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4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很好,用石弹射击,目标是女墙!”

  黑齿恒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女墙后面,小心的透过射孔窥看着敌人的动静。虽然他也姓黑齿,但却并非黑齿家的血脉,也许是五六代之前的某位黑齿家的老爷无意间留下的种子,他姓黑齿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和血汗换来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黑齿常之的部曲的。

  他有双锐利的眼睛、敏感的耳朵、强健的腿和聪明的脑袋——但可惜他的骨架不够粗壮,力气也不够大,即不能身披重甲,也无法拉开强弓,只能做一名斥候,而非站在老爷身前的卫士。

  老爷交给自己的任务很简单——呆在石墙上观看唐人的动静,然后按照唐人的行动吹出不同的哨音,这个黑齿恒很擅长。

  砰!

  随着第一声响,黑齿恒看到距离自己约有七八步远处的城碟被石弹击中,他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被敌人发现了,但下一发石弹击中的是更远的城碟。难道是打偏了?

  还是在胡乱射击,黑齿恒将哨嘴含在嘴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吹。越来越多的石弹飞上城头,四溅的碎片横飞,黑齿恒不得不缩紧脖子,以减少被击中的概率,几分钟后他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只见另外一个城墙上的斥候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头,鲜血从指间流出,汇成血泊。

  黑齿恒俯下身体,匍匐着爬到同伴的身旁,将其翻过身来,只见其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颅骨右侧有一个明显的凹陷,鲜血正从创口流出。他用力将其扶起,向楼梯处拖去,全然不顾四处飞溅的碎石。

  “可以开始了!”王文佐用力挥动右手,传令官高亢的声音在阵前挥动,军旗向前倾斜,排成棋盘形方阵的士兵开始缓慢前行,最前面的是手持盾牌的人,矛手和弓手紧随其后,方阵的间隙是扛着长梯的步卒。石弹掠过方阵的头顶,狠狠的砸在城墙上,将可能存在的敌人击倒。

第96章 登城

  尖利的哨音响起,黑齿恒竭尽全力吹哨,直到口腔里有鲜血特有的咸腥味,他觉得自己的肺已经出血了。他听到楼梯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那是在城墙下等候已久守兵们,黑齿恒翻过身,仰面朝天,吐出哨子,嘴角含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用力拉!”在城墙背后,沙咤相如大声叫喊,士兵们用力扯动绳索,让杠杆转动,将皮囊里装着的碎石飞出,越过城墙落在敌人的头上。

  顾忌被唐人的连弩的可怕威力,黑齿常之将这些投石机械布置在城墙后面的空地上,这样虽然保证了机械和士兵的安全,缺点就是命中率和射程大打折扣。但不管怎么样,石头就是石头,只要砸到头上都会死人的。

  “不要乱,把盾牌顶在头上,前进!”元骜烈高声叫喊,他以身作则,走在最前面,有人被石头集中,像木桩一样倒下,但后面的人填补了空缺,继续前进。

  方阵来到城墙下,最前面的盾牌停下脚步,他们竖起盾牌,组成一道盾墙,后面的弓手上前,向城头上的百济人放箭,扛着盾牌的人们一拥而上,竖起长梯,让梯子前端的铁钩深深嵌入城头的石缝中,跳荡手们沿着长梯一拥而上。

  “冲呀,冲上去!”王文佐攥紧拳头,口中喃喃自语。为避免误伤自己人,所有的“蝎子”都已经停止射击。现在能够倚靠的只有钢铁和肌肉了,枪对枪、刀对刀,战场就是那段狭窄的墙头,谁能把对方赶下去,谁就赢。

  “杀呀,杀呀!”黑齿常之挥舞着双手斧,大声叫喊声,站在第一排,他用斧头斩断一只抓住城碟的手,然后又用铁斧钝的一头敲碎了女墙间露出脑袋,最后用力劈断嵌入岩缝的铁钩,将长梯用力推倒。

  他能够听到从半空中掉落的唐人发出的凄厉惨叫声,这叫声让他的血流的更快、力气更大。他用最大的力气吼:“下一个城碟,去下一个,把唐人都赶下去!”

  唐人的进攻宛如潮水,王文佐就像一个冷酷的赌徒,不断用新的、体力充沛的生力军更替疲惫的军队,不时还让猛攻城头的士兵们退下来,让“蝎子”齐射两次杀伤城头上的守军。

  很快,守兵的血就流干了,第一线的元骜烈敏锐的感觉到了敌人的虚弱,他举起盾牌,在头顶上挥舞着斫刀,喝道:“冲呀,登城呀!”

  面对唐人的这一波猛攻,百济人再也无力抵挡,元骜烈口衔斫刀,一手高举盾牌,一手抓住长梯,飞快的登上城头,一根长矛向他的右肋刺来,时机和部位都很棒,但速度太慢了。

  元骜烈敏捷的扭腰,长矛划过精钢甲叶,溅起一片火星,他挥动盾牌,用包铁的下沿撞中敌人的脸,然后抓住斫刀,凌空一刀下劈,钢刃劈开皮甲、肌肉和骨头,鲜血飞溅。元骜烈抖动手腕,抽出斫刀,跳下城碟,然后又一记横扫,给身边清出一大块空地来,身后的士兵跟着跳下城碟。

  “常之,差不多了,该退了!”沙咤相如喝道:“唐人已经登城了,我们的人多半是新兵,久战不利呀!”

  黑齿常之吐了口血沫,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倒油点火,吹号!”

  随着一个个火把被投下,城头上升起一道火墙来,将进攻者和防守者双方分隔开来,乘着这个短暂的间隙,百济人退出石城,向山上退去,将石城留给了唐军。

  唐军大帐。

  “元骜烈录先登之功?”杜爽停下笔,笑道:“王参军,其实首功应该是你自己的!”

  “冒矢石而进,临敌先登是元骜烈,这是众人亲眼目睹的!”王文佐笑道:“冒功可是大罪!”

  “杜长史,录元骜烈先登之功便是!”刘仁愿用铁如意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这是他在遇到为难之事时的表现:“三郎,你觉得百济守兵如何?”

  “很弱!”

  “很弱?”杜爽好奇的问道:“可我看死伤却不少呀?”

  “长史有所不知!死伤固然不少,但多半是被飞石击中的,真正与贼人厮杀战死的却不多。二位也知道,百济贼与我有灭国之恨,即便不敌,也少有不战至山穷水尽便退兵的。这次攻城时我军刚刚登城,百济贼便纵火断后,弃城而去,其斗志,战意较之过去要弱许多!”

  杜爽与刘仁愿闻言都暗自点头,正如王文佐所说的,由于武器、训练、指挥等方面的差距,百济复国军的战力参差不齐,差别很大,强的不亚于唐军,弱的就是乌合之众,但有一个共同点是士气都不低。

  即便是实力相差甚远,也少有一触即溃的,即便是布衣竹枪之徒,也往往苦战不休,直至力尽,这也是为何唐军明明屡战屡胜,却越打越是心虚的道理。

  “若如三郎所言,那任存城的守军莫不是有什么蹊跷?”刘仁愿问道。

  “属下不知!”王文佐摇了摇头:“只有一边打一边看了!”

  刘仁愿看了杜爽一眼,发现长史的眼里也是茫然,身经百战的他深知在战场上很多时候不能等到万事俱备再做决定,那时往往已经为时已晚,真正的名将往往在发现一点细微的异常之后就迅速做出决断,取得胜利。

  虽然从当时来看这些决断往往有些鲁莽,甚至毫无道理,但战争就是这样,有属于侦查、计算、估计、谋划的部分,但也有属于勇猛、果决、冒险、运气的部分。

  知道一切,分析一切,找出最优解,然后从容不迫的执行那是属于后世军事学院里的战史学家的想象,而战场上的将军们被战争迷雾所笼罩,仿佛双目被蒙着黑纱之人,行走于深渊之旁,只能凭借一点模糊的影子、听觉、触觉、本能以及运气,而这就是伟大统帅最可贵的品质,他能够从旁人看来完全杂乱无章的麻团中寻找出那条通往胜利的线索,而毫无疑问,刘仁愿的身上是没有这点东西的。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只有行一步看一步了!”刘仁愿叹了口气,放下铁如意:“希望我等的苦战能够牵制百济人,对大局有利!”

第97章 全局

  新罗京城金城。

  “高句丽人大举南下,百济贼北上,已经对汉江诸城形成了夹击之势!”负责解说的军官一边讲述,一边用竹棍在悬挂在墙上的地图上比划出敌我的形势。

  金仁问的目光随着竹棍移动,那些简单的线条、箭头、不同颜色的圆点在他的眼里变成了陡峭的山体、宽阔的河流、狭长的谷地、广阔的田园、村落、堡垒、山城、以及一行行的军队。

  当金仁问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跟随着父亲参与这些危险的旅程,那些与高句丽人、百济人犬牙交错的哨卡和堡垒、随时可能遭到袭击的运粮小道、松脂香与血腥味交杂的空气。他实在是太熟悉那片土地了,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正在发生的一切。

  “二弟,二弟?”金法敏注意到金仁问有点恍惚,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金仁问笑了笑:“只是想起了过去跟着父亲奔走于汉江诸城的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金法敏目光中闪过一丝妒恨:“二弟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既然你对那边的情况如此了解,那这次出援汉江诸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吧?”

  金仁问抬起头,兄长偏过头以避免与自己对视,下一秒钟他就猜出了金法敏的用意,不过金仁问并没有争辩,而是恭谨的低下头:“臣弟遵命!”

  会议结束,众人已经离去,屋内只余两人。金法敏双手按在扶手上,如坐针毡。

  “方才我是不是说错了?我不应该让仁问去的,这样看上我在妒忌他!”

  “你已经是新罗王了!”金庾信慢吞吞的说:“王者金口玉言,不会犯错,除非不再是王!”

  “不再是王?”金法敏打了个寒颤:“岳父,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金庾信依旧慢条斯理:“法敏,你现在已经高踞宝座之上,身为王者。你就要明白一个道理,除非你自己做蠢事,那就没人能把你从上面拉下来!而无端猜疑自己的兄弟就是王者最常做的蠢事!”

  金法敏低下头,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惭愧,父亲把一切都留给了自己,而自己却妒忌那个在大唐当人质的弟弟,也许他才是更好的人选。

  “不过你这次并没有错!”

  “什么?”金法敏惊讶的抬起头。

  “仁问是指挥援军的最好人选!”金庾信说:“他更了解唐人的计划,可以更好的调解两军的矛盾!”

  “嗯!”岳父的话让金法敏感觉好了点,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您觉得唐人这一次能够得逞吗?”

  “不知道!”金庾信摇了摇头:“但不管谁胜谁负,高句丽都会变得更加虚弱,毕竟战争是在他们的国土上打的!”

  金法敏点了点头,战争是最残酷的事情,为了击败敌人,国王和将军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烧毁城镇和村落、挖开堤坝、放马啃食践踏禾苗、抢走或者杀死牲畜、男人和女人,任凭剩下的人饿死,由于战场是在高句丽人的土地上,唐人更会无所顾忌。这一仗打下来,高句丽至少会损失五分之一的户口。

  “这是新罗千载难逢的良机!”金庾信的声音毫无生气,就好像他枯槁的手臂,金庾信比刚刚去世的金春秋还要大八岁,时间已经带走了他年轻时的宏亮嗓门、过人的体力、乌黑的头发,但并没有让他的头脑变得迟钝。时间就好像一块磨刀石,把他的智慧打磨的更加锋利、直接、残酷。

  “战争在百济人和高句丽人的土地上进行着,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虚弱。是的,我们也在流血,但比起百济人和高句丽人,我们流的血要少得多!陛下,你明白了吗?”

  “明白!”金法敏的心中充满了感激,有对眼前这个老人的,也有对已经逝去的父亲的,正是他们两人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而自己决不能错过了眼前的机会,辜负了他们。

  “很好!”金庾信枯槁的声音里传出一丝波澜:“陛下,我十四岁那年,也就是加入花郎徒前那一年,百济、高句丽交相入侵我国。我激愤之下,独自一人走入山中,希望能够找出一条救国之路来。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好笑,一个半大孩子,走到山里冥思苦想怎么救国,又能想出点什么来呢?

  哎,那已经五十年前的事情了,真的像做梦一样,尔父看到了百济被灭,但还没有看到高句丽灭国,更没有看到我新罗能够一统三国,贤婿,希望你能够让我亲眼看到,到了地下也能将这一切告知春秋贤弟!”

  “小婿明白!”金法敏站起身来,向金庾信深深一躬:“法敏一定不会忘记您与先父的辛苦,以国家为重,夷灭百济、高句丽二贼,完成一统三国的大业!”

长安、大兴城、太极宫。

  李治抬起头,闭上眼睛来缓解越来越严重的目眩,一旁的太监见状,赶忙蹑手蹑脚的上前,轻柔的替天子揉捏额头和太阳穴,这让李治觉得好了点,这样几分钟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继续工作,轻轻的拍了拍龙椅的副手,那太监赶忙停止按摩,无声的退到一旁,让天子继续批阅文书。

  烛光照在文书上,文字仿佛在跳跃。李治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笔:“今晚便到这里吧!”

  “是!”一旁侍立的太监挥了挥手,让小太监收拾文书,低声问道:“官家今晚是要去皇后那儿歇息吗?”

  “皇后?”李治眉头微皱,他稍一犹豫便摇了摇头:“罢了,今晚就在偏殿吧!”

  “老奴遵旨!”那太监应了一声,侍奉着李治出门上了乘舆,去了不远处的偏殿。李治洗漱完毕后便上了床,临睡前还吩咐了一句:“给政事堂那边传个话,若是登州、辽东那边有紧急军情送到的,随到随报,不得耽搁了!”

  “老奴明白!”

第98章 冤案

  李治躺在床上,疲惫的他闭上眼睛,放松身体,窗外新月如钩,仿佛锋利的小刀,月光透过细绢窗帘,映照在李治那张文秀的脸上,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恍惚中,李治觉得自己身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路。正惊疑间,他看到前面站着一名女子,腰悬明铛,服饰华贵,面蒙轻纱。李治停下脚步,问道:“你是何人?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九哥你竟然已经认不出我了?”那女子轻笑了两声,阴惨惨宛若鬼声。

  “九哥?你是何人?”

  “呵呵!”那女子笑了两声,揭开面纱,露出自己的面容来:“九哥如今已为天子,想必已经把我这个妹妹忘了吧!”

  “十七妹?怎么是你?”李治浑身颤抖:“你不是,不是已经……”“已经被你赐死了是吗?”那女子冷笑道:“九哥你是不是很意外,这里想见你的人还以后很多呢,那边就有一个,你看!”

  李治一看,只见自己右边站着一名华衣公子,只见其双眉入鬓,鼻梁高挺,英武过人,正冷冷的看着李治。李治打了个寒颤:“三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何止我在这里!”那贵公子冷笑道:“还有七妹、襄阳郡公、潞国公他们也都在这里。”

  “这,这……”李治已经连连摆手:“汝等之事,非寡人所愿,奈何元舅欲杀尔等,寡人也是没奈何!”

  “长孙无忌?”那贵公子笑了笑:“雉奴你还是老样子,也罢,长孙无忌也在这里,就让你们侄舅二人自己说清楚吧!”

  说罢他从身后扯出一人来,白面长须,神色威武,却是长孙无忌,其不待李治发问,便一把抓住李治的胳膊,喊道:“雉奴,我助你登基为帝,你却逼我自缢,将我子孙流放岭南,先帝临终前与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元舅,不,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非寡人的意思!”李治大惊失色,赶忙甩开胳膊向后逃走,却被那女子和贵公子挡住,四周影影绰绰的围上了人,都拉扯李治的衣服,那长孙无忌嗓门最大:“雉奴,我要与你去同去见先帝,让他为你我评理!”

  “不,不,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李治猛的一下坐起身来,才发现方才那些不过是南柯一梦。他呆坐了半响,方才长叹了一口气,露出极为痛苦之色来。

  原来方才梦中的“十九妹”乃是太宗皇帝第十九女高阳公主;“三哥”是太宗皇帝第三子吴王李恪;襄阳郡公乃是平阳公主之子柴令爱,潞国公是当时名将薛万彻,这两人也分别娶了李世民的女儿和妹妹为妻。

  长孙无忌乃是李治生母长孙皇后之兄,即李治的嫡亲舅舅,也是李世民留给李治的辅政大臣。这些人当时都已经获罪而死,而除长孙无忌之外,其余人身死的原因便是李治登基后不久爆发的房遗爱谋反案。

  永徽四年(653年)年初,高阳公主状告其夫房遗爱之兄房遗直对自己无礼,房遗直乃是贞观名相房玄龄之嫡长子,继承了父亲梁国公的爵位。

  由于牵扯到公主,李治便让长孙无忌来审理此案。令人想不到的是,长孙无忌竟然从中牵扯出了一个惊天大案——高阳公主与其夫房遗爱便联络与高宗不和的薛万彻(娶高祖第十五女丹阳公主)、柴令武(驸马、霍国公柴绍的次子,娶太宗第七女巴陵公主),打算发动政变,废掉高宗,拥立荆王李元景(高祖的第六子,太宗的六弟)为帝。

  长孙无忌乘机便将曾经与李治争夺太子之位的吴王李恪(李世民第三子)也牵连进来,李元景、李恪、房遗爱、高阳公主、薛万彻、柴令武、巴陵公主等人全部被杀,江夏郡王李道宗(太常卿、礼部尚书、特进)、宰相宇文节(侍中、太子詹事)、安国公执失思力(驸马都尉、左骁卫大将军)、谯国公柴哲威(安西都护)、尚书奉御薛万备等人也因为被牵连而被流放。

  在《资治通鉴》和《新唐书》中都认为此案株连甚广是长孙无忌借机打击政敌,滥杀无辜,比如吴王李恪有文武才略,名望素高,当初李世民也以为像自己,有意立为太子。

  长孙无忌对其深忌,因此在审问中就暗示主犯房遗爱,房遗爱想要借机免死,就供认与李恪同谋,长孙无忌借机处死李恪。

  还有江夏郡王李道宗,曾经参与过开国时征讨刘武周、王世充、东突厥、吐谷浑、高句丽等诸次战役,乃是宗室中与赵郡王李孝恭齐名的重将,深孚众望,因为与长孙无忌、褚遂良关系不好也被流放等等。

  在《资治通鉴中》司马光还借吴王李恪之口痛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灭族不久!”李恪一语成谶,不过数年之后,长孙无忌就因为在废立皇后之事上与高宗意见相左而失宠,并于显庆四年(659年)被诬谋反而自缢而死,子女也被发配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