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刃斩春风
轰隆!轰隆!轰隆!
一道道已死的亡灵、积累的残缺因果化作一层层血肉,从二十四名山大岳的沟壑裂隙、山石孔洞之中拥挤而出!
大块大块的血肉相互堆叠、交合,使此二十四重名山大岳,一刹那化作了一尊头枕终南,背靠泰岳,足抵河洛的‘万山之宗王’!
万山宗王身着冕旒,头上却生出一个个肉髻,长出了一张佛面!
它被苏午的气韵填满了,化作一轮不断抖落块块血肉的太阳,这轮太阳仰起一张佛面,向苏午诡谲而仇恨地笑着,口中却不断宣诵着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三遍真言宣诵过后,被烈日笼罩的‘宗王’,直接化为飞烟,就此了账!
想尔再无任何因果遗存!
但那声声真言,却借助着它在一刹那间显化的‘万山宗王’化相,传遍了天下千山万壑之间——
这声声真言,好似是某个信号,亦如同一把‘钥匙’——
大地尽头,地平线上,那一重重像是被土地垫高了的山峦疯狂地颤抖起来,一声声真言从那片高高山上响起,传回了苏午立身的此间:“唵嘛呢叭咪吽……”
轰隆隆——
无边真言声中,远天大地尽头的一重重山峦化作一具具尸块,竞相倒塌。
尸块堆叠于已然有层层尸骸堆积的黑色大海之上,更将那片高原垫高了数层——无数尸骸被黑色大海裹挟着,一瞬间漫淹而来,由彼至此!
黑海里,浮出一只只荧荧绿眼。
一层层惨绿鬼眼簇拥着那随海水漂浮的尸块,牵引着尸块,聚集成了一副巨大的孕妇尸形!
两具婴尸头抵着脚、脚抵着头颅,组了那副孕妇尸形的头颅!
孕妇尸形脑后,无数血淋淋的肠道条索在漆黑大海中发散而开,好似是它脑后飘扬的头发!
鲁母随漆黑大海一刹那覆淹过万千里,濒临苏午身畔!
轰!
漆黑海洋淹没了苏午所化的太阳!
那至暗枯寂的海水,在一息之间,就被太阳蒸干!
苏午张开左手五指,笼罩在鲁母本形之上,一缕缕完人气韵从他指尖飘散而出,落入鲁母一片漆黑的腹内。鲁母被无数天诡尸骸高堆而起的腹内,一重恐怖磨盘轰隆隆转动着,在那重磨盘之内,有道月牙被无数恐怖诡韵碾磨着,依旧在磨盘之内播撒下宁静浅淡的光辉——
忽然,暗无天日的磨盘世界之中,好似有人以火焰灼出了一个火洞。
滚滚完人气韵从那火洞之外流淌而出,将那道濒临黯灭的月牙映照得越发明亮,月牙转为满月!
第1523章 唯一仙
轰隆……
无数天诡尸骸随‘大化地狱孕育大磨’转动而沉浮,于此无数恐怖尸骸之中,乍然有月牙升起,被顶上灼出的火洞一照,那暗淡的月牙就骤然明亮起来,一刹那转为满月!
轰隆!轰隆!轰隆!
大化地狱孕育大磨原本缓慢的转动速度,在此时骤然加快!
或残缺破碎、或畸形怪异的天诡尸骸尽自翻腾作旋涡的黑海之中攀爬而出,随旋涡盘转,一层堆积着一层,环绕向那轮满月,想要将举升出黑海海面的满月摘取、吞吃——
嗡!
满月之中,月光如纱,一息千变。
宁静祥和的绿月光,忽忽转作纯白,忽忽又化作猩红,转瞬之间,又作斑斓五色……此般种种变化以后,‘满月’里载满的光芒变得清灵淡薄,清灵月光如水液一般,在满月中微微荡漾。
那泛起层层涟漪的水月之中,一道婀娜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从水面之下浮出,一轮满月就此破碎。
片片碎月在她如羊脂美玉般的足尖之下,拼凑成五色斑斓的十二品莲台,她身穿大红的衣裙,将双手合十了——
刹那之间,她脚下十二品莲台上,每一朵莲瓣都迅速膨胀,扩大,将汇拢而来的一具具天诡尸骸包裹住,以它们作为供养,更加绚烂地生长起来!
大化地狱孕育大磨中央,一朵莲花乍然生长而出。
这十二瓣的莲花轻盈地舒展着枝叶,徐徐覆盖住鲁母的腹部——鲁母的腹部,变作了一尊美轮美奂的十二品莲台!
丹加赤足点在莲台之上,望着彼处的高大身影,眼中水波荡漾:“尊者……”
此般由苏午天柱超脱相支撑起的天地之中,浑然没有此岸、彼岸的区分,而以如今丹加直接将鲁母最根本‘大化地狱孕育大磨’转为己用的修行,她现今在此般天地之外,业已是一尊毋庸置疑的彼岸了!
她站得更高,便看到尊者走得更远,由此愈发发自内心地欣喜。
十二品满月莲台托举着丹加的身影,在黑海大潮之中摇曳生姿,乍然临近苏午身畔——
而那黑海之中浮出的孕妇尸形,因为‘大化地狱孕育大磨’被转为丹加的修行根基,它今已失其根本!
随着满月莲台托举着丹加摇曳至苏午身畔,黑海内,由诸多天诡尸块拼凑而成的‘鲁母’,跟着分崩离析!
轰轰轰!
一块块天诡尸骸从‘鲁母’身躯之上脱离,如河中腐木一般无力地漂浮着,随黑色水波荡漾而缓缓游动。
天地之间,刹那盈满的鲁母诡韵、生长于山川沟壑、天地虚空乃至是空气之中的一只只荧荧绿眼,又如被火灼烧地虫子一般,一层一层地碎灭,化作一缕缕焦黑的痕迹,扑簌簌抖入黑色潮水之中,使那黑海色泽愈发深暗!
此时,苏午张开手掌,一把将黑海大潮、无数天诡尸块尽皆笼罩在五指之中,他的五根手指化作了五轮烈日,镇压入漆黑大海之内,要将这无数天诡尸骸彻底扫除,不留痕迹!
嗡!
苏午五指探入黑色大潮的刹那,原本漆黑死寂的大海,猛然间沸腾了起来!
漂浮于其中的天诡尸块,一层一层地被完人气韵磋磨着,化为灰烬,荡除干净——水位如瀑布般不断下降!
咔嚓!咔嚓!咔嚓!
天地之间,骤然刮起寒冽的大风!
那风从虚空各处、冥冥罅隙之中吹刮而来,直令万川沟壑尽作雪色,天地之间,一片雪白!
乃至那被苏午完人气韵灼烧滚沸的漆黑大潮之上,沸腾之势亦倏忽顿止,一层层坚冰覆盖了漆黑大海,而后有雪风侵袭而来,将那片漆黑冰层都化作雪白之色!
冰天雪地之中,寒雾袅袅浮动。
一团乳白色如猪油膏脂,其上又遍布褶皱沟壑似脑仁的物什被寒潮雾气勾勒出了隐约的形影。
那些不断崩灭的天诡尸骸,已然失去所有因果与存留的可能,但它们彻底被毁灭以后,却还遗留有一缕缕凛冽的‘寂灭死气’,这一缕缕寂灭死气便化作了寒雾烟岚,萦绕在那团脑仁周围,被那团脑仁徐徐吸收着。
那团脑仁上的褶皱颤抖着,一会儿变作了一个个扭曲的人形,每一道人形摇曳舞蹈间,都令他人血肉性灵中央的‘元根’隐生反应,但扭曲人形只舞蹈了刹那,就化作一道道淋漓的黑痕。
众多黑痕拉扯、塑造着那团脑浆,使之化作一披发戴胜、眼瞳雪白、下身若虎的本形——西王母。
西王母脑后,一道道刑具盘绕着,聚结着,最终化作一尊恐怖兵器大轮‘天之五厉’!
被苏午镇灭天诡之后弥生出的一缕缕寂灭死气,缠绕在‘天之五厉’上,使之极尽演化,散发出的气韵越发凶厉、恐怖,乃至如今西王母本形,都在不断地融化着,被用以塑造‘天之五厉’!
也或许,西王母本身就是一道被持续铸造着的‘兵器’!
谁是这道铸造了如此之久,直至苏午这尊完人出现,才接近成功的兵器的主人?
苏午盯着逐渐融化,体内蒸腾出滚滚寂灭死气寒雾的西王母——那滚滚寒雾里,渐有一株株灵芝生长了起来,一棵棵比天还高的巨大灵芝,簇拥、托举着一座颜色斑驳的古老牌坊。
牌坊上,写着‘仙门’二字。
看到那道牌坊,苏午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一丝!
他心里闪过一个人的面容,刹那渐,那道牌坊后,竟真浮现出了那个人的面容——身材胖大、面容黝黑而遍布皱纹的一个老者,出现在了那道牌坊之后。
见到那个老者的一瞬间,苏午呼吸一滞——
那是……师父……
那不是师父!
熊熊怒火乍然间铺满了苏午的胸膛,他扬起手臂,猛然抓向西王母舍却本形也要供养出的那道‘天之五厉’!
这时,牌坊后的‘师父’-李岳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模样格外豪爽——这般神情,根本就是苏午记忆里的岳山师父!
苏午手上动作为之一滞!
他有一刹那的迟疑。
在这一刹那间,‘李岳山’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诡谲戏谑起来了,‘他’站在仙门牌坊以后,同苏午说道:“太阳历二零三四年……
太阳历一七一五年……
二月二十五日,我死了……
有个穷困潦倒,一无是处的作家,
在我身上写了很多狗屁不通的东西……
太阳历二零三零年九月二十二日。
母亲的第二子‘精莲’,彻底败在了苏午的手中。
他的身躯被缝合在‘终极伏藏’的裂缝上——他未能为母亲铺陈开降临的道路,反而成为了母亲降临人间的绊脚石。
苏午打断了母亲数千年的绸缪。
因为他的出现,引致母亲不能顺利降临在人世。
他偷窃了金母的一道‘金母心旌’,亦令金母不能重临于现实。
母亲与金母,又将在终极伏藏中继续纠缠下去。
等待不知多少岁月,得到第二个降临的契机——
那个契机,并非遥遥无期。
它距离今下好似已经很近很近了,但又很远很远。
一切全看苏午自身的选择……”
这个顶替着‘李岳山’的身形与面容,出现在仙门之后的存在,口中徐徐说出的内容,正应对着已经死去的那张曾夹在大纪藏第三页中、存留有一丝‘三不在’气韵的诡皮之上呈现出的所有内容!
仙门之后的存在,与‘诡皮’存在莫大牵连!
甚至——诡皮有可能就是从它身上脱落的!
它可以随意拿捏、掌控西王母的存灭,乃至是鲁母——这对立的两尊恐怖厉诡,其实都是它用来磨砺‘天之五厉’的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