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103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仁寿兄!”李敬业站起身来:“王文佐在长安应该还没有宅邸吧?”

  “嗯!”金仁问点了点头,嘴边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怎么了,你要送他一处?”

  “不错!”李敬业倒也不讳言:“文佐他现在借住在你这里,总不是长久之计。我家在安兴坊有一处三进的宅邸,除了坊门往西走一里就是延禧门,进了延禧门就是东宫了,当值下勤也都方便。”

  “敬业兄果然不愧是英国公的嫡孙,果然大气!”金仁问翘起了大拇指:“只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文佐他打算自己买?”李敬业笑道:“别开玩笑了,长安居大不易,宫城旁边的宅邸可不光是有钱就够的,不要说买,就是租也不容易,不但贵,而且远。这两年外来的京官都有住到安化门外头的去了,四更时分就的起床在城门口等着进门,不然就等着被弹劾罚俸吧!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没打算留长安!”

  “没打算留长安?不可能吧?太子这些天和他形影不离,怎么会不留他?东宫属官那么多,随便哪里不能给他腾出一份差使?”

  “不是太子没留,而是三郎不想留!”金仁问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上元节后不久他就会回百济了!”

  “回百济?”李敬业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呀?仁寿兄你不会就这么让他发傻吧?这可是长安呀!太子殿下现在喜欢打马球,可未必永远喜欢打马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三郎是聪明人,这个道理用不着我告诉他!”金仁问笑道:“他既然想回百济,肯定是有没有做完的事情,等他做完之后,自然就会来长安的!毕竟万物的尽头是长安,对不?”

  “你呀你!哎!”李敬业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看到是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被白白浪费了。

  “算了,我曾经听人说过,聪明人也会做蠢事,而且是那种特别特别蠢的,九头牛也扯不回来,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

  “这就对了!”金仁问道:“世事运转,往来归复,谁又知道哪个是聪明,哪个是愚钝,无非是成败而已!留长安未必是好,去百济未必是坏,还是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李敬业叹了口气:“只是长安一别,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样吧,上元节后请你和文佐来我府里痛饮一番,权当是为他践行!”

  “那我就代三郎就多谢你了!”

“李敬业要送我一套宅邸?”王文佐一边擦汗一边惊讶的问道。

  “不错,在安兴坊,除了延禧门往东走不到一里就到了,那地方的宅邸可不便宜!”

  “出了延禧门向东走不到一里?那不就挨着宫城了?”王文佐吓了一跳:“那地方的宅邸当然不便宜,李敬业这么大方?”

  “宅邸不大,也就三进,应该是他自己买下来的!”金仁问笑道:“大方是一定的,这也算是他们家的家风了!”

  “家风?”王文佐闻言一愣,才想起来以前金仁问和自己说过英国公李绩的发家史,不由得忍俊不禁:“还真是,我听得都有些心动了!”

  “来不及了,我已经替你回绝了!你又不会留在长安,要宅邸作甚?”

  “好吧!”王文佐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可惜了,但也只好这样了!”他口中说的可惜,脸上却全无可惜之色,显然在他看来这宅邸不是财富,而是惹来麻烦的根源。

  “对了,洛阳那边来人了!”金仁问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王文佐:“这是刘刺史给你的信笺!”

第311章 品级

  “刘刺史,他的病好了吗?”王文佐赶忙接过来信,他在长安这些天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整个人都忙昏头了,都快把同来的刘仁轨给忘掉了。

  “前几日本来快好了,又有些反复,医生说让他还要静养些时日!毕竟年纪大了!”

  “是呀!”王文佐拆开书信,看了几行苦笑道:“从信里看刘刺史很着急,倒也难怪,好不容易有次面圣的机会,却被病情耽搁了!”

  “他现在面圣也晚了!”金仁问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其实也都怪你!”

  “怪我?怪我什么?”

  “你也知道刘刺史是怎么来百济的,他当初得罪了李义府,年过六旬还白身从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立功面圣,然后翻身?可好不容易平定百济立下大功,却途中生病,面圣的机会让你给占了,他还怎么翻身?”

  “仁寿兄这话不对吧?正使是刘刺史,我不过是副使,我怎么能占他的机会?”

  “正使也好,副使也罢,只要能把百济那边的情况表述清楚,对于天子来说又有什么区别?”金仁问笑道:“话是从你嘴巴里出来的,圣上的眷顾就在你身上,刘刺史就算再去面圣,该说的话也都让你说完了,他不过是重新讲一遍,换了你是天子,你只怕都听厌了,又有什么眷顾?”

  “他的功劳还在呀,朝廷升迁官职依照功绩给的吧?”

  “三郎,在大唐本官五品就可以进政事堂,当宰相,可一州刺史最低也是个从五品下,最高从三品下,大唐有几百个刺史,你觉得进政事堂的五品官和当刺史的五品官是一回事吗?”

  “仁寿兄的意思是,官职关键不在这品级上?”王文佐问道。

  “不错,这品级很多时候是骗人的!”金仁寿笑道。

  原来唐代官制正一品有三公、三师,即太尉、司徒、司空、太师、太傅、太保;除此之外还有天策上将,不过只有李世民一人曾经担任过。而从一品则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以及太子太保,还有仪同三司等等。而二品官则是三省的长官,即中书令、尚书令、侍中,而李世民当过尚书令,所以唐太宗之后,也无人再担任尚书令,左右仆射就成了实际上尚书高官官。而从高宗开始,三高官官逐渐变成一个荣誉头衔,若非有“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加衔,也不能参与政事决策。

  而真正行使相权的人往往只是三品、四品、甚至品级更低的官吏,比如狄仁杰,他公元691年被武则天加授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成为实际上的宰相,而他当时只有四品。

  究其原因,原来隋唐官制承接魏晋南北朝的余弊,相当程度上保留有贵族社会而非官僚社会的特色,即一个官员入仕的品级是和他的家世对应的,即鼎鼎大名的九品中正制。简单的来说,就是乡品的一二三四五,对应起家官的五六七八九。乡品越高,入仕官的品级也越高。比如你爹是三公,那么你的乡品一般就是一品,那么你的入仕就是五品(中书郎、散骑常侍之类的);如果你只是娶了公主,那么一般乡品是二品,那么你的起家官一般就是六品,这就是顶级官二代的乡品。如果你爹只是普通中枢权臣或者地方一把手,那乡品一般也就是三品,起家官就是七品,一般是比较偏远地方的县令。而普通人举孝廉之类的乡品一般也就是四品,五品,起家官就是八九品,还是那种苦逼的浊官。

  其实唐初也有沿袭隋朝的很完备的文武散官制度,文叫大夫,武叫大将军,勋职叫柱国。如果还是照着原先的玩法搞,则用不了多久,七八岁的郎官和校尉满地跑,假以时日都是一二品大员。唐代科举起家官品级又低,秀才科分四等,最高起家官是正八品上,而明经也分四等,最高起家官是从八品下,进士只分两等,最高起家官是从九品上。

  偏偏唐代品级分得又细,不但有正从之分,还有上下之分,从从九品下爬到正八品上就有八级。普通人哪怕是二十从正八品上入仕,两年升一级,干到六十也才正三品上,距离魏晋时候宰相的品级还早呢。所以唐代皇帝如果不想被贵族老爷们垄断高官,就肯定要打破官品的界限,把掌握核心权力的官品往下压,这样才能打破贵族对中枢权力的垄断,从寒人中挑选自己需要的人材。

  显然对于刘仁轨来说此番回长安最要紧的是能够面圣,继而给天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确切的说让天子心里有他这个人,这样有了好处皇帝想的起他,李义府想弄死他也有所顾忌,这个比什么升官重要一万倍。不然就算给他升个四品又有什么用?也就一上州刺史而已,只要李义府在宰相位置上,弄死一个四品上州刺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李义府公元663年4月已经下狱,这里由于情节需要,将其延后)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没想到!”王文佐点了点头:“难道即使刘刺史能够面见天子,也不行了嘛?”

  “很难!”金仁问摇了摇头:“你要知道大唐天子统御天下,而天下有四百州郡,亿兆百姓,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对于他来说,既然百济战乱已经平定,又从你我口中了解了详情,再专门花时间来见一次刘仁轨就是浪费时间,更不要说他的身体也不好。纵然见了,也就是敷衍两句便了事,绝不会像对你我那样交谈许久!三郎你很幸运,天底下有才能有志向的人很多,但能像你这样上达天听,能得到机会一展才华的人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潦倒不得志,沉沦下僚,你千万不要浪费了这运气!”

  “我明白了!”王文佐点了点头,史书上记载刘仁轨自少家境贫寒,但爱好学习,成年后博通经史,直言敢谏,刚正果决,但又不乏机变。但由于出身微寒,直到六十岁都并不得志,直到白江口一战才名震天下,从此扶摇直上,成为高宗后期时的名臣。但王文佐的穿越让历史发生了一点细微的波折,虽然唐军依旧在百济大破倭人百济联军,但一场风寒和一点巧合把胜利最大的果实掉到了王文佐的头上。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仁轨恐怕是很难凭借这次机会简在帝心了。

第312章 童谣

  洛阳,金宅。

  窗外的天空已经全黑了,烛光映照在纸窗上,留下一个跳动的影子。刘仁轨痛苦的仰起脖子,将药汁倒入口中,苦涩的味道让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就好像久旱的麦田。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呀!”刘仁轨放下药杯,目光转向床旁的铜镜,镜子里那个男人苍老而又疲倦,他露出一丝苦笑,命运和女人一样爱俏,似乎触手触手可及的时候,又突然一下子飞走了,落在年轻人的身旁。王文佐确实比自己更适合面见圣上,他体会过这个年轻人的魅力,当你和他相对而坐,侃侃而谈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这个年轻人:有学识、机敏、有礼貌、果决,而自己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刘公,您怎么又起来了,快躺下,不然医生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了!”

  婆子推门进来了,她小心的收走药杯,嗔怪着帮助刘仁轨躺回床上,替其将被角折好:“刘公,外头可是数九寒天,您这把年纪可千万不能再受凉了!”

  “我知道了!”刘仁轨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很老了吗?”

  “是呀!”婆子笑道:“我听大夫说您都六十多了,比我阿耶还大几岁呢!”

  “你阿耶?他现在在哪里?”刘仁轨问道。

  “我阿耶?他呀!”婆子笑了起来:“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坟头的小树都有碗口粗了!”

  “是呀!”刘仁轨叹了口气:“我若有中人之寿,坟头上的树只怕已经有小儿合抱粗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刘公您可别这么说!”那婆子一边给旁边的火盆加木炭,一边笑道:“我阿耶是个种田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能活五十多就不错了。您是朝廷贵人,莫说六十,七十八十也不奇怪呢!”

  “是吗?”刘仁轨被那婆子的话逗乐了:“那你替我相相面,看看我能活多久!”

  “那我就试试,说的不对您可别怪我!”那婆子是个快活性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端详了下刘仁轨的容貌,正想说话。外间传来一阵童谣声:“白衣壮士高九尺,手握金刀起东方。”

  “外面这么嘈杂,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那婆子应了一声,打开窗户向外看了看,回头道:“是个黑袍沙门,后面跟着一群孩子,孩子唱的顺口溜!”

  “你扶我起身,让我看看!”刘仁轨道。

  “这怎么行?您这风寒还没好呢?外头风这么大!”那婆子还没说完,刘仁轨便怒喝道:“我死不了,快来扶我!”

  那婆子没奈何,取了块毛毯替刘仁轨披上,然后扶着刘仁轨走到窗旁,寒风迎面回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院外的街道尽头有一个黑衣僧人,后面跟着七八个孩童,正又唱又跳,唱的正是方才那段童谣,一转眼就不见了。

  “白衣壮士高九尺,手握金刀起东方。”刘仁轨口中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一丝戾气。

长安,上元节。

  对于当时长安人来说,普天之下,哪有一座城市比得上长安?(洛阳人在这一点上有异议),哪一个节日比得上长安的上元节?绝对没有,穷尽你的想象,将你平生以来所见所闻,繁华、绚丽、热闹、辉煌等字眼汇集于一地,也无法形容上元节的长安于万一。

  当天清晨,长安郭城的各座城门就重重洞开——启夏门、安化门、金光门、开远门、延平门、春明门、通化门、延兴门、景耀门、光化门、芳林门,尤其是正南面的明德门,这座城门正好处于长安城的中轴线上,有五座城门,进城便是150米宽的朱雀大街,贯穿南北,直通皇城的朱雀门和宫城的承天门,从明德门进城,眼力好的人就能看到地平线上隆起的皇城。从各座城门涌入的人们,身穿各色华丽的衣裳,兴致勃勃的看着周边的一切,平日里威严深重的帝国都城此时却成了一个好客殷勤的女主人,张开双臂邀请每一个客人。

  而对于长安城的上流社会来说,麟德元年的上元节是一个尤为特殊的日子,过去一年的大唐可谓是喜事连连,东线的百济自不待说,北线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讨平了铁勒反叛,在回纥故地建立了瀚海都护府,辖境约今蒙古国及俄罗斯叶尼塞河上游和贝加尔湖周围地区,红发绿瞳的坚昆等居于贝加尔湖乃至叶尼塞河等部落。惟有西线情况堪忧,新兴强国吐蕃大破吐谷浑,吐谷浑可汗曷钵与弘化公主率领几千帐弃国逃到凉州(今甘肃武威),向唐请求迁徙到内地。唐与吐蕃的缓冲区已经不复存在,东亚两大强国的百年战争一触即发。

  但是对于长安城里的贵人们来说,以上的一切都没有皇城内的一场马球赛重要,帝国的继承者将在这场马球赛中初试啼声,登上政治的舞台。

  马球赛的地点位于御苑北面,距离玄武门只有一里多远,球场的四周有石条阶梯看台,有四百步长,一百八十步宽。整座球场几乎是椭圆形的,它的东端几乎是半圆形的,西端却是一条直线切下,在南北两侧各有存放马球用具和饲养马匹的房屋。

  “三郎!你有没有发现儿郎们今天特别兴奋?”金仁问笑嘻嘻的指着正在马球场上热身的东宫骑士们。

  “好像是的!”王文佐用不那么肯定的口气答道:“也不奇怪,能在天子陛下面前显露身手,这个机会难得的很呢!”

  “圣驾还没到呢!”金仁问指了指四面的看台:“三郎,你有些方面也未免太迟钝了,难道没发现今天的看台格外艳丽吗?”

  “艳丽?”

  正如金仁问所说的,看台上已经搭起了上百座帷幕,帷幕的四角悬挂着金银珠玉串成的流苏悬坠,寒风吹过,敲金振玉,仿佛天上仙宫飘来的一阙仙乐。不时有服饰华丽的贵妇人出入,远远望去仿佛仙子。

第313章 圣驾

  “仁寿兄你该不会说的是看台上那些贵妇人吧?”

  “不是她们还能是谁?”金仁问笑道:“你来长安也有些时日了,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些关于百骑的传说?能给圣驾开道的“人样子”,一旦被那些仙子们看中了,那可不仅仅是青云直上呀?”

  “我这些日子都快忙疯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王文佐没好气的答道,金仁问口中的“百骑”便是北门禁军中负责给天子当仪仗随从,每出游猎,令持弓矢於御马前射生。这些骑士不但要骑术武艺出色,仪表也有一定的要求,自然成为当时贵妇人的追捧对象,长安城中也有各种不同的传说。东宫六率自然也是羡慕不已,他们这次如此积极,也有在长安的贵妇们面前显露身手的心思。

  “那着实有些可惜了!”金仁问笑道:“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出外饮宴,就有好几个“仙子”们拐弯抹角的打听你的消息。”

  “你没告诉她们我不会在长安久待?”王文佐没好气的问道。

  “这不碍事呀!”金仁问笑道:“人家又没想和你长相厮守当结发夫妻,也就是一夕之欢罢了,还管你在长安呆多久!”

  “一夕之欢?这些贵妇这么开放?”

  “开放?不错,三郎这个词用得好,我记住了下次和那位公主说!”金仁问笑道:“你想想那些女人们什么都有了,权力、钱、享受,现在还能做什么?和尚她们都喜欢,何况像你这样文武兼资的马上健儿?怎么样,有没有考虑?”

  “算了!”王文佐稍一犹豫,苦笑道:“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这倒是不错!”金仁问嘉许的点了点头:“你毕竟和那些和尚,健儿不一样,兵部马上就出文了,行军司马,从五品下的官儿,是要考虑下体面了!”

  “这么快?”王文佐吓了一跳:“没过上元节,衙门不是还没办差吗?你怎么知道?”

  “前天晚上宴席上有兵部侍郎的小舅子,听他说的!”金仁问手指指天:“上头催的紧,估计明天就发文了,恭喜了王司马!不过散官的升迁没有这么快,估计也就给你一个昭武校尉、昭武副尉什么的,过几年才能慢慢跟上来”“这个倒是无妨!也是多亏了仁寿兄的相助!”王文佐赶忙拱手还礼,他当然知道自己能够这么顺利的升迁到熊津都督府行军司马这样的要害职务,纵然有天子皇后的首肯,其中金仁问也有出力,否则自己从兵曹参军到行军司马这一大步是不会这么顺利的,至于散官,这个他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也就想着有个官职办事,品级什么的根本不在乎。

  “你我之间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了!”金仁问摆了摆手:“这场球赛打完,能走就赶快走吧,长安这地方水太深了!”

  “仁寿兄为何这么说?”王文佐诧异的看了金仁问一眼,自己不想留在长安他是知道的,但这样直接的催促还是第一次,其中必有隐情。

  金仁问没有回答王文佐的问题,他站起身来,恭谨的向北面看台当中的方向下拜:“圣驾到了!”

  万岁!万岁!

  欢呼声一开始是微弱的,稀稀拉拉的,接着就愈来愈响亮、愈来愈整齐,在马球场周围引起了回响,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北面看台那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两面赤黄色罗伞缓慢的向北面看台最中间的位置移动,那是天子和皇后的仪仗。

  李治坐在乘舆上,也许是为了表明自己今天是与民同乐,这次他并没有身着天子正式上朝时的冕服,只是身着赤黄圆领紧袖袍,折上头巾,九环带,六合靴,他身旁的武皇后小袖窄衣,外加半臂,肩绕披帛,紧身长裙上束至胸,布帛裹头,夫妻二人都是一副即将上马的短打扮,与即将开始的马球比赛倒是颇为相配。

  “哪边是东宫一边?”李治饶有兴致的问道。

  “正在球场上热身的便是!”当值的内侍赶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