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别出来!”王朴刚喊了一声,就被背后的人勒的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力气不算小了,但在背后那个斥候手里简直如雏鸟一般无力。
“出来,不然我就捅死这家伙!”斥候一边紧贴着王朴的身体,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后看去,在他的身后就是一块大石头,在后面不远就是一片杂木林,只要能冲进那片杂木林,他就不用担心被黑暗中那位弓箭手射中了。他伸手摸向腰间,正想用匕首给王朴一刀,然后把尸体往前一推,然后躲到大石头后面。飕的一声,从背后的树林传来。那斥候声音一紧,喘不过气来。只见一个半尺长,利如剃刀的宽大箭头割断了半个脖子,喷出的鲜血溅了王朴半边脸。他手中的匕首滑落,面朝下扑倒在地,不动了。
王朴正在那儿,下意识的摸了把脸,手上满是温热的液体,他居然觉得自己一阵反胃,然后就剧烈的呕吐起来。
“你没受伤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朴摇了摇头:“没有,我身上的血都是那个人的!”
“那就好!吐干净就没什么了!你这是第一次,下一次就没事了!”
王朴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然后站起身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阿克敦?”
“对,今晚轮到我值下半夜的哨,刚刚过来时发现情况不对,就让莫尔根从正面,我从侧面绕到背后,把这几个贼人了结了,幸好你没有事!”
王朴看了看旁边,有一个瘦高的靺鞨少年正在死者的身上摸索,想必就是阿克敦口中的“莫尔根”了,他想起方才这两个靺鞨少年箭无虚发,宛如在白昼一般,惊道:“晚上你也能射的这么准?”
“有许多野兽都是晚上才出来,白天都躲在窝里睡觉的!”阿克敦笑道:“比如老虎、豹子、山猫、狼什么的,我们部落时常打到的!”
王朴正想出言感谢,一旁的莫尔根突然喊了一声,从那死者身上摸出一个东西来,阿克敦接了过来。
“这是腰牌!”王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几个人是高句丽的斥候!”
“高句丽人的斥候倒是活跃的很!”王文佐把弄了两下腰牌,丢到一旁:“你是说那三个斥候被殿前都的两个娃娃射杀了?”
“不错,高句丽狗贼摸黑拿下了两个我们的哨卒,正好遇到前来换岗的两个靺鞨兵,那两个靺鞨兵便寻机射杀了那三人,救下两名袍泽!”李波答道
“不错,能在夜里射杀敌人,救下自己人,着实不错!”王文佐笑道:“一人赏一匹绢!”
“那两个当值被俘的哨卒怎么处置?”
“那两个就教训一番,不做处置了!”
“遵命!”
待到李波离开军帐,王文佐回到地图旁,重新陷入思索之中。在战争中,双方都在竭力掩饰己方的动向,揣测打探对方的动向,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掩饰的,比如斥候的活动频率,有经验的将领从敌方斥候的活动频率、活动范围就能分析出很多有价值的情报。王文佐小心翼翼的将这两天下属报告发现敌军斥候的出现地点一一在地图上标识出来,然后细看——答案呼之欲出,高句丽斥候八成以上的出现地点在自己与新罗人营地之间。
“逐个击破!”王文佐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和新罗人眼下的关系,就连高句丽人也看出来了!”
平壤城,大莫离支府。
“大莫离支,按照这些日子斥候获得情报分析,假如我们集中兵力进攻新罗人,唐人应该不会全力支援的!”高鸡舍道。
泉渊男建没有说话,他走到地图旁,目光凝视在代表着唐军和新罗军的两个木块上,半响之后问道:“高将军,说的详细些!”
“是!”高鸡舍点了点头:“新罗人与唐人一直保持着半日以上的路程,即便中间有河流或者别的障碍物,他们也没有缩小距离!”
“这会不会是一个故意设下的陷阱?”有人问道:“先引诱我们进攻唐人,而后新罗人则从背后给致命一击——半日路程很短!”
“是有这种可能,但前些日子我得到了这个!”高鸡舍将一叠书信从袖中取出,放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新罗人的密使送给我的,我相信收到信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泉渊男建拿起书信,抽出一封看了起来,刚刚看了两行,他的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他盯着高鸡舍:“这信笺当真是新罗密使送给你的!”
“不错,可惜当时我没有把人扣下来!”高鸡舍答道。
“没扣下来是对的!”泉渊男建笑了起来:“高将军你做的很好,把你的计划都说出来吧!”
“在下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把这些信笺让唐人拿到,这样一来唐人就会对新罗人起疑心。然后派出少量军队佯攻唐人,只要新罗人不出兵支援,那我们就可以用全力猛攻新罗人。唐人本来兵少,又肯定以为自己已经被孤立,被我军围攻,肯定不会出兵救援新罗人。而新罗人兵虽多,以为我军正在攻打唐人,怀着坐观成败的心思,仓促之下,必为我军所破!”
听到这里,众将都已经明白了过来,高鸡舍的这一计划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心理战术:
南路军中新罗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唐军,但真正想打仗的却是唐军,新罗人的心态就颇为矛盾,他们并不想高句丽这么快灭亡,心思也主要在高句丽灭亡后如何争取起余部上,所以新罗人才会始终落在唐军后面半日路程。
而如果唐军将领得到新罗密使给高鸡舍的那些信笺,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被背叛的愤怒,旋即便是身陷重围的恐惧,毕竟如果身后半日路程的友军变得不可信,那这一万多唐军就是一支孤军。处于这种状况下的唐军如果遭遇到高句丽军的进攻,哪怕兵力并不多,唐军将军的正常反应也是坚守或者从另外一个方向撤退,而不是向新罗人靠拢。这个时候高句丽军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主力猛攻新罗人,而无需担心唐军出力支援。
“真是好计策!”有人赞道。
“是呀,唐人和新罗人各怀鬼胎,仗还没打就想着瓜分战利品,活该打败仗!”
“大莫离支,让我领兵攻打新罗人吧!给这些恶狗一点颜色看看!”
“对,这些新罗人依仗唐人的势力,这些年来多次侵犯我国疆界,这次一定要让他们这五万人片甲不得还!”
听到部下们的热烈请战声,泉渊男建的脸上泛出一片兴奋的红晕,他点了点头:“很好,大家各自回去准备兵马,就依照高将军的计策行事,这次一定要将南路贼军尽数打垮!狠狠的挫一挫唐军的锐气!让他们知道我国有人!”
唐军营地。
“大都督,这是我军斥候从高句丽人那儿得到的!”沈法僧的脸色很不好看:“请您亲自看看!”
“嗯!”王文佐拆开书信,细看起来,他每看一页,脸色就黑了几分,到了最后他将信笺往几案上一甩:“新罗人倒是一点也不拖沓,高句丽还没灭,就抢着拉人了!”
“这会不会是高句丽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一旁的崔弘度问道:“这种书信何等机密,怎么会被我军斥候得到?”
第481章 三方
“信是真的,也的确是挑拨离间之计!”王文佐道。
“这是什么意思?”沈法僧愣住了。
“新罗人的确背着我们写信招诱高句丽将领,这些信也是高句丽人故意丢给我们,挑拨我们和新罗的关系!这两个都是真的!”
“这新罗狗!和高句丽贼子还真是绝配!”沈法僧低声骂道。
“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王文佐冷笑了一声:“新罗人当初与我大唐结盟,是为了应付百济高句丽和倭人的围攻,如今形势已变,原有的盟约自然也就难以维持下去了!”
“三郎,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崔弘度问道:“眼下前有狼后有虎,若是前后夹击,那可就不秒了!”
“常之,你以为呢?”王文佐并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崔弘度道。
“属下以为新罗人背盟的可能性倒是不大!”黑齿常之道:“否则高句丽人肯定会想办法隐瞒这一切,到时候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又何必把信笺故意丢给我们?”
“不错!”王文佐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新罗人确实暗怀心思,想要拉拢高句丽人,但还不至于背盟;而高句丽人想要利用这个来离间我们和新罗人,然后乘机取利!两边各怀心事,各有各的打算!”
“不错,多半是这样的!”崔弘度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防备新罗人呢?”沈法僧问道。
“当然要防备!”王文佐笑道:“新罗人背盟背后捅我们一刀的确不太可能,但若是我们遭到高句丽人猛攻,他们救援迟缓,坐视我们完蛋却是完全有可能的,说到底,当初我们在泗沘城被百济叛军围攻的时候他们不就是这么做的,即便到了事后也很难怪到他们头上,毕竟他们完全可以说自己也在拼命抵御高句丽人的猛攻,无力驰援!”
王文佐这番话引起了一片赞同声,帐内的大多数人都亲身经历过当初的苦战,他们可不会忘记泗沘城内几十文钱一只的老鼠是什么滋味。
“这次新罗人的大将是金仁问,他与大都督您可是刎颈之交!”伊吉连博德插话道。
“仁寿兄的确与我相交莫逆,但关键时候他未必能使唤得动那些新罗将领!”王文佐道:“无论是金庾信还是金法敏,对仁寿兄都不信任,不会不在军中预作安排的!”
事实证明了王文佐的预判,从次日清晨开始,高句丽人的靺鞨骑兵在唐军两侧和前面活动的频率大大提高,甚至在唐军的后方,也发现了高句丽轻骑兵活动的迹象,面对高句丽轻骑兵的压迫,王文佐不得不下令让己方的斥候缩小活动范围,并迅速派出信使前往新罗营地,告知其敌军的动向,并要求新罗人派出援兵或者向己方靠拢。而很快信使就带来了新罗人的回音——新罗人自称在他们的右翼也发现了大批高句丽军队的动向,声称无法抽出多余的兵力驰援,并要求唐军向己方靠拢。
“这些新罗狗,果然被大都督猜中了!”沈法僧眼睛气的通红:“我军有那么多步兵,在敌军三面包围下,放弃营垒撤退,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是呀,仅仅是斥候发现的高句丽骑兵就有不下千骑,在后方还有大片的行军扬尘,算下来至少有五六万人!其中肯定有具装甲骑,我军如果出营,还在半路上只怕就会陷入重围了!”
“他们有五万人,还说遭遇高句丽人大军,无力驰援,那我们这里面对的是什么?都是鬼魂吗?”
“罢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王文佐喝住了手下的抱怨,新罗人的反应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仔细将高句丽人的回书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没有看到金仁问熟悉的笔迹,便将其收入袖中:“这种事情归根结柢还是得靠我们自己,让各军加固营垒,我军甲仗坚利,上下一心,贼兵虽众,却也未必能胜过我们!”
新罗营地。
“你们这是抗命、乱军!”金仁问气的脸色发紫:“明明有唐军使者前来,你们为什么不禀告我?还有,为何直接拒绝出兵救援?你难道不知道唐与新罗乃是盟约之国?唐乃是新罗的父母之邦?”
“大角干恕罪!”金钦纯恭谨的向金仁问下拜:“不过这些都是大王和家兄临别前的叮嘱,属下也是照命行事!”
“大王和庾信公的叮嘱?”金仁问脸色微变:“你休得胡言,大王和庾信公让你不救援唐军?让你不让唐人的使者见我?”
“大王和家兄的确没有说这样的话,但是他们临别前说过,新罗乃是小国,户口寡少,不要说和大唐,就连高句丽也比不过。这次的五万大军便是国家的本钱,若是损失太大,便是十年二十年也难以恢复。所以这次出兵,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点本钱。”
“就因为这个你就拒绝了唐军的求援?”金仁问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唐军白了,我军难道可以独存?”
“家兄还说了,假如唐军受挫,我军便以精兵断后,徐徐而退,高句丽人北临唐军大军,决计不敢以大军穷追,必能保全大众!”
“你!”金仁问被气了个半死,金庾信这话倒是没错,李绩攻破新城之后,高句丽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北线,肯定不敢长驱直入新罗腹地,与新罗人进行持久战,能把南线唐军和新罗军赶出己方疆土就知足了。
“家兄最后还叮嘱了,只要大角干您以国事为重,我等都必须恭谨行事,决不能对您有半点失礼!如若不然,自然有军法从事!即便是兄弟之亲,也不会宽纵!”金钦纯道。
金仁问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金钦纯的言外之意——如果自己不以新罗国事为重,那就算自己是大王的亲兄弟,也不会宽纵,而行刑之人便是面前这个恭谨跪在地上的金钦纯了。他正想说几句嘲讽的话,外间突然传来一阵狂野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
“怎么回事?”金仁问厉声喝道:“这是斥候发现敌军逼近了,活见鬼!你们不是说唐军遭到围攻吗?”
金钦纯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脸色惨白,金仁问冲出帐外,紧随其后的是他那只黑豹,这头优雅的野兽贴着金仁问的腿,将旁边的一匹战马吓得连连后退。苍白的迷雾随着风从山坡下来,犹如死神的苍白手指。人和马在寒冷的空气中跌跌撞撞,他们忙着系紧马鞍,给弓上弦,并熄灭营火。远处的号角再度吹响:似乎在叫喊:快啊,快啊,快啊,高句丽人杀过来了。
“快把我的盔甲拿来,还有我的马!”金仁问宏亮的嗓门响彻广场:“动作快些!还有卫队,吹号,让卫队集中起来!”
“大角干,大角干!”金钦纯追了出来,朝金仁问大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不知道!”金仁问一边从侍从手中接过头盔,一边大声道:“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是高句丽人抢先一步,向我们发起进攻!”
“向我们发起进攻?”金钦纯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唐人只有一万左右,我军这里有五万人呀!高句丽人为何会选择攻打我们?”
“也许他们觉得我们更弱一点,毕竟有些蠢货总觉得自己更聪明,可以坐观成败!”这时金仁问的马也牵来了,他翻身上马,大声道:“手中有武器的人跟我来,让高句丽人看看谁才是真男人!”说罢他便策马向前而去,黑豹咆哮一声,紧随其后。
黎明的晨光中,高句丽的大军犹如一条流动的钢铁洪流。
由于国中丰富的铁矿资源和隋炀帝三征辽东留下的大量战利品,高句丽军的武器装备在整个东北亚都是首屈一指的,几乎不亚于全盛的唐军。不但有大量的重甲步兵、轻骑兵、弓弩手、甚至还有当时超级烧钱的顶级兵种——具装甲骑。当然,这玩意虽然贵,但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十万大军决定国运的大会战,一千具装甲骑关键时候的冲击就能决定胜负。
由于新罗人的麻痹大意,泉渊男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一块俯瞰新罗营地的高地,并展开了自己的中军,弓弩手排成三列,分立道路东西,冷静地调试弓弦,箭枝在腰间晃动。排成方阵队形的长矛站在弓箭手中间,后方则是一排接一排步兵。在他的大旗旁,是一千名具装甲骑。
他的右翼则是由靺鞨人组成,有步兵也有骑兵,各色各样的旗帜混杂在一起,仿佛一块缝补起来的破布,这些被高句丽人视为炮灰的仆从军主要任务是吸引新罗人的反攻,然后从中军冲出的骑兵就能将其碾碎。而左翼则有高鸡舍指挥,由于地形的限制,左翼的兵力最少,只有八千余人,但队形严整,在晨曦下仿佛一堵城墙。
“看来新罗人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我首先攻击!”泉渊男建笑道,虽然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行军,但他的脸上却全无倦色——这一切都物有所值,新罗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甚至在营垒的外面都没挖壕沟,派出的斥候也少的很,营地里也是一片混乱,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硬着头皮迎接雷霆一击了。
“击鼓,让弓弩手上前,先放火箭!”泉渊男建道。
“遵令,大莫离支!”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高句丽人的弓弩手们开始缓步上前,当他们抵达新罗人营地前大概一箭之地时听了下来,他们的队长拔出佩刀,在自己的弓箭手脚前划了一条浅沟,然后将竹筒中的鱼油倒入沟中,将其点燃,然后弓弩手们将缠着浸透鱼油的箭矢用火沟点燃,搭上弓弦引满,对准斜上方等待着号令。
“放!”
第一阵火雨落下,新罗人的营地中顿时传来一片惨叫声,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火箭如冰雹一般落下,百枝,千枝,刹那间不可胜数。不少人中箭倒地,更多的是被点燃的营帐,烟火笼罩着营地,到处都是绝望和混乱。
“吹号角,让步兵上前吧!”泉渊男建道。
号角再度响起,呜呜呜呜呜呜呜!
随着大旗向前倾斜,高句丽步兵们开始缓步向前,一边前进,一边用力用武器敲打着自己的盾牌,一边敲打一边有节奏的喊着:啦啦啦啦啦声。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大合唱很快就压倒了号角声,响彻战场的上空。
“被高句丽人抢了先手呀!”金仁问看着远处高句丽人的行动,不由得叹息道。
“都怪我,太大意了!”金钦纯满脸惭愧的答道。
“金钦纯,我记得你也曾经是花郎,是吗?”金仁问突然问道。
“不错!”金钦纯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转瞬间他就明白了金仁问的用意,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和死人一般惨白:“我明白了,大角干,请允许我用死来洗却耻辱!”
“就这么做吧!”金仁问的声音冷酷如冰:“我还需要至少两刻钟来调配兵力,你必须用性命换取足够的时间,否则今天这五万人都会死!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新罗户口寡少,不要说和大唐,就连高句丽也比不过。这次的五万大军便是国家的本钱,若是损失太大,便是十年二十年也难以恢复。所以这次出兵,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点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