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266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你们武家人和李家人自己的事情,干嘛硬要把我们贺兰家人牵扯进去?”武敏之仰面看着灰暗的天空,绝望的自言自语道。

  回到家中,武敏之无精打彩的来到餐桌旁,他用银刀刺穿一根肥美多汁的羊肋排,他只期望这是那个女人,不知道她会怎么弄死自己:毒药、绳子、短刀还是某次意外。估计多半也是一杯毒酒,毕竟这样她就能对外面说自己是暴病而亡,就和姐姐一样。

  武敏之并不奢望能够向皇后求得活命,他实在是太了解那个女人了,在过去几年里,他亲眼看到过那个女人是怎么处理自己昔日的敌人的——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曾经是敌人,对其有威胁,她都会有条不紊的将其全部消灭;哪怕对方已经跪地求饶,她依旧会将其扶起,声明已经忘却故仇,不会再报复对方——几个月后,那个倒霉蛋就会被另一个罪名控告,合族入狱,最后死于非命。

  “郎君!”管家站在餐厅门口:“今天下午,英国公府来了一人,带了两头猎隼来,说是英国公的礼物,替旁人求情的!”

  “猎隼?”武敏之皱了皱眉头:“别的没了?”

  “没了!”管家笑道:“就是这件事情,应该是替他人说项得了!”

  “让他把东西留下吧!”武敏之叹了口气,他与李敬业乃是旧识,关系也还不错,但他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情见外客。片刻之后,管家回来了,带回两头猎隼,还有一封书信。

  “好,好鹰!”武敏之下意识赞道,这对猎隼站在铁环上,有两尺多高,头顶呈白色,身体满是暗灰色的羽毛,鸟喙和爪子就好像铁的,眸子威严而又锐利,他从没见过这么神骏的猎隼,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走到猎隼旁,试图伸手去摸羽毛。

  “郎君小心!”管家赶忙伸手阻拦:“这两头扁毛畜生凶得很,刚刚在门口一个家奴伸手逗弄,给啄了一下,手上便少了一根指头!”

  “凶得好!”武敏之赶忙收回手去,他拆开书信,看了看,只见信中李敬业说这对猎隼乃是东宫右卫率王文佐托自己转赠的,后面替王文佐说了些许好话,最后隐约提到卢照邻的事情,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武敏之手下留情,卖自己一个面子,放过卢照邻这次。

  “哎!”武敏之叹了口气,若是平日他得到这对上等猎隼,多半一高兴就把卢照邻放了,但如今的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那卢照邻呢?他将信笺收入袖中:“把猎隼送到后院,好生看顾!”

  管家惊讶的看了一眼武敏之,小心的提醒道:“郎君,英国公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要不要回个信?哪怕是口信也行呀?”

  “你就说我今日有些累了,猎隼我收下了,多谢英国公了!”武敏之道,便转身往里屋去了,将管家留在原地。

英国公府。

  “你是说周国公说自己累了,然后就没有别的表示?”李敬业问道。

  “是!小人没有见到周国公,只有见到府中管家!”阶下的使者说:“那管家说周国公刚刚从宫里回来,有些累了。猎隼他很喜欢,多谢英国公!”

  “这厮好生无礼!”李敬业的脸顿时涨红了,他回过头来,对王文佐道:“东西他也收下了,却对信中提到的事情都不答一句,他以为他是谁?已经进了政事堂?”

  “李兄不必着恼,如今他正在风头上,傲慢些也不奇怪!”王文佐笑道,他倒是对武敏之为何如此心知肚明,多半是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他应该还没有把这与自己联系起来,否则他连谢都不会谢。

  “在风头上又如何?谁又不是没有在风头上过?早晚都有下来的一天!那时就有他的好看!”李敬业冷笑一声:“他驳我的面子也还罢了,竟然连三郎你的面子都不给,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真是蠢透了!”

  王文佐干笑了两声,却没有说话,李敬业的意思很明显,武敏之现在如此跋扈,无非是依仗了皇后的势,可太子一旦继位,他和王文佐的地位立刻颠倒了过来,可这话要是从王文佐嘴里出来,可就完完全全是蓄谋不轨的意思了。

  “三郎!”李敬业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婢女仆役都退了出去,只剩下自己和王文佐两人,压低声音道:“这两年太子监国,待臣下以礼,百姓以仁。原先朝廷连年对外用兵,府兵多有逃亡者,依照律法,兵府应征之人误期则当斩,家属连坐,没入官中。

  太子为此上书进谏天子:臣听说军队征兵,但凡没有及时报到的全家都会被牵连,有的甚至没被断罪就被囚禁,人数众多。但当中有因为疾病才逾期不到,或者途遇山贼、渡河遭难、畏惧逃亡、身负重伤等多种情形,军法却要连坐他们的亲属。臣认为军法该兼顾实情,如果不是战死就被定罪或者备注逃亡,并牵连他们的家属,实在有冤值得同情。臣希望可以修订法律,以后家中有士兵逃亡,也不用受连坐之罪。

  天子采纳了太子谏言,修订了法律,赖太子仁德而得活之人,光是关中便有数万之多,这些人无不引颈而欲为太子殿下而死。若是能借此力,行大事,岂不美哉?”

  “李敬业你想干嘛?是酒肉不香,府里的姬妾不美,长安业余娱乐生活不丰富?你就这么想作死吗?”王文佐腹中暗骂,嘴上却答道:“太子仁德固然不假,但天子亦是有德之君。就拿你方才说的那件事情来说吧!太子上书进谏,也得天子采纳谏言才能修订律法吧?那数万人赖太子活,难道就没有天子的几分恩德?”

  “三郎此言谬矣!”李敬业笑道:“你是刚刚从外地回来,对天子这几年的身体状况太不了解了。自从高句丽被灭以来,天子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常年风疾缠身,朝政多半是由皇后陛下处置。而皇后身边多有群小,那武敏之便是其中之一,他是什么人,我想三郎你应该很清楚了吧?若是朝政在这等小人手中,大唐的事情能好吗?”

  “武则天喜欢用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一万倍!但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句好乱乐祸绝对没有冤枉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琢磨着怎么撺弄太子搞政变推翻亲爹亲妈上台,自己从中取利!还真是大唐特色!”王文佐腹诽。

  李敬业看王文佐不说话,便继续道:“三郎你可是觉得天子有病在身,已经时日不多。到时太子自然继位,那时你便可荡清群小,致政清平。可你有没有想过,太子仁孝,他登基为帝,那皇后就是皇太后了,你觉得那是太后就会回居宫中,坐享清平?那些依仗皇后胡为的小人就会继续依仗太后之势胡为,那是你就算深得陛下信任,照样还是会投鼠忌器,束手束脚!何不借机一次将其斩除,永绝后患?”

  “罢了!”王文佐终于开口了:“我身为武人,能有今日皆为二位陛下和太子殿下恩宠。汝方才所言,非人臣所能言。令祖有大功于国家,能有今日实属不易,望李兄谨言慎行,勿招灭门之祸!”说罢他便站起身,向李敬业拱了拱手,向门外走去。

  离开了英国公府,王文佐回到家中,他心中对李敬业的远见卓识颇为佩服。尽管对方不是穿越者,但对李治、武则天的性格判断和未来政局的发展,还是极为准确的,而且他既然敢出言试探自己,就说明有这种想法的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而是一个相当数量、拥有深厚社会基础的政治集团。

  而他选择了自己也并不是偶然的,自己不但拥有丰富的军事经验,深得太子的信任,最重要的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控制了东宫十率这支军队,有了这支军队,就可以毫无阻碍的进入宫城,距离大明宫也只有一墙之隔。而自己正在进行的整饬关中府兵事宜的工作,可以很轻松的调动部署三辅周围的府兵,这是发动军事政变的一个非常必要的条件。可以这么说,假如自己加入其中,拥立太子李弘登基,让李治提前去当太上皇的政变成功机率是相当高的。

  但王文佐为何坚决拒绝呢?首先王文佐虽然身处要害,官职也不低,但在长安的声望和政治地位都远远不及李敬业,王文佐真正的基本盘还都在辽东、朝鲜和倭国,在关中地区他还是一个素人。

  如果真的政变成功,李敬业背后的那群人无疑将获得最大的蛋糕,王文佐很可能会被边缘化,这等于是劳心劳力替他人做嫁衣。其次李弘本身与李治和皇后武氏的关系还不错,没有太子的配合,军事政变成功的概率也会降低不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那就是李治和武氏不管有多少私德上的污点,但是作为一个统治者来说,是很称职的。发动军事政变必然会引起内战,会给人民带来巨大的痛苦,会给外敌入侵的机会,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的野心和权力欲,伤害这么多人,这也违背了王文佐内心的操守。

  “着实是可惜了!”王文佐叹了口气:“攫取最高权力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还有下一次!”

英国公府。

  王文佐刚刚离开,一个青年男子就从外间进来了:“兄长,您就这么轻易让王文佐走了?如果他向皇后举报您方才说的话,我辈就要灭门呀!”

  “二弟无需担心!”李敬业笑了笑:“王文佐不是这等小人,照我看他对皇后早有提防之心!”

  “那他为何方才拒绝?”那青年男子问道,他叫李敬猷,乃是李敬业的弟弟,也是密谋的一份子。

  “此人行事十分小心,岂会就凭我刚刚那几句话就置身其中?”李敬业笑道:“无妨,我与他再多说几次便是了!”

  “兄长你为何对他这般信任?”李敬猷急道:“就算他对皇后有提防之心,可他若是把我等举报,定然能得到皇后的重赏!吾家数百口性命岂能寄托于他一人的操守?”

  “二弟,你要相信为兄的眼光!”李敬业笑道:“王文佐的面相定然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再说眼下长安南衙和北衙之兵皆在皇后天子亲信手中,唯有王文佐掌握东宫之兵,而且他乃是当世名将,若是他同意,便大事谐矣!”

第611章 供认

  “眼光,眼光,全族老小数百人的性命可都在刀口之下呢!”李敬猷嘟囔道:“可大哥你要是看错了可怎么办?”

  “李二,这次你大哥可没看错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李敬猷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青衣文士,喜道:“观光兄,你什么时候来了!”

  “就在刚才!”那青衣文士笑道:“方才我跟在王文佐身后,他离开这里后就直接回家了,没有去宫中!”

  “二弟,我看错人了吗?”李敬业笑道。

  “那也未必!”李敬猷不服气的说:“指不定那王文佐还只是犹豫不决,回家之后想清楚才决定去出首!”

  “呵呵呵!”青衣文士笑道:“若是其他人有可能,王文佐这等人需要回家后才能想清楚?他若是出首,肯定是越快越好,绝不会拖延不决!”

  “不错!”李敬业点了点头:“骆兄这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二弟你想想,出首这种事情肯定是越快越好,如果晚了那就是犹疑,就是不忠,这个道理王文佐肯定不会不清楚!”

  听到这里,李敬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正如那青衣文士所说的,参与密谋之人如果想要出卖同伴洗脱自己,那告发的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拖延的时间越久,说明你本身犹疑不决,对朝廷的忠诚不够,更不要说有人比你更早出首了。如果是一个寻常的庸人还有可能会犹豫不决,而像王文佐这等历经生死之人要么立刻出首,要么就永远不会再提,绝不会首鼠两端。

  “二弟,你去取些酒来!今晚我要和骆兄喝几杯!”李敬业笑道,原来那青衣文士便是后世著名的诗人骆宾王,字观光,此人出身寒微,少有才名,虽然很早就入仕,但仕途却很蹉跎,年过四十还只是个长安县主薄,这让他对现状颇为不满,后逐渐被吸引进了李敬业为核心的小集团,获得了李敬业的信任,在集团中担任智囊的角色。

  “骆兄!”李敬业给骆宾王倒了一杯酒,问道:“今日王文佐严词拒绝,你觉得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呵呵!”骆宾王笑着喝了口酒:“李兄,其实你方才说那些话有些早了!”

  “早了?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时机还没到的意思!”骆宾王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好的计谋就像酒一样,需要时间的酝酿,若是时间还没到,味道就不对!”

  “为何这么说?”李敬业看着骆宾王的眼睛:“他眼下掌握着东宫之兵,还有权整饬关中府兵,这种机会可不容易,指不定哪天就会换人!”

  “李兄,你还是那么一厢情愿呀!”骆宾王笑道:“你不能只顾着自己想,却不管王文佐。不错,王文佐手头有兵,这是起事的大好机会,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手握大权,太子又信任他,起事若是成功与他又有什么更多的好处?这才是最要紧的!”

  “太子若是登基为帝,对他不就是最大的好处?”李敬业问道。

  “他什么都不做,太子将来也能登基为帝,那时他照样荣华富贵,何苦现在冒那么大的风险?”骆宾王笑道:“再说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起事,太子还真未必能坐稳帝位,就算能坐稳帝位,太子也多半不能像如今上那般行事无所顾忌!”

  李敬业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半响之后方才点了点头。骆宾王作为他的谋主,对于他心中的谋画可谓是知根知底。虽然李敬业对王文佐说的起事是要扶太子提前登基,让李治去后宫去当太上皇,但太子未必会领这个人情。毕竟此时李治夫妻和太子的关系都很不错,太子的几个兄弟年纪还小,太子也被给予了监国之权,冒险搞军事政变提前登基对于太子来说没啥好处而风险巨大。即便政变成功了,太子登基之后多半不但不会兑现赏格,反而会视这些“功臣”们为野心家和麻烦制造者,寻机干掉。

  这个道理当然李敬业和骆宾王都很清楚,所以太子登基实际上对于他们并不是最优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情况是先利用太子当大旗发动政变,迫使李治夫妻退位,然后再让太子死掉,换一个更好利用的李唐宗室来当自己的傀儡。当然,这肯定是不能直接和王文佐说的,对于骆宾王这种东南寒族士人来说,混乱就是上升的阶梯;而对李敬业这种勋贵子弟来说,李治、武后这对夫妻搞的高度集中专制皇权,就是最大的敌人,所以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迫使李治夫妇退位的军事政变只是开始,后面的还远远未结束。

  “你觉得王文佐能想到这么多?”李敬业问道。

  “也许未必能想到这么多,但他应该也能猜得到几分!”骆宾王道:“说到底他在关中并没有什么根基,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太子的宠爱和天子的信任,如果天子退位,太子又不再信任他,他会落得什么境地?”

  “那要如何才能让王文佐同意呢?”李敬业问道。

  “等待!”

  “等待?”

  “对,他眼下掌东宫之兵时间还不长,如果再等半年左右,他掌握了东宫之兵,对关中的府兵整饬的差不多了,就差不多了!”

  “我明白了!”李敬业恍然大悟,笑道:“等他有了兵,自然胆子也就大了!”

  “事皆有利弊两面,我们也要防备他有了兵就吃独食!”骆宾王沉声道。

  “不错,这点的确我们要有所防备!”李敬业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光德坊,京兆府狱。

  “卢先生!”周兴将一张纸放在卢照邻面前:“你只要在这张供书上画押,就可以出去了!”

  “邓王、郝侍郎、裴侍郎,这些人并未违反法度,您为何要我出首他们?”卢照邻看了几行便急了。

  周兴冷笑道:“什么是法?上者以为是者便是法!他们得罪了皇后,皇后想要他们死!这还不够吗?我说过了,你想出去就必须画押,要么你自己画押,要么我让人打到你画押,你自己选吧!”

  卢照邻身体一颤,他想要出言拒绝,但后面墙上悬挂的血迹斑斑的铁链、皮鞭、烙铁、夹棍让他舌头冻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严刑拷打,也许屈服画押才是对的。

  周兴似乎看透了卢照邻的心思:“画吧!你熬不过去的,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再说了,你在这里也有些时日了,这些人可有想办法救你?既然他们不管你,你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

  这句话击穿了卢照邻的心理防线,他低下头道:“好,把毛笔给我!”

  “这就对了!”周兴笑道,他将毛笔拿给卢照邻,笑道:“这世上本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便是换了那几人在你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

  卢照邻接过毛笔,在纸的末尾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身体就好像被抽干了空气,颓然倒下。周兴赶忙拿起纸,仔细的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笑道:“来人,送卢先生回房间,好生照顾!”

  离开牢房,周兴立刻上马,一路往周国公府赶去,到了府门立刻对守门人笑道:“下官万年县令周兴,有要事向国公禀告,还请转呈!”

  “主人有事,不见外客!”看门人懒洋洋的答道。

  “下官确实有要紧的事情,关乎逆贼之事!还请通融则个,劳烦了!”周兴笑道,手上不动声色的塞了小半贯铜钱过去,那看门人得了钱,脸上才有些活气:“也罢,既然是要紧事那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进去通传一声,你叫周兴,万年县令是吧?”

  “对,对,正是下官!”周兴赶忙陪笑道。

  那看门人进了门,半盏茶功夫后回来了对周兴挥了挥手:“进去吧!跟着那丫鬟就是!”

  周兴道了声谢,进门跟在一个瘦高个丫鬟后面,穿过两层院落,来到一间湖边的精舍旁。他在门口又等了片刻,才看到一名家奴替他挑起了门帘,压低声音道:“小心些,主人今天心情不是太好!”

  “多谢了!”周兴又从囊中摸出数十文铜钱,塞给那家奴,自己进了里屋,只见武敏之正斜倚在一张软塌上,怀中搂着一名胡姬,手中拿着酒杯,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周兴见状不由得暗自叫苦,知道先跪下行礼,然后将那份供述书双手呈上:“这是狱中卢犯的供状,还请郎君细看!”

  武敏之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供状,也没怎么看就丢到一旁,问道:“你是叫周兴吧?”

  “下官正是!”周兴赶忙低下头,心中窃喜,只要能给这位留下一个好印象,自己就能一展所长,青云直上了。

  “卢,卢照邻招了吗?”武敏之打了个哈切问道。

  “召了!”周兴道:“他幕后的指使人有邓王、郝侍郎、裴侍郎等十三人,正是他们勾结成党,企图烧您的颜面,进而败坏国事的!”

  “十三人?”武敏之问道。

  “对!”周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武敏之,想要确认一下对方的心思:“一共十三人!”

  “我的意思是为何只有这么少?”武敏之冷笑道:“他们不是想对付我,而是想借打击我,来找二位陛下的麻烦!如此大事,必定同党甚多,岂会只有这么几个人?”

  “是,是!”周兴赶忙答道:“下官确实有欠考虑,此番回去后立刻严刑拷打,让那厮把同党尽数供认出来!”

  “去吧!”武敏之摇了摇头:“记住你的话!一定要把同党都一一拿下,绝不放过!”

  “下官明白!”周兴又磕了个头,方才膝行倒退,到了门口方才站起身,迈出门槛,屋内此时已经传出阵阵鼾声。

  当武敏之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晚了,他疲惫的从锦榻上爬起身来,一旁的婢女赶忙送上汤水,他喝了口,漱了漱口吐入水盆中:“宫中可有消息?”

  “没有!”婢女答道:“中午时分万年县令周兴前来拜见您!”

  “万年县令周兴?”武敏之皱了皱眉头,思忖了片刻才想起来:“对,我想起来了,是他!好像是关于卢照邻的案子,那厮说啥呀?对了,是严查幕后同党的事情!瞧我这记性!”

  “那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武敏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