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放心,胖子李!”杜五笑嘻嘻的叫了对方的绰号:“就凭咱们这批货色,慕容将军要对付也犯不着这么大阵仗。待会要哭的绝对不是咱们来了的,而是那些没来的,或者迟到的,这些甲士是用来对付那些家伙的!”
矮胖汉子一想也是,慕容鹉现在虽然已经不能再指挥北门禁军,但手中还掌握着南衙禁军和城外的一部分军队,当初王文佐击破裴行俭之后,将转运使、禁军中忠于自己的军事力量都调到了慕容鹉麾下,虽然只有三千上下,但武器精良,经历战争老兵又多,战斗力远胜长安城里那些架子货。以慕容鹉的官职和实力,要收拾自己这群黑社会头子,还真犯不着用鸿门宴这么麻烦。想到这里,他不禁松了口气:“这倒是,这么说来,咱们今天反倒是安全了!”
“不错!”杜五笑了笑:“说到底,慕容将军还是要咱们替他干活的,他的兵再厉害,也只能杀人,找人却是不成的。他今天把咱们招来,肯定是因为对前段时间办事不力而不满,可能会杀几个杀鸡儆猴,要杀也是杀那些不长眼的,咱们老老实实的杀了干嘛?”
“这倒是,杀了咱们,谁替他找人呀!”胖子李笑了起来:“那咱俩今个儿就是看热闹了!”
随着时间距离约定的申时三刻越来越近,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来的人看到院内的这般陈设,顿时就变得老老实实,各自去自己的位置坐下,也不敢抱怨茶水寡淡,就连相互之间聊天的也不多。终于,一名全身披挂的军官走到堂前,高声道:“申时三刻到,四门紧闭,不许余者进来!”
“四门紧闭,不许余者进来!”四边传来有力的应答声,旋即众人便听到上锁的声响。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慕容将军到!”
随着中军官拖长的通传声,几案旁的众人赶忙站起身来,向上首的几案下跪叩拜,慕容鹉一身正四品武官的绯袍,走到当中的几案前,目光扫过正厅的还空着的几个几案,冷笑了一声道:“来人,将没来的人满门全部收押,先关到兵营去!”
“遵令!”
很难用语言描述此时堂上众人的心情,有幸灾乐祸的,有兔死狐悲的,有被慕容鹉的铁腕震撼的,也有庆幸自己总算是来了的,还有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恐惧的,各种各样的心情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碗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味道的汤汁,拜访在每个人的面前。
“诸位,今日请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慕容鹉的声音就好像钢铁铸造的,冰冷、坚硬,锋利,甚至有几分残酷:“从上次我发信与你们,已经过去十三天了,到现在为止,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列位,好本事呀!”
面对慕容鹉的诘问,众人不约而同的采取了鸵鸟政策,几十颗脑袋齐刷刷的低着,似乎这样就能熬过去一样。
“若是在几年前,我早就令人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了!但现在嘛,情况不一样了!长安的风向不同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事因小失大,给大将军落下话柄。所以就想着要不要再等一等,或者把悬赏再提一提,看看有没有谁看在钱的份上,把人给我找到了,把差使办妥了!现在看来,倒是我太蠢了!是不是呀——列位?”
那矮胖汉子听到慕容鹉拖长的音调,腰杆子不由得又弯曲了几分,他无意间向左边瞟去,发现身材长大的杜五比自己腰弯的还深了几分,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已经狼狈之极,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快感来。
“回答我呀!怎么没人说话!嗯?”堂上慕容鹉突然怒喝道。
只听得一声响,慕容鹉一看,却是有个矮胖汉子已经坐在地上了,却是被自己刚才那一声怒喝吓得。他看到慕容鹉朝自己看过来,赶忙连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你叫什么名字,管的是哪个片区?”慕容鹉问道。
“小人姓李名成,大伙儿都管我叫胖子李,家中经营一个牲口铺子,大伙儿抬爱,在丰邑坊那块!”
“嗯,那这些日子你都查了吗?”慕容鹉问道。
“回禀将军,小人真的尽力查了呀!”胖子李知道自己生死唯于一线,赶忙用尽自己最大的气力答道:“这些日子小人真的多所在片区的外来青壮汉子都仔仔细细的查问过了,只是真的查不到呀!”
第806章 线索
看着瘫软在地的那个胖子,慕容鹉知道再逼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冷哼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来,大声道:“这是大将军给我的亲笔书信,授与我全权追查刘侍郎被刺之事,一个月内必须有个结果来!花费在所不计!不过大将军信中没有说如果一个月内拿不到真凶要如何处置我!”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慕容鹉也用不着大将军治罪,自当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堂上众人都或多或少接触一些黑道的,自然慕容鹉说的“给大将军一个交代”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他们更要给这位慕容将军一个交代了,一个个不由得暗自叫苦,脑子转的飞快,想着应该用什么办法脱身。
“你们是不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脱身自保?”慕容鹉冷笑道:“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错,你们都是长安的地头蛇,要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确实一时间也拿不住你们,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大将军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只给一个月期限吗?今天我就把话剖开了说吧!刘侍郎被刺一事,外间都说是大将军派人下的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与大将军毫无关系,下手的另有其人,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大将军与朝廷之间的关系,进而挑起内战从中牟利。我还可以断言,只要不将幕后的黑手拿住,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直到朝廷和大将军之间又打起来为止。诸位都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一旦朝廷和大将军打起来,会有什么后果!那时就算你们自己可以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当野人,你们的亲族家人,好友姻亲怎么办?他们会和这个长安城一起玉石俱焚,现在你们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吧?”
如果说方才堂上众人内心深处还不无看热闹的闲人心态,慕容鹉的这一席话正好戳中了众人的要害。黑社会也好,市井好汉也罢,堂上众人是高度本地化的,他们很清楚现在的长安生活是建立在帝国内部的普遍和平之上的,不久前的那次战争,甚至战火都没有波及到长安城,仅仅是粮价的暴涨就把长安城变成了人间地狱。就像慕容鹉说的,你们自己可以逃离长安城去终南山当野人,你们的亲族家人怎么办呢?何况终南山也不是世外桃源,无依无靠的外来迁入者很可能会成为本地山民的掠夺对象。
“慕容将军请放心,我等回去后便立刻安排人手,便是不吃不睡,也会在期限内将幕后之人交于您!”一个中年汉子起身道。
“对,绝对不能让朝廷和河北再打起来!”
“是呀,再来一次斗米千钱,谁还受得了!”
“这可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咱们自己,为了长安城!”
堂上众人纷纷表态,这时与方才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慕容鹉正想宣布把赏格再翻一番,激励士气,却听到有人说:“诸位,我觉得咱们一开始是不是思路就错了,所以才找不到凶手的踪迹!”
“嗯?”慕容鹉眼睛一亮,对说话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这么说?”
“小人姓杜,家中行五,世居城南,所以大伙儿都叫我南城杜五,熟的也有叫我杜五,老五的!”那杜五笑道:“将军让我们追查那伙刺客已经有十来天了,朝廷也在竭力追查,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点眉目。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这么多天追查下来也找不到,照小人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伙刺客藏在一个所有人都不敢查,查不到的地方!要么这伙人已经死了!”
杜五这番话顿时在堂上掀起一番轩然大波,他推断的第一个可能其实很多人已经想到了,长安城贵人多,有很多地方就算是朝廷的人都未必能查、敢查的,但这就意味着刺杀刘培吉这件事情水非常深,这也是先前这些人不是太卖力的缘故,毕竟如果真的查到了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那说不定死的就是自己了。类似的事情他们见得也不少了,自然能敷衍就敷衍了。
而第二桩可能性就没几个人能想到了,毕竟在长安夜里刺杀当朝高官这种事肯定不能用外面的人,不然一旦逮到就全完了。能用的只能是自家世代培养的死士,而像这种死士哪里都不会太多了,一次行刺不成逃回去就全部处理掉,这也未免太浪费了吧?
“杜五,你是说那伙刺客逃回去后就被幕后黑手杀了?”有人问道。
“若不是隐藏在某个我们和官府都查不到的地方,那已经被处理掉的可能性很大!”杜五答道。
“若是这伙人被杀了,那要找到可就太难了!”有人苦笑道:“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我们去哪里找呀!”
“我方才已经说了,如果这伙人被杀了,那他们幕后那人很可能是外路人,觉得没有地方隐藏好手下,索性杀了灭口!像这样的人,你们觉得他们藏尸体最可能的地方是哪里?”杜五道。
“你是说义庄?”有人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问道。
“不错,还有寺庙,道观!”杜五笑道:“我觉得所有可以暂时停放外路人棺木的地方都应该好好查查。当然,也有可能尸体已经被夜里找个地方埋了,不过要想把十几具尸体埋下去可不是个小坑,只能在夜里动手,不可能不露一点痕迹,大伙儿要是仔细查问,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对,对!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伙人给找出来!”
“杜五,真有你的!要是真的能找出这伙人来,咱们就拥你当大哥!”
“对,这种事就怕没处使力气,只要知道有地方用气力,就好说了!”
慕容鹉更是大喜,他立刻令人去取地图来,与众人划分区域,分派人手去巡查近期死人的棺木,埋葬地点,分配完毕后,他大声道:“大将军信中说了,只要能拿出幕后真凶,花费在所不计。我就给大伙儿透个底,只要能找到那伙刺客,无论死活,便赏赐两万贯,决不拖延!”
堂上众人齐声称喏,然后四散而去。慕容鹉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回到书房,准备给王文佐的回书了。
事实证明,当方向选对了时候,只要加上一点运气,很快就有了进展。那次开会后的第三天傍晚,慕容鹉就得到了消息,那个叫李成的胖子在城南归义坊附近的一处道观旁发现了十余具无主的棺材,里面都是青壮年的尸体。慕容鹉得知消息后,丢下筷子,就带着十多个随从往归义坊去了。
慕容鹉一行人赶到归义坊附近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半,早有人引领着到了那道观旁,那李成将那道观的火居道士带了过来,一问才知道这道观本是在长安的蜀地人捐建的,旁边有个院子也是供在长安寓居客死的蜀人,又暂时无法将尸体运回故乡,临时停放棺木尸首之用。
“原来如此!”慕容鹉心中暗喜,赶忙问道:“我问你,前些日子一下子送来十几具棺木,你难道就不起疑心,询问一下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也不看看尸体的情况!”
“回禀郎君!”那火居道士苦笑道:“我怎么会不问,只是送来那人说棺木里的人是得了疫病,突然发作死的,贫道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细看?”
慕容鹉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和这道士纠缠,令人打开棺木,令随行的仵作查看尸体的死因。由于时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棺木中的尸体已经开始腐化,棺木一打开,发出的尸臭便让人闻之欲呕,不过能够看出里面的尸体都是青壮年,而且身前体格强壮,手掌虎口处和大拇指有厚实的老茧,多半是武人。
“你可记得送棺木来的人形貌?”慕容鹉向那火居道人问道。
“这个……”火居道人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恐怕已经被牵连进了一桩大麻烦里了,额头上已经是汗如雨下,慕容鹉见状冷哼了一声,解下腰间的银鱼袋,在那道人面前晃了晃:“你看清楚了吗?汝之生死富贵皆操与某家一手,莫要自误!”
“是,是!”火居道人浑身上下已经抖得如筛糠一般,他颤声道:“小道记得当时与我接洽的有两人,一个操河北口音,约莫四十出头年纪,中等身材,国字脸,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另一位却是一位同道,和我一般年纪,留着山羊胡子,蜀中口音,左颊有块指头大小的青色胎记。”
“你倒是记得仔细!”慕容鹉笑道,一边吩咐手下记录清楚:“若是拿住了贼人,你也是有功之人!”
“功劳不敢想,只要别牵连小道便好了!”火居道人苦笑道:“对了,那位道友应该是为天师道中人而且地位不低!”
“哦?你怎么知道的?”慕容鹉好奇的问道。
“小道也是蜀人,蜀中天师道极为盛行,那位道友的举止气度,外人见了可能不知道,像我这等入道之人,一看就知道了!”
“好,好!”慕容鹉笑道:“我给你再记一功,你仔细回忆,无论想起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人,事后我一定重重赏你!”他令道士退下后,就令手下依照道人说的发出通缉文书,在长安城内外寻找那两人。
长安,永平坊。
夜色已深,夜风吹过院子里的槐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投影落在纸糊的窗户上,仿佛鬼影。范长安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右手伸向一旁的火盆,烘了烘手,待到手暖和了,方才继续写了起来。
啪啪!
窗户上传来两下轻微的敲击声,范长安放下毛笔,右手已经滑入袖中,警惕的问道:“谁?”
“是我,范公!”
“李贤侄吗!”范长安面上的紧张消失了,他起身打开房门,外间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的道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山羊胡子,面貌普通,左颊有块指头大小的青色胎记,他向范长安拱了拱手:“范公,我刚刚从河北人那边过来!”
“嗯,他们说什么了?”范长安问道。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稳一稳!”
“稳一稳,什么意思?”
“照贫道看,这些河北人说的稳一稳不过是个托辞!”道人冷笑道:“他们实际上是怕了,想要抽身!”
“怕了?抽身?”范长安笑了笑:“他们想怎么个抽身法?做出这等事情还怎么抽身?”
“是呀!”道人笑道:“所以说他们首鼠两端嘛!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在王文佐手下,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当上河北的刺史,除非王文佐和朝廷彻底撕破脸,两边打起来,他们才有机会翻身。可他们又怕王文佐怕的要死,一次刺杀刘培吉不成,就吓得想要抽身,真是一群鼠辈!”
“怕王文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不怕这个人的还真不多,知道害怕至少说明他们不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物!”范长安笑了笑:“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他们,既然他们不想做了也可以,那大家就各自抽身,把痕迹清理干净,等待下次合适的机会再合作!”
“范公,就这么轻松的放那些家伙走了?”道人一听急了:“他们可是有不少把柄在我们手上,只要随便抛出去一点,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李贤侄,预先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范长安笑道:“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你能逼着他们一起做大事吗?硬来反倒有害。你放心,这些河北人回去后肯定还会来的!”
“范公您怎么知道?”道人问道。
“很简单,这些河北人为何会暗中刺杀刘培吉,说到底就是对王文佐不满嘛!你觉得他们这次抽手后,王文佐就会改弦易张,让他们满意吗?当然不会,王文佐这种人行事何等果决!既然不满存在,他们抽手只是因为害怕,他们会怕一时还是会怕一世?会不会再次因为不满而铤而走险呢?”
第X章 对一个讨论区书友的回复
刚才看到讨论区里面一个书友的回复,说我这本书是主角的带着棒子打大唐云云,立根不正云云。
就这个问题,我想说几句。首先,高句丽和百济虽然地理上在朝鲜半岛有大片土地,但唐军在将其消灭后,大部分中上层民众都被迁徙到大唐境内了,所以他们不是棒子,而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至于新罗人,看过书的读者都知道,主角的军队中没多少新罗人。
其次,现代民族国家是近现代的产物,在古代东亚地区的绝大部分时间里,盛行的是大一统体系,即中国——藩属国体系。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在当时都是以古代中国为核心的大一统体系的一部分。比如倭五王就曾经派使者前往南朝刘宋求取官职封印,并得到了安东将军、倭国王。使持节、都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
高句丽,新罗,百济也曾经获得了中国各朝代给与的官职,爵位,封号。这都证明了,在当时人的眼里,古代中国与这些边境政权之间存在着一种上下级从属关系。当然,这种从属关系会随着双方实力对比,距离远近而发生变化,但这种关系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王文佐作为唐将将其征服,将其纳入安东都护府之后,更是确定无疑了。在这种观念下,是不会有谭其壤那种色块地图的,那是现代人才有的看法,古代人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臣服程度的区别,没对等国家在这种从属关系确定后,无论是百济人,倭人,高句丽人,他们加入唐军,都会被视为唐军的一部分,即番将,这种情况在古代军队中很普遍。他们的任何行动,也只会被视为一次边军参与帝国高层内斗,而非异国入侵。
附带说一句,既要普世帝国的领土和荣耀,又要民族国家的纯洁一致,这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毕竟最后保卫大唐的还是一群沙陀人呢。
附带多说一句,刘备临死前作诫子书,让儿子读《汉书》,《礼记》,说可以益智。历史小说虽然没法和史书相比,但至少不要越读越蠢吧?知晓过往,才能过好现在,前瞻未来。希望大家能从韦伯的书里面获得一点益处,而不是就爽一把,爽完就没了。
第807章 擒获
道士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范公说的是,那我就依照您吩咐的做!”
“嗯,去吧!”范长安笑道:“这件事情办妥后,你就去终南山隐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待到风头过去了,再回长安!”
“呵呵呵!”道士闻言笑了起来:“范公请放心,当初动手的人都已经被我了结了,现在尸体只怕都烂了,没有线索哪里还能找得到我这里!”
“还是小心为上!”范长安道:“这段时间朝廷的人追查的紧,王文佐在长安的手下也没停,你留在长安一日,便多一日的风险。”
“我知道了!”道士点了点头:“明天最晚午后我就会离开长安!”
“嗯,去吧!”范长安站起身来,将道人送出门外,目送其身影消失在院墙上,又过了一会才回到屋中,坐到火盆旁,重新提起毛笔来,书写起来:“天机渺茫,非人智所能妄测。汝言今上寿命不永,不在今年,便在明后两年中,便是妄言。汝之道法虽是吾家百余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材,终归是小术,持小术轻天下,殆矣!”
写到这里,范长安的毛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道:“依吾观帝星虽然飘摇,然并无陨落之兆。王文佐雄踞河北,却知进退,只求为朝廷一藩属,今反成为天子一臂助。吾辈当静心等待,以候天时,方为正理!”他写到这里,小心的吹干了墨,然后将信用蜡封好,盖上自己的小印,唤来外间的奴仆道:“明天天一亮,就把这封信送回蜀中,由二爷亲启!”
慕容府。
慕容鹉没精打采的坐在朝北的书案后面,表情呆滞,眼圈发黑,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宿没有休息了。按照他的命令,只要是关于那疤脸道人和河北人的消息的,随时报随时见,不许耽搁了。结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半点有关的消息,失望之余,他也愈发觉得疲惫起来。
“将军!”一旁的侍卫见状,小心道:“要不您就在屏风后面的小榻睡一会儿吧!只要有消息,俺们立刻叫醒您,不耽搁事!”
慕容鹉打了个哈切,并没有表示反对,那侍卫见了知道有戏,赶忙道:“将军,我知道您担心公事,可您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呀!万一真来了,您累成这样子,反倒是坏事了!”
这一次慕容鹉被说动了,他点了点头:“那你们几个在这里盯着,有消息就把我叫醒!”
侍卫们忙不迭称是,慕容鹉就这么去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屏风后便传出阵阵鼾声!先前劝谏的侍卫松了口气,向同伴做了个“轮流来”的手势:“我先来,你们也打个盹!”
约莫到了中午时分,外间突然有人带着一个粗壮汉子进来了,刚进院便喊道:“找到了,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