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1696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其一句别急,反倒引得郑现内心火烧火燎起来,竟霍地一下站起身,向安禄山叫喊道:“大兄莫非是要反悔不成?!”

  他话音未落,安禄山斥他一声:“老实点!”

  其体内厉诡闻声在他五脏六腑间一打滚——剧痛令郑现眼前一黑,直接坐倒在地,身躯瘫软无力!

  那颗密藏僧人的‘供养丹’效力非凡,今下就开始起作用了!

  郑现瘫坐在地,只能看着安禄山从褡裢里取出一张不知是何种兽类的皮囊,以及一盒漆黑的油膏来。

  安禄山以毛笔蘸取油膏,一层一层均匀漆刷在那未知兽皮之上,他一边以油膏漆刷兽皮,一边与郑现解释道:“这是象皮,极其厚重坚韧。

  佛门称龙象皆有神力,可镇厉诡凶邪。

  这一碗黑油膏,亦是密藏域供养厉诡之物,厉诡陷入油膏之中,则会在其中留下人体血管经络,这黑油膏据说是以尸油混合人血、藏地某种特产熬连而成。”

  黑胖青年人为那张象皮正反两面上都均匀涂抹‘黑油膏’以后,就在郑现绝望的目光中,将那副吴道子画作贴敷在象皮正面——此画一贴上那张象皮,象皮另一面光滑如镜的黑油膏上,顿时浮现出了人影轮廓!

  安禄山惊奇地看着那象皮背面形容逐渐细致的人形轮廓,喃喃低语:“竟很有用,梦中女仙所言之法,竟真有几分可行……

  生人甲,竟然并非金铁甲胄,而是此兽皮所制而成吗……”

  他言语着,站起身来,提起那张兽皮,走向了郑现。

  郑现眼神惊恐,忍不住连连后退:“大兄,大兄,你要干什么?!

  你——”

  话未说完,那张象皮背面愈发清楚的稚嫩女童便冲他微微一笑。

  他正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的时候,整张象皮背面骤地贴上他的身躯,那象皮背面的女童猛然化作一道符箓,覆盖了他的周身!

  在郑现体内盘踞的厉诡,一刹那游转入他刻画着紫金符箓的皮膜中,紧跟着,一道血红裂缝自他眉心弥生而出,将他整个人竖着分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

  象皮之下,传来激烈的惨叫声!

  一具血淋淋的、没有皮膜包裹的人身猛地跳出象皮包裹,他还未走出几步,便扑倒在正屋门槛之前,气绝身亡!

  裸露在外、破败不已的血肉,堪堪包裹着几团已经高度腐败的脏腑!

  郑现,顷刻气绝身亡!

  正面贴着吴道子真迹的象皮,背面粘连起了郑现的人皮!

  那张人皮之中,血肉纹理丛生。

  丝丝诡韵流转其间!

  郑现体内厉诡,已被移转入那张象皮、人皮粘连的皮囊中!

  象皮正面的吴道子画作逐渐变得模糊,整张皮囊变得轻薄如蝉翼,隐隐能见其中一颗人头厉诡来回流窜!

  安禄山伸手捡起那薄如蝉翼的皮膜,犹豫片刻,将之披在了身上。

  皮膜之下,血管筋络丛生,与安禄山自身血肉相连!

  这一刻!

  他感应到了浩渺天机,莫测天道之变化!

  “生人甲!

  这才是生人甲!”

  安禄山眼中精光四射!

  他感应着这副皮囊与自身无比的契合,乃至于穿着这宗‘生人甲’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都强旺了不少,好似寿元都变长了许多!

  最近夜间,他在梦里得见‘貌若稚子’女仙传授的‘生人甲’之法,竟然完全是真的!

  他脑海中连连回想着那位女仙的其他嘱咐:“那位神仙还嘱咐过我,练成这道生人甲以后,便须立刻远离长安,往景室山而去。

  在景室山脚下祭祀‘真天’,可见景室山真形,此时可以入山修行!”

  所谓‘真天’为何?‘景室山’真形又是甚么?

  难道今下出现在世间的景室山,还不是真正的景室山?

  种种疑问萦绕在安禄山脑海,他也无暇顾及,连现场也懒得收拾,匆匆离开屋室,就此出离长安而去!

第1455章 、景室真山

  正屋之中,油灯摇曳火光,昏暗屋室里弥散血腥之气。

  那扑倒在门槛前,剥脱去一身皮膜的尸骸,忽然间胸口又有了起伏,它已经破损腐烂的五脏肚肠在这个刹那高速恢复着,眨眼之间,其心脏便猛烈搏动起来,诸般脏腑各司其职,各相运转——一层层血丝经络覆盖于其破烂残损的血肉骨骼之上,令之皮膜渐生,最终又变回了‘郑现’的模样。

  ‘郑现’赤着身子,走到正屋一角去,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裳为自己穿戴整齐了,便回到蹲着那盏油灯的桌案边盘腿坐下,他手握桌上灯盏,灯火摇映出交织室内室外乃至天地虚空之间的一缕缕因果丝线!

  诸般因果丝线倏忽归拢于那一丁灯火中!

  ‘他’捻起一缕灯花,屈指一弹,灯花顿作火树银花,在他身畔燃烧良久,火光里,那长手长脚面色惨白的‘灯官’重又显形,一层层因果丝线包裹着‘灯官’厉诡,使得这厉诡,竟变成了已经出离此间的‘安禄山’!

  ‘郑现’惨白着一张脸,眼神看向身旁的‘安禄山’,向其躬身行礼,口称:“大兄。”

  ‘安禄山’与‘郑现’对视,眼神戏谑,点头回道:“小弟,你我别来无恙啊……”

  二人言罢相视而笑。

  这般情景,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言语过后,便都呆坐在室内,一动不动,俱将目光投向房门方向,像是那房门外会有不速之客突然而来一般。

  而在下一刻,那两扇虚掩着的正屋门亦真的被推开来——

  一道高大身影迈入房屋之内。

  那人相貌堂堂,神采英拔,正是苏午!

  苏午扫视过屋内情景,目光落在‘郑现’、‘安禄山’身上,忽然出声道:“看来是我晚来一步,想尔?”

  他话音一落,堂中两‘人’都咯咯笑了起来。

  二者神态语调一模一样!

  ——苏午才自吴道子处寻索到与‘旧之生人甲’有关的些微因果,一路追索至此,却只在此处看到了两道想尔化相,真正的正主,此时早已经不知潜身何处!

  “晚来早来又有甚么关系?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而今是天需要一个代理人,哪怕那个人蠢笨若猪狗,哪怕你能找到每一个被我选中的人将之杀死,都无法更改这滔滔大势了。”化为安禄山的想尔化相站起身来,背着手与苏午说道。

  ‘他’虽身材胖大,但行止之间,总有一股女气。

  在‘安禄山’身畔,‘郑现’亦跟着起身,扬着一张惨白脸儿,跟着道:“还想着与你同演一出好戏呢,倒未想到会被你这样快识破真身。

  那我们两个……才存世不到一刻,看来便要消无了啊……”

  二者正自言语着,苏午已然屈指弹出一缕玄黄薪火,将二者顷刻燃烧成了虚无!

  房屋之内,很快只余苏午一人。

  不论是真正安禄山的因果,亦或是郑现存世的蛛丝马迹,再不能被苏午查见分毫!

  苏午负手立于暗室之中,眼中神光流转:“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呵……”

  依想尔这般可以矫造万般因果,拿捏无数天机,拟化无数痕迹的能力,它若不想令苏午查见与‘旧之生人甲’相关的丝毫线索,苏午而今便真正毫无办法。

  可今下苏午偏偏找到了一条线索,顺着线索追踪至此——此莫非说明,今被想尔把控的天意之中,其实亦还有些不可测的变数?

  绝非如此!

  钓鱼人尚会故意打窝引诱鱼儿聚拢,方便自己垂钓,又何况是想尔?

  它大抵是想以此法,钓出苏午其他高明手段!

  苏午立在屋室中,思索良久以后,摇头笑了几声。

  ……

  八百里伏牛山脉,景室山雄奇险峻最胜。

  景室山,又名老君山,传为道德天尊授‘太上玄元’之道的道场。

  安禄山在老君山下寻觅良久,终于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他顾不得擦拭额头汗水,从褡裢袋里翻出香炉,香烛等物,首先以几块石头垒了法坛,在法坛上插上一道树枝,又以苍黑纸张粘贴于树枝之上,法坛之上,便立起了一道苍黑小旗。

  此旗即是指代‘苍天’。

  随后,安禄山又点燃香烛,依着梦中女仙的嘱托,恭恭敬敬朝那香炉之后指代苍天的三角小旗行三拜九叩大礼。

  礼毕以后,安禄山手结三清印,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道:“弟子安禄山,请真天降示,显二十四名山真形!”

  话音一落!

  四下山野之间,忽然一阵苍黑之风乍然而起!

  那浩浩大风吹刮去安禄山四下的林野、山石、远处起伏的重重山峦,一切好似尽化白地!

  好似有一只遮天大手,抹去了八百里伏牛山脉,巍巍老君山!

  此后,就在安禄山惊骇欲绝之时,又有群山耸立而起,伏牛山脉、林野山石又在他眼中重新构建了起来,山形与之前相比,好似无有太大变化,但又隐隐与先前有诸多不同。

  他此时正置身于一道建构精美的凉亭之中。

  那凉亭立柱看似是木头,但他用手一敲,赫然发现那凉亭实则是石质,之所以看起来像是木头,是因为石头之上刷了一层未明的漆。

  那般漆油,连木质纹理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才是真正的景室山?”安禄山大为吃惊,留意到脚下严丝合缝的地板砖上,还散落着几张花花绿绿的纸页,他捡起一张来看,只能看出其上字迹与他从前所学汉字一脉相传,但以他的文化造诣,实在也识不出几个字来。

  安禄山将那纸张卷起来,塞进褡裢袋里,走出凉亭,沿着一道分外平整,不知以何材料堆砌的蓝灰色道路往前走了一阵,便看到前方道路侧方,一巨大铁盒停在路边。

  铁盒之下,有好几排圆滚滚的物什,好似车轮。

  因此安禄山推测这铁盒有代步交通之用。

  此时,铁盒之中,已经有好几排座位上坐着男女老幼诸人。

  这些人的装束,安禄山亦是第一次见。

  他们坐在一个个座椅上,好似木雕泥塑。

  安禄山隔着透明的水晶观察了那些人片刻,他眼中狠色一闪而过,随后强行扯烂那铁盒的门户,迈步登上了这座‘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