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207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为崔弘度举行的这次接风洗尘酒席,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桌上除了崔辨夫妇之外,还有六七个人,要么是崔家的晚辈,要么是至交好友。他们津津有味的听着崔弘度说着自己在百济、倭国、高句丽的战争、打猎、偷晴等奇闻异事,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崔辨也变得轻松,不复板着脸。

  “这么说来,十二郎你出事倭国时,曾经与那倭国女王春风一度啦?”陆氏笑道。

  “这个倒是不能确定!”崔弘度笑道:“确实那天夜里的确有二女偷偷来到我的房间,其中一人自称是琦玉王女,但至于是真是假,这个我就不敢确定了。”

  “我看多半是假的!”旁边一人笑道:“人家一国王女何等尊贵,又怎么会如此行事,多半是十二郎你被骗了!”

  “照看我未必!”又有人反驳道:“说的好听是一国王女,实际也不过是一介蛮女罢了!看到十二哥这般风采,不能自持便是!”

  崔弘度听旁人越说越是离谱,心知不对,赶忙笑道:“这其实也没什么,我当时在倭国还见识过更不一般的事情,你们知道吗?倭国往东北走,有些河流下游盛产金沙,一个妇人在河边数日,便能淘出半两沙金!”

  “真的吗?那倭国岂不是有很多黄金?”

  “那想必十二郎现在也是多金郎了?”

  听桌上人提到黄金,崔辨与陆氏交换了一下眼色,陆氏笑道:“十二郎,若是如你所言,那倭国岂不是富庶非常,为何又出兵百济呢?”

  “夫人有所不知!那倭国虽然盛产金银兽皮,但其他东西都匮乏的很,百物匮乏。金银虽好,但一不能吃,二不能喝,其便是王族享用也不如吾国一多田翁,所以想乘着百济大乱的机会用兵,也不奇怪!”

  “那这么说来,十二郎你想必在倭国也所获甚多吧?”

  “呵呵!”崔弘度已经有了五六分酒意,被陆氏挠到了痒处,不由得笑道:“倒也不敢说多,不过儿孙二三十代也吃用不尽了!”

  “二三十代也吃用不尽?”陆氏闻言,心中更是暗喜,大着胆子问道:“十二郎你都有了这么多,你那位上司所获岂不是更多?”

  “他?你是问王文佐?”崔弘度笑道:“富可敌国四字说的便是他!石崇、陶朱在他面前也夸不得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氏心中更是欢喜,她与丈夫交换了一下眼色,小心翼翼的探问道:“那王郎君既然如此豪富,为何已经年过三旬,还未曾娶亲?他现在身边可有女子相伴,可有子嗣?”

  “他之前都在百济出战,生死未卜,怎么娶亲?”崔弘度笑道:“至于他身边有无女伴,又有什么打紧?他让我来是求娶正妻,二位若是应允,七妹嫁过去便是正室,即便他身边先前有女子,也必须尊七妹为主。至于子嗣,确有一人,不过其母已经亡故,孩子自有母家产业,夫人无需担心!”

  听了崔弘度这番回答,陆氏略有点失望,但想对方年少早达,又身家如此丰厚,身边岂会没有女子?若是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反倒要担心身体有暗疾,不利子嗣。虽说也可以从叔伯家接一个孩子来延宗继承家业,终归不如自家女儿亲生的贴心。想到这里,陆氏心中暗喜,笑道:“孩子便是我们女人自己身上落下了一块肉,岂能不事先都打听的清楚,才放心把孩子嫁过去?这等心事你们男儿家哪里懂得!”

  崔弘度闻言大喜:“这么说来,夫人是应允了?”

  “十二郎说的哪里话!”陆氏笑道:“拙夫才是一家之主,这等事岂是女人家能说的。”

  “夫人若是应允,想必叔父也多半是允了!”崔弘度笑道。

  “这样吧!”崔辨笑道:“十二郎你回去问一下王长史,若是他近日无事,可否来青州一趟,与老夫会上一面!”

营州。

  “三郎还是好气魄呀!”高侃看着几案上图纸,笑道:“这等大事,你居然想要在十年内完成,着实是我这等老人不敢想的!”

  “都护自谦了!”王文佐笑道:“高句丽人能够一边和我们打仗,一边修起两千余里的长城,我们为何不能兴建堤坝陂塘,至少堤坝陂塘有利于当地百姓,长城除了耗费民力之外可没半点好处!”

  “是呀,高句丽人不说别的,这土木之功着实不一般!”高侃叹道:“就这么点户口,又是两边开战,还能修长城,山城,硬生生的和我们耗了两三代人,这股子劲头着实不一般,难怪朝廷要把他们的户口都迁去江淮、西南!换了我也不放心呀!”

第503章 东国

  “照我看,朝廷这么做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王文佐道。

  “哦,这怎么说?”

  “高句丽人迁走了,腾出来的地方也不会空着,四周的靺鞨人、契丹人、奚人自然会填充过来,这些人一个处置不好,也是后患无穷。还有新罗,他们对于平壤那块觊觎已久,当初英国公没有趁着大军云集的时候将其一鼓作气灭了,一旦朝廷有事于西,新罗人肯定会重新起事的!”

  “是呀!”高侃叹了口气:“现在看来还是你说的是对的,高句丽没了之后,的确朝廷的注意力转到西边吐蕃人那边了,精兵强将都在往陇右、安西那边调,剑南西川松州那边也在增兵,我们这边要是有事也只能靠自己了!”

  “高都护你觉得和吐蕃人要动手?”王文佐问道。

  “迟早的事!”高侃的语气极为肯定:“龙朔三年吐蕃人灭了吐谷浑之后,大唐与吐蕃就必有一战。你要知道吐谷浑可汗可是咱们大唐的女婿,他的正妻是先帝的女儿,今上的妹妹,这种事情大唐岂能不管?”说到这里,他捋了下胡须:“要不是当时你们正在百济打仗,抽不出手来,和吐蕃人几年前就打起来了。现在吐蕃人占着青海,安西和陇右都不得安宁,陇右不安,那关中就更不必说了,你说这仗要不要打?”

  “是呀!”王文佐吐出一口长气:“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仗确实迟早要打!”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妙,三郎你这个比方打得好!”高侃拊掌笑道:“不错,关中是床榻,那陇右就是床沿,确实容不得吐蕃人在青海酣睡!”

  “那高都护觉得我大唐有几分胜算呢?”

  “几分胜算?”高侃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傲然之色:“突厥、薛延陀、铁勒、高句丽如今何在?三郎何出此问?”

  身为穿越者,王文佐当然知道高侃对吐蕃的傲慢是错误的,吐蕃与大唐这两国可谓是相爱相杀,同始同终。即便是王文佐自己,也拿不出解决唐吐战争的方略来。穿越前王文佐曾经乘汽车去过一次九寨沟,沿途的险峻地形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无法想象以当时的技术条件,如何才能发起一次从低海拔地区进入高原腹地的远征,补给和距离这两个魔鬼会让任何军事行动变得极其困难。

  西方人一直把汉尼拔和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奇袭意大利当成军事史上的奇迹,并用无数文学和绘画加以歌颂,但阿尔卑斯山的最高峰也才海拔4810米,拿破仑翻越的大圣伯纳德山口海拔更不过海拔2466米,汉尼拔翻越的小圣伯纳德山口海拔更低一点,不过2185米。九寨沟景区的最低处就有海拔1900米,从成都平原进入九寨沟所在阿坝州(即唐代的重镇松州,清代大小金川也在这一带)的公路翻越海拔超过5000米的山口,路途更远、海拔更高、气候更寒冷。

  更恐怖的是,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只需面对山区部落的袭击,代价就是损失了大部分战象和接近三分之二的军队;而唐军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统一的高原国家,由于当时气候比现代湿润温暖,高原农牧业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高宗时候的吐蕃国家人口已经超过了400万,与这样的国家进行战争,难度可想而知。

  王文佐一直认为,一个将军最不可或缺的才能不是勇气,也不是智谋,这些都可以用部下的才略弥补,而是判断力,尤其是对战争计划可行性的判断,这个是无法被旁人替代的。战争一旦开启,那就要投入无法计数的财富,亿万人的生命,偏偏开始一场战争很容易,但结束却很难。身为将领,对战争能否取胜的判断能力是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的。

  “怎么了,三郎你觉得吐蕃人不好打?”见王文佐一直保持沉默,高侃便问道。

  “不是好不好打的事情,说实话,高句丽和百济也不好打,但是可以打赢的,无非是代价多少的事情,而且打下来后,只要辽地平靖,河北山东就没有外患,百姓无转输之苦,通商贸易更是利在百代。而吐蕃人就不同了,首先其根本之地在苦寒之地,即便能取胜一两次,也无法将其根本铲除;其次,我方是仰攻,越走越高,着实不容易打!”

  “三郎说的不错,但吐蕃人若是在青海站稳了,那陇右就不安,这个朝廷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是呀!”王文佐叹了口气:“那可否与其议和?让其往另一个方向发展呢?”

  “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吐蕃人的东面和北面、南面都与我大唐接壤,但西面却是和身毒国接壤!为何不让其往身毒国扩张呢?”

  “三郎你这个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高侃笑了起来:“不过吐蕃人若是向西掠土成功,岂不是更强了?那时他若再掉过头来,怎么办?”

  “那倒也未必!”王文佐笑道:“吐蕃人的根本之地是在高原,无论是向哪个方向,新占据的土地都比原有的故土富庶。据我所知,吐蕃人每占据一块新土地,都会把立有军功的贵族分封在那儿,一来可以酬功,二来也可以加强对新领地的控制。但这样一来,占据新土地的贵族就会比留在故土的老人更富裕、拥有更多的人口,也就更加强大,你说时间一久,会有什么后果?”

  “时间一久?”高侃皱起了眉头,片刻后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问道:“尾大不掉?”

  “不错,这样时间一久,新旧贵族之间的实力对比就会改变,要么中枢强干弱枝,要么边土反叛,反扑中枢,到了那个时候,吐蕃人自相残杀还来不及,也就没有余力向外了!”

  “这倒是!”高侃笑道:“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一两代人的事情吧?”

  “不错,至少也是两代人以后的事情!”

  “那我们也看不到了!”高侃笑道:“这也未免太远了吧?三郎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我们看不到,不等于后人看不到,再说你方才不是说如果吐蕃人向西扩张,就会变得更强吗?我的意思就是未必,说不定吐蕃人会因为新扩张的土地出现内部问题,最后自取灭亡!”

  “三郎你也知道这是说不定,如果吐蕃出现一代雄主,能够将混一新旧,让国势更上一层楼呢?”高侃问道:“更不要说吐蕃人恐怕未必会接受你的条件,向西而不是向东、西、南三面扩张,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面对高侃有力的反驳,王文佐不由得语塞,他扪心自问,其实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言不由衷的托辞罢了。之所以王文佐对于唐吐蕃战争表现的如此消极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以一个穿越者的眼光看来,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在公元七世纪的唐人和吐蕃人看来,他们争夺的是沟通东西伟大丝绸之路的控制权——发源于长安,经过西域、中亚、西亚抵达地中海,最后抵达罗马和君士坦丁堡,然后再通过这两个商贸中心联接大半个欧洲和部分北亚,这条商路在阿富汗折向南,连接印度次大陆诸多古国。这条古老的伟大商路几乎覆盖了整个欧亚大陆的大部分文明区域,其触角甚至抵达北非地中海沿岸,谁控制了这条商路,不但可以获得贸易带来的巨大财富,还能通过商路交流,不断获取最新的技术和知识。

  但在王文佐看来,随着中亚地区的日益干旱以及频繁的战争对道路和灌溉网络的破坏,这条古老商路的前景正在愈发变得暗淡,而且由于地理上的优势,新兴的阿拉伯人比唐帝国更容易获得陆上丝绸之路的主导权,从而吃到最大的一块蛋糕。更重要的是,唐帝国自身的经济重心也在不断向东南转移,从长远来看,即便没有爆发安史之乱,唐帝国在西北方向维持军事存在的代价也会愈来愈大——就连位于关中平原的长安都要依靠江淮河北的粮食过活,又拿的出多少钱粮来维持陇右、安西的大军呢?

  所以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与其在陇右和吐蕃人为了枯藤上的葡萄进行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还不如拿出一点资源来打通海上通道,无论是向南前往东南亚、印度、埃及,还是向北控制日本、远东、前往北美洲,都是更明智的选择。

  但这些理由是无法公之于众的,无论是新大陆的存在、新的航海技术和造船技术、以及气候的变化等,王文佐都只能将其隐藏在心中,至少在拥有足够力量之前必须如此。没有掌握足够力量的先知如果不能学会闭嘴,多半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王文佐可不想自己这个下场。

  高侃见王文佐一直保持沉默,还以为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重了,便笑道:“其实三郎说的也有道理,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一番,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现在毕竟是在安东都护府!”

  “高都护说的是!”王文佐哪里听不出高侃的意思:“我等还是先把自家的事情管好的好!”

  “嗯,第一件事就是筑城!”高侃笑道:“襄平还是新城?三郎你觉得哪个更好些?”

  “若是让我选的话,就算这里!”王文佐走到地图旁,伸出手指在某个地方点了点。

  “平郭?你选这里?”高侃皱起了眉头:“我记得这里只有一座荒废了上百年的废城吧?说说看,你选这里的原因?”

  “这里是辽水的入海口!在这里筑城,既可以通过海路联络熊津都督府、倭国、山东、河北诸地,又可以逆流而上,与襄平等城连通,若是允许开埠兴商,不出十年,便可成为辽东重镇,富甲一方!”

  “富甲一方?”高侃笑了起来:“听三郎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了,只可惜都护府之责是“掌统诸蕃,抚慰征讨,叙功罚过”的,若是依照你选的地方,那等于是把腹心之地都丢给别人了!”

  “那就选新城吧,城郭府库都是现成的,旁边又有铁矿,甲仗军器不会缺!”

  “新城?”高侃有些惊讶的看着王文佐:“我还以为你会选襄平呢!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高句丽人居山城而不守平地是鼠辈吗?”

  “因为仗还没打完!”王文佐道:“襄平可以等将来局势都平靖了再迁过去,但是现在须得先占据新城,那儿才是用武之地!”

  “三郎你觉得还会打仗?”高侃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理由!”

  “很简单,这次征服高句丽我们赢得太轻松了,没有打几仗平壤就开城投降了,辽人尚未心服,不过是迫于形势暂时俯首罢了,现在大军已经撤走,只要稍有变故,他们就可能会重新起兵作乱!”

  “高句丽的王室豪杰多被迁走,哪来的祸首呢?”

  “当初秦灭六国,也将豪杰王室迁往咸阳,可是首倡之人却是陈胜吴广两个匹夫;苏大将军灭百济后,也将泗沘城内的豪杰王室万余人尽数迁走,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的。草莽之中自有俊杰,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高侃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有要打仗的预感,只是说不出你这么多理由来。那三郎你有什么对策?”

  “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王文佐笑道:“只要这次将其打垮,至少就有二十年太平了。其实就算有乱起,其兵马也肯定不如先前高句丽人强悍,只需防备与外援勾结便是。然后就是平定乱事后要诛其贼首,宽赦余党,这些也用不着我多说了!”

  言谈间高侃也被王文佐的轻松和镇定感染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三郎说的是,我等能够将灭其国,自然能将再起的乱事平定,到底是经历过百战之人,你我搭档,定然能将这东国之地处置好!”

第504章 躲不过

  王文佐混身疲惫的回到住处,桑丘送来厚厚一叠书信,他没好气的让其放在书案上,然后让后院准备热水和午餐,他就想先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吃一顿,再来考虑其他这些有的没的。

  “遵命!”桑丘恭谨的弯腰鞠躬:“我立刻让芸夫人准备!”

  “嗯!还有,你让卫队准备好,明天我要去平郭!”

  “平郭?”桑丘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地名是哪里。王文佐一边脱下罩袍,一边解释道:“就是辽水的入海口,我已经和高都护说过了,将来那边将会开埠建城,与海外通商!”

  “与海外通商?那可太好了!”桑丘不由得裂开了嘴,笑了起来,他对王文佐在倭国以及远东的经营知晓甚多:“如果能从这里多一个埠口,就能把倭国、百济、还有虾夷地的货物先运到这里,然后再走陆路或者走水路运往河北、山东去。比以前可方便多了!”

  “那是今后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调兵方便!”

  “调兵方便?又要打仗了?”

  “嗯,可能性很大!”王文佐倒是没有隐瞒:“你忘记当初百济吗?难道你不觉得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吗?”

  “眼下郎君身边也没多少兵马?为何不从倭国和熊津都督府那边调些兵来!”桑丘一听急了。

  “无事调动外藩之兵?你是嫌我这个行军长史做的太舒服了吗?”王文佐笑了起来。

  “那,那该怎么办?”

  “以静制动便是,你记住了,安东都护府的主官是高侃高都护,不是我王文佐!主次之分要记牢了。这次你也跟我跑一趟,到时候平郭港的监工就交给你,建成之后你在那儿当个守捉使!”

  “郎君,小人是个百济人,连唐话都说不清楚,做监工倒也还罢了,守捉使什么的只怕做不来!”

  “你是我王文佐的家奴,我是唐人,谁敢说你是百济人?”王文佐笑道:“而且这开埠建港的事情何等要紧,我身边可用又信得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不用你用谁?不会不要紧,慢慢学嘛,至于缉拿贼人什么的你不成也不要紧,到时候我派个弓马娴熟的当你副手也就是了!”

  “是,是!”桑丘听到这里,心中暗喜,他虽然很早就跟随王文佐了,但平定百济之乱后,无论是回长安还是去倭国,他都没有跟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曹文宗,而桑丘则受命管理王文佐在百济的诸多产业,旁人都管他叫内管领。但桑丘心中却觉得自己被王文佐疏远了,不免有些怨尤不安。

  倒是他媳妇见识的多,劝解道:“那曹文宗不但自己武艺过人,手下弟子更多虎狼之辈,主上不用他做护卫难道用你?你原本不过是个牧马奴,主上把自家产业都交给你管难道还不是信任你,你若能把这产业管好了,主上自然会对你重用,若是连这点产业都管不好,那你就是滩烂泥,主上总不能硬把你往墙上涂吧?”

  听了媳妇的劝解,桑丘定下心来,一门心思都铺在王文佐的产业上,他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强在肯吃苦,愿意下力气,每到夏秋收获的季节,他便骑马四处奔走,亲自查看各地田庄的收成,确定租税的多少,冬季便指挥各地庄户修补房屋,清理沟渠,若是耕牛有老瘦的,便责问各地庄头,令其好好饲养。各地庄头见他如此勤勉,也都不敢欺瞒他,几年下来,他管理的田庄都生发的不错,王文佐也颇为满意,所以这次他打算在平郭修建港口开埠便想起桑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