别提了,老哥哥我最近的生意可是一落千丈……”
“怎么?”
张异和孔讷来了兴致,询问道。
陈珂叹了一口气说:
“这外边风雨飘摇,人心惶惶,这哪有人还有心思光顾老夫的生意?
今年拍卖行里的主顾,如今倒是有一半去了黄泉……”
说来说去,还是海盗案影响,二人恍然大悟,对陈珂的困境颇为同情。
天下富户,不说大半,一小半来自于沿海的富户那是肯定的。
种田能赚几个钱?
海外贸易才是暴利,那些赚到钱的富户,来应天府消费,自然给陈珂这种人赚的盆满钵满。
可如今皇帝杀杀杀……
杀的可都是他生意的主顾。
陈珂郁闷不奇怪,最近他生意里最赚钱的,居然是手下的金陵书局。
听着陈胖子抱怨,孔讷自是安慰一番,不过他嘴笨,也没有多大作用。
倒是张异转移话题,笑道:
“看掌柜您还有心喝酒,想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别提了,那是陪人借酒消愁,对了,二位如果有空的话,不如一起?”
陈珂试探性地发出请求。
孔讷问:“不知陈掌柜招待何方贵客?”
“贵客谈不上,都是些生意上的伙伴,他们也十分仰慕公子,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赏脸?”
“这个……”
孔讷本心是不想的,但他脸皮薄,三言两语,他就被陈珂拿捏住,起身前往包房。
张异身为【仆人】,自然要随主子过去。
等进了包房,张异看到一位富态的老者坐在主客的位置上。
陈珂与他交相辉映,竟然没有在体态上压下老者。
老者见陈珂引人进来,马上起身,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
“陈兄,这两位是?”
“孔府五十七世孙孔讷,孔少爷,我跟你提过!
这位是他的书童张三丰,也是老夫的朋友!”
陈珂处事圆滑,既点出孔讷的身份,分清主次,也强调张异的特殊,不冷落任何人。
老者闻言,陪笑道:
“原来是孔家的少爷,老夫沈秀,见过孔少爷……”
沈秀的名字,孔讷没有听过,落在张异耳中却是如雷灌耳。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沈万三吗?
上次他在拍卖行还想着,沈家来人会不会有这位传奇家主?
关于沈万三的生卒年,其实历史上颇有争议,在张异所处的时空,历史学家偏向于他其实已经死亡。
不过历史的铺所迷离,终归是要亲眼见证才作数,见了此人,张异自然找到对应他记录的史料。
传奇人物呀!
“原来是沈老爷,失礼!”
双方寒暄一番,沈万三马上展现出传说中的豪气。
“这陈兄不上道,突然将贵客迎来却也不跟沈某知会一声,老夫连见面礼都忘了备了!
沈荣,你从我送杨府的礼单里,挑几件物件拿上来!
对了,给这位小兄弟也准备一份!”
沈万三挥手让一个中年人下去拿东西,孔讷赶紧摆手道:
“沈老爷,您客气了!君子不多人所爱,何况……”
谁知沈万三道:
“孔少爷,您也别跟老沈客气,这些东西我未必送的出去,说不定过几天他们都是别的的咯……
与其便宜官家,不如用来结个善缘,所认识几位聊得来的朋友!”
口中虽然说着丧气的话,但老沈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豁达。
这种性格,能很快和别人拉近距离。
孔讷登时觉得沈老爷为人好亲近,他涉世未深,主动问:
“沈老爷为何如此说?”
“还不是那个海盗案,孔兄弟可能没听过沈老爷的名号,他自周庄沈秀,外号沈万三,还有好事之人将他评为江南首富……”
陈珂主动帮沈秀说出他的心事。
孔讷和张异这才恍然大悟,海盗案之后,凡是跟被俘虏的海盗有瓜葛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而接下来,朝廷有隐约扩大化的趋势。
周庄沈家的名头,看着就是一块肥肉,别人不盯上才怪。
难怪这沈老爷忧心忡忡,这事落在沈家头上,确实跟死劫差不多……
“沈家能做大,应该有自己的靠山吧?”
孔讷不知道如何安慰沈万三,却是问了一句。
沈万三闻言更是苦笑:
“有,但大概都去阎王爷拿报道去了……”
“等等,沈老爷,您这些礼单,是要给杨宪送过去?”
在众人聊天的时候,张异有些兴奋地询问对方。
送到杨宪那里,那不是说,这是杨宪收钱的罪证?
第292章 主意打到皇帝头上,羊入虎口
他下人一般的妆束,问出这句话实属唐突。
沈秀愣了一下,再看向孔讷。
他不明白张异一个仆人,此时有什么他说话的份?
就算孔讷宠爱这个奴仆,他也不该在此时僭越。
孔讷无奈一笑,他早就习惯了帮张异擦屁股,应付起来驾轻就熟:
“沈老爷莫怪,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名为奴仆,却亲如兄弟。
因为在家里惯着了他,所以有时候没大没小!”
沈万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不再有诧异之意。
他和陈珂不同,能被称为江南首富,虽然这名声未必名副其实,但也间接说明他的地位。
他这种人,攀附一些权贵自然是少不了的,也不见得能看得上孔家的关系。
不过所谓生意人和气生财,沈万三明白张异的地位之后,却不会在他身份上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