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南蛮入侵——”
“杀…”
“杀…”
“杀…”
“桃子…”
“过了…”
此刻,夏侯渊的五个儿子,从长子夏侯衡,次子夏侯霸,三子夏侯称,四子夏侯威,五子夏侯荣…他们齐聚于此,除了他们外…被俘虏的曹洪与李典也在此间。
倒是宅子的外围不少兵卒陈列,戒备森严,可这宅子内部,他们的行动是完全自由的。
而他们七个加在一起,配上夏侯渊的养女、张飞的夫人夏侯涓,正好凑成一桌…玩起了如今在蜀中颇为流行的纸牌——三国杀。
被俘虏的日子总是无趣的,难得不被限制自由,又难得可以允准他们聚在一起,玩玩游戏,打发时间,也就是无可厚非——
倒是这一干俘虏中,惟独夏侯霸最是沮丧,别人出牌时都兴致盎然,一个个琢磨着玩法与技能,可轮到他,始终还怀揣着夏侯氏一族的骄傲,总是一句沮丧的“过了”,然后也不出牌,就这么随便的敷衍过去了。
夏侯涓看出不对,无奈的摇摇头,朝着他说道:“变可生,不变则死…适时而动,穷极则变,这些不是你总挂在嘴边的么?怎生如今到了这该变化的时候,反倒是这般沮丧的模样?还能不能好好玩?若是不能,就该把你关入牢狱几天,让你体会下那酷刑的滋味儿,你怕是才老实了!”
“唉…”夏侯霸没有回话,一如既往的叹息一声。
曹洪看了一眼夏侯霸,然后会意的说道:“呵呵,我看是仲权这小子是又失望了吧,这不…眼瞅着那南蛮入侵,成都即将毁于一旦,可谁曾想…外面动静是大,可最后,成都城稳如泰山,看起来…这所谓的南蛮入侵最终,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成气候!呵呵,我们注定是回不去咯,也罢…这里也不错,总好过待在牢狱里,既来自则安之吧!”
随着曹洪的话,夏侯霸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朝向曹洪:“子廉叔…你怎生一点锐气都没有了?南蛮…南蛮没有攻入成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说明…南蛮极有可能与蜀中冰释前嫌了,那诸葛亮何其诡诈?若然…若然他策反南蛮,使得南蛮北上…去那汉中战场?那…那我爹?我大伯,岂不是…岂不是…”
夏侯霸的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就紧迫起来了。
因为,他已经嗅到了危机!
是他爹夏侯渊与他大伯曹操的危机!
曹洪却是沉吟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其它的所有人也纷纷低下了头。
还是夏侯涓,她责问夏侯霸:“岂不是什么?有什么岂不是的?那蛮族北上正好,到时候把咱爹抓来,你不好好玩牌,还能让他替一下…省得八人局总差一人!”
夏侯霸有些崩溃,“姐?你倒…还是不是咱夏侯家的呀?”
“夏侯家?呵…”这时候,夏侯涓苦笑,她沉吟了片刻,这才接着说,“等咱爹也被抓来后,你们都该庆幸,你姐姐我不仅是夏侯家的族女,也是这张府的夫人,若非如此…你们一个个的哪里还有命在?哪里还能这般自由畅快?”
“姐…”
夏侯霸还想开口,还想在挣扎一下,曹洪却是抢先压住了他的话。
“我觉得涓儿说的对…”
说到这儿,他的眼眸眯起,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这世间就是这么个回事儿,咱们也试过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可打不过…也不是无路可走了?至少,咱们还能加入嘛——”
这…
夏侯霸有点懵,就感觉…好像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一个人相信这种局势下,大魏还能赢!
这…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种风向也很糟糕!
当然,感觉与风向如何,现在还没有定数。
不过,夏侯涓的那句预言倒是有几许“一语成谶”的意味。
因为…他们的老子夏侯渊就要来了。
很讽刺,但夏侯家…算上夏侯涓,一家七口还真的就在这成都团圆。
团团圆圆——
…
…
“岳父大人,俺就不捅你,你跑那么快作甚——”
“岳父大人,你慢点跑,别摔着了——”
阳平关战场,一望无际的平原,尽管曹军已经撤退…
尽管那“当当”的鸣金声不断的奏响,可张飞那嘹亮的大嗓门很容易就盖住了那鸣金声,且一如既往很清脆的响彻在这片战场。
他已经甩开了自己与敌人的所有亲卫,正在这平原上,与夏侯渊进行一场猫捉老鼠般的追逐游戏。
耳畔中不断的响起张飞的声音。
夏侯渊回首望见一个黑脸鬼提着丈八蛇矛就朝他追来,此刻的夏侯渊委实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或许,他的武艺未必能比得过张飞,但作为一军将军,真的气氛烘托到位了,就是硬着头皮,他也得迎上张飞的蛇矛,与他大战八百回合,不能露怯。
但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但凡迟疑片刻,但凡被张飞缠住,怕是很快…敌人的援军就会追来,他要面对的又何止一个张飞?
当然,如果只是张飞的追赶也就罢了,偏偏张飞那口吐芬芳,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叫着,这不禁让夏侯渊又想起女儿夏侯涓被这厮掳走,想起她为这黑脸鬼诞下一儿一女,一时间,心头莫大的耻辱不由得涌现——
“岳父大人,你这马好生快,慢着点,放心,俺下手有分寸,打不死你的——”
张飞依旧在身后追,他是一个脏字没有,却每一句话…传入夏侯渊的耳畔,简直是饱含耻辱。
现在夏侯渊的心情,已经不止是日了狗,他感觉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就在这时。
“翼德,黄某助你一臂之力——”
“哎呀,你可莫要一箭射杀了俺这便宜丈人!”
却见得又一匹马疾驰而来,很快就赶上了张飞。
张飞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来人…
夏侯渊则是闻听得声音,不由得回望一眼,不是别人,是老熟人,老对手——黄忠黄汉升!
要知道,夏侯渊对蜀中诸将是颇有了解的,这黄忠的特点便是那“烈弓”。
所谓的百步穿杨…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而夏侯渊余光一瞥间,自然也望见的那黄忠手中的大弓,不由得让他望而生畏。
“糟了——”
暗道一声不妙…
“看箭——”
黄忠的声音已经传出,同时传出的还有一支破空的箭矢,只听得“嗖”一声,已是凌空袭来。
得亏夏侯渊经验丰富,本能的勒马。
“吁——”
旦夕间,马儿人立而起,原本疾驰的速度停滞。
几乎同时,夏侯渊清楚的看到一支箭矢从他马儿的正前方射过,只差一点就射中马的前腿,这是要让它马失前蹄…
“果然…好箭法——”
夏侯渊不禁惊叹,果不其然…这黄忠黄汉升那百步穿杨的箭技并非浪得虚名!
只是…仅仅躲闪的话,如今的情形,怕是绝难逃出升天。
于是…夏侯渊弃了大刀,从背后也卸下大弓,取出箭矢…
这是一柄乌黑无光的长弓,弓身流畅优雅,仿佛蕴含无尽的力量,此弓名为黑漆弓,他缓缓的将弓拉满,弓弦紧绷,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做好这些,他在马上一个斜跨,黑漆弓朝身后瞄准,刹那间松开手指,弓弦猛地弹回,一支羽箭犹如闪电般射出…箭矢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扑向黄忠。
黄忠自是注意到了这箭,“有意思…”他小声嘀咕一声,然后那复合大弓再度扬起,拉箭、上弦,出箭一气呵成,只听得“嗖”的一声,他的箭也刹那间射出…
随后,只听得“叮”一声,两支箭矢竟是在空气中碰撞到一起,因为旦夕间的摩擦,火花四溅,两支箭同时失去了方向,斜斜地坠向地面。
这一幕,与黄忠并肩的张飞都看傻了…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他也曾作到过步弓手,他自诩箭术也还行,可亲眼目睹了黄忠与夏侯渊这箭术的较量,不由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以箭挡箭?
还能这样?乖乖的,张飞不禁惊叹,也直接了当的就意识到,在…在箭术上,他…他张飞就是个弟弟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
黄忠与夏侯渊斗了两个回合,自没有收手的意思,两人一边驱马,一边比拼箭术。
说起来,两人都是箭技高手,应变的速度极快。
黄忠或许箭术上略胜一筹,但夏侯渊骑术更佳,平原作战,彼此已经互射了五、六个回合,不分胜负。
“老黄头?你行不行啊?”
张飞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目睹了这箭矢的交锋,心里嘀咕着黄忠这把年纪,拼持久…未必能赢得了他这便宜岳丈,当即善意的提醒,“老黄头,你这把年纪了,千万别勉强——”
张飞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之下,黄忠来劲了,他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说他老,道他年迈…
“廉颇老矣,尚能饭!何况某?”
说话间,黄忠又一次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矢,只是这一支箭矢与此前的箭矢有些不同,虽也是铁质箭镞、括髹朱漆的黑雕翎,但箭矢尖芒之下却鼓着一个小小的药包…
作为当世顶级的神射手。
这等箭矢,黄忠岂会不识得,当即,他一如既往的弯弓搭箭,箭矢搭在弦上闪烁着寒光,长弓拉的更添得几分力气,如满月一般。
夏侯渊自也注意到了黄忠的动作。
他也取箭拉出满月…
俨然,接下来的一幕,那如期而至又一如既往的“箭矢”碰撞,势必再度上演。
只是…
意外就发生在旦夕之间。
“中——”
“死——”
黄忠与夏侯渊同时射出羽矢…而让夏侯渊惊讶的是,他的箭矢射向的是黄忠,而黄忠的箭矢很明显射向的并不是他,甚至与他的位置相距足足有五步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