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果不其然,张扬被说服了,于是阳奉阴违,李傕、郭汜知道后,只得改变策略,对吕布大加安抚,让他做颍川太守!你们听听,这样的人?这样的温侯?可在说书人口中却只是个莽夫……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关麟的话……
关麟提及的这些有关“吕布”的话。
让灵雎那颗宛若被冰封浇灌的心,像是刹那间温暖了起来。
整个心灵深处都是暖暖的。
要知道,这还是……还是除了臧霸叔叔外,第一个“外人”如此评价父亲,非但没有怒斥父亲半句,更是在无比真切的讲述他的事迹。
还在证明他不是个不长脑子的莽夫,而是有勇有谋……
这……这让灵雎整个人不由得……下意识的浑身一暖!
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一时间,她竟对眼前的这位“关四公子”添得了许多好感。
只是……
有这种感觉的,又何止是灵雎一个?
貂蝉的身子也是一暖,这个世上太少人为她夫君说话了……
也太少人能看懂她的夫君了。
——『若是云旗早生十五年,怕会成为夫君的知己吧?』
貂蝉不由得心头喃喃……
倒是诸葛恪,他还是有些质疑:“可杀华雄的话?吕布何须如此呢?他杀丁原,带着并州兵投诚后,不是被董卓收为义子么?既是义子,那还不该风光无限?何必用这阴谋诡计去夺兵权?”
提到“义子”两个字,貂蝉与灵雎心头不由得一紧,仿佛抓到了她们俩心头的痛处。
这是吕布最大的黑点。
正因为吕布是丁原的义子;
是董卓的义子……
故而,吕布弑杀丁原,弑杀董卓才背负上了“三姓家奴”的骂名。
关麟却道:“义子就一定受到重用么?若我告诉你们,吕布在董卓的心目中,都排不到前五?你们会不会很惊讶?”
啊……诸葛恪何止是惊讶,他是目瞪口呆。
貂蝉与灵雎也不由得把眼眸望向关麟……
像是十分期待他的话语。
此时,得胜桥上……
王粲的说书已经开始。
——“此时尘土飞扬,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正中一杆大督旗,迎风招展。”
——“大督旗上绣着一溜大红字,离多远一看,格外显眼,上面绣着‘虎贲中郎将’,正中间一个斗大的‘吕’字!”
——“再看旗角之下,还有四杆小门旗,每杆小门旗上各一句话,头一杆上写着‘英雄生来有虎威’,第二杆上写着‘盖世无双第一回’,第三杆上写着‘方天画戟无敌手’,第四杆上写着‘赤兔宝马第一回’!”
今日,俨然,王粲讲述的是“三英战吕布”……
可这故事,耳熟的早都能背下来了。
故而,此刻……这得胜桥下,说书台上围了不少人,关麟的身前也围了不少人。
似乎,关麟说的故事,更让人好奇,更让人不可思议。
“你们只知道,吕布认董卓为义父后,他被封为‘虎贲中郎将’,却不知……董卓手下一共有六个中郎将,但西凉军却只有五个统兵的统帅,所以,就有一个倒霉的中郎将,没有成为统帅?”
关麟感慨道:“那么这个倒霉蛋是谁呢?正是吕布,估计当年吕布都感到意外,他明明是义子,明明带着并州兵投靠董卓,为何这统帅轮不到他?事实上,不是轮不到,而是论资历,论本事,论与董卓的关系,他跟前面排着的这五位可差得远了。”
“那究竟是哪五个?”诸葛恪连忙问,因为这涉及到昔日江东孙坚参与的十八路诸侯讨董。
诸葛恪无比好奇。
貂蝉与灵雎几乎整个都是提起的……
她俩比诸葛恪更好好奇十倍,一百倍。
关麟继续讲述:“第一个是董卓的女婿牛辅,董卓给这个女婿手下配备了西凉最精锐的兵马,李傕、郭汜、张济、贾诩!没错,后来这些响当当的人物,都本是牛辅的部将,可见,董卓对女婿可比义子亲多了;”
“第二个则是徐荣,这个曾差点将曹操在荥阳杀掉的将军,又与李傕、郭汜合并,击溃了孙坚,可谓是功勋赫赫,而他攻下颍川后,直接把颍川太守给炖了,理由你们猜是什么?”
“就因为董卓的弟弟叫董旻,那时候的颍川太守叫李旻,就因为这个‘旻’字,什么档次竟然敢跟董太师的弟弟起相同的名字?直接杀了……徐荣就是如此能舔?换作吕布能做到么?能这么舔么?单单一个‘舔’字,就注定徐荣与董卓的关系胜过吕布无数倍。”
“第三个西凉统领是段煨,其祖父是西域都护段会宗,族兄弟是昔日的太尉段颎,位列三公,还有段煨的后代……”
说到这儿,关麟的话突然停住,因为段煨的后代是段正淳、段和誉、段智兴(南帝)。
云南大理段氏祖上的根在这儿呢!
当然了,这些是无法提及的。
关麟连忙改口,“这段煨在西凉负责的是开垦农田,是兴修水利,这是董卓的粮仓,吕布拿什么比?第四个统帅董越,这个……就说一条吧,他姓董!就这么一条,他就比吕布位份儿高着呢,所以,就剩下最后一个统帅胡珍,也就是被吕布用计拉下位的那个?”
“便是为此……坊间总说,董卓将吕布当做义子,情同亲父子,这话……我听到后,就笑笑不说话……‘亲父子’个毛毛虫啊!若不是看在吕布手中并州兵的份儿上,吕布在董卓心目中,都不知道排到哪去了?就算是最后吕布杀了董卓,这远远说不上是恩将仇报!这份‘恩’并不怎么样!”
随着关麟的一番话。
围拢到这边听他讲述的人越来越多。
反倒是得胜桥下有些“门可罗雀”的味道……
貂蝉不由得抿着唇。
——『云旗公子是为夫君平反么?』
灵雎也不可思议的望着关麟。
——『能这么为父亲说话的……这关四公子还是……还是第一个呢!』
当即灵雎牙齿咬住嘴唇,她下意识的生出,将关麟身前的那杯毒酒撤下的冲动。
可……可最终,那强大的“报仇”的心思,战胜了她的感动。
她深深的凝望着关麟。
——『你……你若不是那关羽的儿子那……那该多好?』
就在灵雎与貂蝉沉思之际。
一道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是哪个不学无术的,竟在帮‘三姓家奴’吕布平反?简直可笑,可笑!”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原来是关麟这边的热闹,将得胜桥上说书的王粲吸引了过来。
王粲是第一次见到关麟,并不知对方的身份。
而作为建安七子之一,与“曹植”并称文坛泰斗的存在。
哪怕是作为降将,他那话语中的趾高气昂,仿佛是与生俱来。
“平反?”关麟迎上王粲的目光,笑吟吟的道:“我没有为任何人平反,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王粲言辞激烈,“一己私利,卖主求荣,吕布吕奉先是三姓家奴,这便是天下公认的事实……岂容你一张伶牙俐齿为其辩驳?”
“三姓家奴?”关麟吟出这四个字。
“哈哈哈……”王粲大笑,“他本身姓吕,出身并州九原,吕乃第一姓,投身丁原,认丁原为义父,此为第二姓,为一己之利弑杀丁原,投奔董卓,此为第三姓!最后又弑杀董卓,恩将仇报,两面三刀,如此行径?这三姓家奴舍他其谁?这等朝秦暮楚的小人,自然为世人所唾弃,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为过!”
王粲不愧是建安七子,是编纂出《英雄记》的人物,对吕布的生平如数家珍。
当然,这事儿……若是放在寻言,关麟其实没必要因为这个与他舌战、争执。
可……
关麟不由得转头望向貂蝉。
果然,诚如关麟所想……
此刻的貂蝉面色煞白,浑身都在不足的颤抖,俨然……王粲一句句的“三姓家奴”,使得她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
就像是用刀在一刀一刀的刮她的心。
其实,在关麟没有注意到的另一边。
听到王粲的话,灵雎袖中的刃片已经夹在了两指之间,若非有所顾虑,她一定即刻就取了这王粲的性命,一刃封喉!
“呼——”
关麟成为了最冷静的那个,他看到貂蝉的情形,心里不是滋味儿……
毕竟,谁昔日的爱人被如此斥骂,心情都不会好受。
关麟心头微微悸动,既然貂蝉都成为他的贴身女医了,是绝对的自己人。
那……关麟觉得,他还是有必要,不让貂蝉受到这份心灵上的创伤。
虽然……
今日来此茶铺,目的本不为此。
——『罢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权且当是为了貂蝉吧!』
当即,关麟豁然起身。
“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爽然的大笑,关麟指着王粲道:“我本以为建安七子何等厉害?今日一看不过尔尔,料来诗不出山水,赋不过风土,人云亦云,取媚世俗,若今日天下有月旦评,怕王先生,只能评为‘不入流’这一等了!”
“你……”
不等王粲开口,关麟继续道:“你方才说了一大堆吕布吕奉先,可你见过吕布吕奉先么?你又见过九原郡的吕奉先么?见过并州的吕奉先么?见过入洛阳前的吕奉先么!没有!你不过是人云亦云,一只学舌的乌鸦罢了!!”
“一个三姓家奴?九原如何?并州如何?洛阳前又如何?”王粲反问:“阁下尚未弱冠,那吕布白门楼殒命之际,怕是你还尚未出生吧?怎么?你就见过……那九原郡的吕奉先?并州的吕奉先?洛阳前的吕奉先?”
“虽未见过,但是略知一些。”关麟挺直了胸脯。
此刻……
围拢在这茶铺前的已经足足有上百、上千人。
一些人认出了关麟的身份,正在感慨……
——建安七子之首对上关家四公子,这次的舌战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