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刃斩春风
“要是能看看她们的血肉之下究竟是什么构成就好了……”
“要是能永远地得到她们,她们也永远地保持此刻的美好——就好了!!!”
那些疯狂的、贪婪的呓语盖过了元兴门下老僧的诵经声!
老僧的形影都在这些呓语声潮里变得若有若无!
一根根黑发从木门上飘散起来,带着一具具除了皮囊以外,内在尽被掏空的女子尸首,张牙舞爪地扑向苏午身后的平灵子!
苏午在元兴门下盘腿端坐。
他看着那越发变得虚幻的老僧形影,已然明白,当下这又是鉴真设置的一重考验。
就好像那道‘佛魔试’的考题一样。
考题就是,压制住当下躁动的元兴门!
这道诸僧欲念演化的厉诡之门,肯定可以以对应的禅理、佛偈将之压制。
但时下情况紧急,苏午无心去思考甚么佛偈。
他在鉴真虚影对面坐正以后,双手即掐‘文殊菩萨根本印’,两个猛恶凶狂的音节从他口中迸发而出:“啪!咤!”
第460章 、玉藻前
轰轰轰!
意能量流转过苏午的左眼——‘阎魔尊口噬生死大轮’咒印绽放若红莲!
红光裹挟着那汹汹意能量,以苏午口吐出的密咒为引,流入他的右眼中!
他的右眼一半血红,一半纯金!
‘九首三十四臂降阎魔尊护法道’修行密要在那金红色中漂浮而过,
紧接着,
一尊生有九颗头颅,演化三十四双手臂,脚踏‘阎魔十六面铁城’的虚像就从苏午背后升腾而起!
正是‘降阎魔尊’的最高演化,
密藏域诸法寺共尊的最上本尊‘大威德金刚’!
伟岸的虚影充塞整个元兴门,莫名的神韵在这道虚影中流转不休!
苏午借助‘鉴真神韵’,触发了‘菩萨恶诡魔念’,在偶然间触感‘九首三十四臂降阎魔尊护法道’,进而显化‘大威德金刚相’,降服‘菩萨恶诡魔念’的同时,
自身进入天人交感的状态里。
这天人交感的神韵将他与‘大威德金刚’真正相连!
他永恒地留住了‘大威德金刚’的真意,将之与自身在天人交感境界中承接的神韵联合,使之变成了独属于自己的一种东西!
此下以‘大威德金刚神韵’,镇压‘元兴门’躁动的欲念,却是正好合适!
黑红的怖畏之火从‘大威德金刚’周身喷薄而出,围绕它形成无边的火焰轮!
三十四条手臂此瞬齐齐砸落!
与此同时,苏午张口吐出雷音:“持戒修行,却不能断灭妄念;
法修真乘,却不能清净本我;
供奉三宝,却不能施善众生!
既然如此,还成什么佛?!
沦为魔类,自该堕入金刚地狱,永世沉沦,不得超生!”
苏午双手连动,掐出的‘文殊菩萨根本印’,在此刹转为‘外狮子印’!
大威德金刚三十四条手臂骤然间化作一座座铜山铁城,照着‘元兴门’镇压而下!
元兴门上,无数毛发虬结交织,拖拽着一具具女尸人皮,迎向那一座座铜山铁城,却在铜山铁城蕴含的死亡怖畏神韵覆压下,虬结的发丝纷纷颤抖、瘫软起来,将女尸人皮抖落满地。
一根根发丝缩入元兴门上似虫蛀般的孔洞中,
再没有兴风作浪!
哗!
冷风吹刮而起,卷起满地人皮女尸!
平灵子脸色发白。
方才那个瞬间,她就要以为自己会死在元兴门之下,没想到苏午身上陡然爆发出莫名气息,随着他口吐出赫赫雷音,萦绕元兴门的、炽盛的男女之欲跟着消褪。
变作厉诡的元兴门,此时恢复了平静。
平灵子并没有看到苏午背后浮现的大威德金刚,
先前的斗法,只存在于苏午的意中。
但满地散落的人皮,已然告示在场众人——可以暂时不用顾虑元兴门的威胁了。
元兴门柱下,鉴真的虚影在苏午被鉴真神韵覆盖的‘视线’里,渐渐凝实,不再如先前那般受元兴门炽盛欲念诡韵影响,而时隐时现。
苏午望向对面的鉴真虚影,
鉴真在此时抬头,看着他,面上浮现一抹慈和的笑容:“阁下修为高深,是以能降服元兴门一时,但元兴门乃是厉诡,仅仅凭借佛法修为,将它完全镇压,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苏午不知元兴门下,这个仅能被自己看到的鉴真,
究竟是鉴真的一个影子,
还是鉴真意识的残留?
亦或是真正的鉴真提前留在此地的一种幻境?只要有人通过考验,就能触发幻境,听到鉴真虚影此般言语?
为了验证一下自身的猜测,苏午闭口未语。
对面的鉴真看着他,脸上笑意更浓:“我虽只是本尊的一道投影,但‘我’与‘我’本就没有区分,他即是我,我亦是他。
阁下将我当作那些人偶玩艺了?
只能说固定的话,做固定的动作?”
“在下不敢。”苏午微微低头。
心中凛然。
眼下的鉴真确实是一道‘影子’。
但这道影子,却具备与本尊一般无二的思维能力!
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和某些恐怖厉诡的影子已经较接近了!
譬如‘三清之手’在阴间的一道投影,具备与三清之手本身相差不多的杀人规律,甚为可怕!
而‘鉴真’影子是否具备其本尊的手段,暂时不能确定,不过凭借其具备与常人一般无二的思维能力这一点,其实比厉诡的投影更显诡异!
“我留在元兴门下,借助此间的诡韵存留。
其实正是为了等待今时。
等候‘怨力大劫’开启的这个时机。”
“怨力大劫?”苏午皱紧眉头。
意识到自己终于开始接近东流岛最深层次的一些真相。
“怨力,愿力也。
众生的心愿得不到满足,被诡扭曲,终究变成怨力。
你腰间的两把刀剑,即是用与怨力结合的铁矿石铸造而成。”鉴真平静开口,“大明寺鬼佛出世,集聚了众生的愿力,却反过来杀戮众生,引致愿力变为怨力。
我背负怨力集聚的众生石,远渡重洋而来。
寻求化解这怨力的方法,
怨力却早已孕育出了一个厉诡——东流岛人称它作玉藻前。
玉藻前本身无害,乃是一倾国倾城的女子——我曾在第一次看到她的面貌时,即被凡心所困,闭关修行数载,头顶烦恼丝始终无法斩断。
终有一日斩断了这烦恼丝,
它却化作了如今的元兴门。”
苏午盯着鉴真影子的眼睛。
心中的惊骇更超过从前——斩断的发丝就此化作了厉诡,鉴真本尊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鉴真本来就是个厉诡?!
还有,
‘玉藻前’本身无害?
既是厉诡,本身怎可能无害?
“大凡厉诡,皆具备某种规律。
一旦触碰到它的规律,轻者一人身死,稍重则一家身死,再重即是一乡一镇一城一池的人尽数死绝!
但玉藻前并没有这种规律。”鉴真继续开口讲述着,谈及他自己割断下来的头发,演化为厉诡,不知夺去多少人性命这件事,面上未见有丝毫悔意,不像是修行有成、慈悲为怀的高僧大德。
“玉藻前虽没有杀人规律,却其恐怖程度,却绝不亚于被东流岛人封为至高三神的‘素盏鸣尊’、‘月读’、‘天照’!
玉藻前的恐怖之处,正在于它能挑引起一切祸端。
小到兄弟同室操戈,大到国与国之间征伐混战!
自它被我带来东流岛前几年之内,我虽尽力消减关于它的痕迹,不令人发现它的存在,尝试以种种方法将之关押——但每一次的最后,结局必然是在某次偶然之下,它被人发现踪影。
关于它的传说进而流传开来,
因为看见它的容貌,丈夫茶饭不思,对结发之妻生出厌恶心,进而烹食发妻;
兄弟二人同室操戈;
两国之间纷争不断!
长此以往下去,纷乱波及全东流岛不说,更会威胁到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