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1586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张方告辞而去。

  苏午与金刚智在禁中侍卫护送下,往后院禅房而去。

  路上,灯火闪发,人声喧哗之际,褚豆快走了半步,临近苏午身畔,压低了声音道:“圣人还未着您主理大雁塔事,您此时便不该与此产生瓜葛,以免惹得圣人猜疑。”

  “天下是圣人的天下吗?”苏午忽然转回头,笑着问了褚豆一句。

  四周火光骤闪了闪。

  褚豆被这个问题震得一时懵然,刹那后回过神来,才道:“天下自然是圣人的天下。”

  “那看来在你等认为,天下人也是圣人的‘家里人’,须以圣人为尊长,生杀由他了。”苏午摇了摇头,“所以圣人未知塔内凶险,派遣这些不良人探查大雁塔。

  他却不需要为那些不良人的死活负责的。”

  褚豆心神更加茫然。

  难道事实本来不就如此吗?

  圣人只有一个,纵然一时安排出了纰漏,引致些许死伤,难道还须要圣人来为此负责?

  天下难道不是圣人的天下吗?

  褚豆在内心种种困惑纠缠之下,沉默了下去。

  苏午与金刚智返回居处,即与褚豆分别。

  天明以后,金刚智将带弟子前往‘兴善寺’,任‘翻经院主’,而苏午亦会离开慈恩寺,前往‘凉州’、‘雍州’之地,解决彼此大旱之事,与佛道二门高士斗法一场。

  那金刚智临近禅房门口时,侧过身来,先向苏午合十行礼,而后眼神困惑地问道:“天下莫非不是圣人的天下吗?

  百姓愚钝,犹如猪羊,不知目的何处。

  正须圣人牧天下之民,引他们去往正确方向。

  圣人难道不是理应拥有整片天下吗?”

  苏午看着金刚智的眼睛,却只是笑,并未为金刚智解决困惑。

  诸事皆有其时代局限性,脱离时代一切不过只是空谈而已,他方才只是偶生感慨,令他居于圣人之位,他未必就能做出甚么成绩来。

  他领着丹加与卓玛尊胜,推门走入禅房之中。

  金刚智在自己所居禅房门口拧眉良久,也未能思索出甚么答案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走入禅房之内。

  ……

  陶祖、洪仁坤拉着晴子与江莺莺,打了一夜的麻将。

  四者皆已非常人,但即便如此,江莺莺、晴子与陶祖、洪仁坤打了一夜麻将之后,亦难免心神困倦。

  ——祖师与洪师叔心识分外强横,与他们打麻将想要赢得牌局,便必须要集中心识,不断运转心意才行,如此也就导致了江莺莺和晴子打过几轮麻将以后,心神困倦无比。

  幸而苏午在这时敲门,终于将二人从此般痛苦的牌局之中解脱了出来。

  “我去开门!”

  江莺莺匆匆起身,几步走到门口,打开了禅房门。

  门外天空微白,而苏午领着两个女子立在禅房门口,江莺莺一眼看见二女,忍不住愣了愣神。

第1326章 、斗法盛会(一)

  丹加立在苏午身后,明艳得摄人心魄的面孔上,似有淡淡笑意,她美目之中,眼波流转,与江莺莺对视了一个刹那,便从江莺莺身上挪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江莺莺身后,那见得门口情形,起身而来的井上晴子。

  井上晴子身形不及丹加那样高挑。

  但她曾居于东流岛‘征夷大将军’之位,执掌东流岛许多岁月,长期的养尊处优,颐指气使,自然令她养出了一种威严而稳重的气势,如今面对丹加颇具侵略性的目光,晴子亦毫不示弱,昂首直视着丹加,将弱弱地低下头去的江莺莺护在了自己身后。

  那一袭绿衣裙的女子迎着晴子的目光,神色依旧没有变化。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晴子,于晴子威严沉凝的气势之下,也不受丝毫影响,她像是天边漫卷而来的流云,慵懒地俯视着世间万物的生生灭灭,又似是大日映照下的璀璨雪山,本来高不可攀。

  只是这美丽女子与晴子对视了一个刹那,晴子心中便警铃大作,有种遭逢大敌的感觉自心间乍然而起——此般感觉,比她面对平灵子时,都不知道强烈了多少倍!

  “尊者……”

  那甜得叫晴子直皱眉头的声音一时响起,她看到对面的女子檀口轻启,向阿布君开声言语:“这个女子是谁?”

  “一位东流岛的故人。”苏午如是应道。

  “倭女?”丹加眼波轻动,面上那般淡淡的笑意似乎有转浓的趋势,又似乎一瞬间消散尽了。

  晴子被丹加这个称呼激得粉面微红——

  从此女眉眼上来看,亦不似是汉家女,又在这里神气什么?!

  她一念及此,正要反唇相讥,房室内忽然响起一阵轻咳声,那阵刻意发出的咳嗽声搅扰了房门口的诡异气氛,陶祖的声音在咳声之后跟着响起:“那个苏午啊……这次进宫可有甚么收效啊?”

  众人顺着声音朝陶祖看去,陶祖忙朝江莺莺与晴子挤眉弄眼,同时在二人心头留下念头:“那女子了不得!

  你俩暂且莫与她争执甚么,纵然嘴上争执能赢,想来也是打不过她的。

  打不过她,便会劳动老夫替你们出头,老夫替你们出头,那小午子必定要出手拦阻——到时候大家都闹将起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过意不去!

  快回来,快回来,先忍这一时罢!”

  晴子听得连那位仙人都如此言语,心中更加丧气,她一时未有动作。江莺莺却牵着她的衣角,将她带回了房室里。

  苏午借此时机,带着丹加、卓玛尊胜走入禅房中。

  陶祖向苏午扬了扬眉毛,一副‘你欠我一个大人情’的模样,苏午面无表情,在牌桌对面盘腿坐下,向陶祖说道:“而今前往宫中,应了那玄宗皇帝一个要求,当下须与佛道二门斗法一场。

  我须借此打开局面。

  佛门且不必避忌甚么——只说道门,参与此次斗法的道门之中,有茅山宗一位名作‘叶法善’的宗师,是以需要与祖师商议一二,届时需不需要收一收手,叫道门输得不是那般难堪?”

  “叶法善?

  今下茅山宗执牛耳者,不是那个名叫‘李含光’的么?

  老夫在这和尚庙里都听到了与那李含光有关的传闻,称此人受法‘灵文金记’,已有羽化登仙之势。

  这个‘叶法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陶祖好奇地向苏午问道。

  苏午摇了摇头,道:“天下法脉众多,而今朝廷亦并不刻意压制某一法脉,是以一时有百家争鸣之相,当下正是人才辈出的时代。

  是以玄宗皇帝身边虽然汇集了一批佛道二门的高真大德,但并不能将天下精鹰一网打尽,有些法脉高人与执政者意见相左,是以处于隐于山水市井之间的状态。

  如那茅山大宗师李含光、佛门法相宗慧沼和尚等等,都在此列。

  这位叶法善,在茅山宗内,亦被尊为‘宗师’,也算是茅山宗的头面人物,只是其在茅山宗内地位,应当也不如李含光那样,独具一格。”

  “那就随便罢,也不是甚么重要人物。”陶祖干脆地摇了摇头,道,“想尔今已复苏,虽不知何地,但‘大汉道士’将出天下,道门若仍只顾争权夺利,竞相在皇帝面前做红人,倾覆也不过是在旦夕而已。

  此时正需有人打醒天下群道。

  如若打不醒他们,就把他们火并了,也好过他们自己反应过来,才发现形势不对,却为时已晚之时要好。

  你就适合做那个火并天下道门的人。”

  陶祖一副看好苏午的表情。

  苏午神色僵了僵,又道:“先前大雁塔顶似有邪祟降临,不知祖师在此地可曾发现?”

  “未曾发现。

  当时忙着运筹心识,计算方略,并未察觉到鬼祟隐入塔中。”陶祖摇了摇头,令他需要‘计算方略,运筹心识’之事,想来就是桌上这一张张麻将牌了,他转眼看向洪仁坤,“你呢?”

  洪仁坤亦摇了摇头:“令你我二人心识都察觉不到的存在,层次俨然已经超越你我二者。”

  “确实如此。”苏午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我虽未知那个恐怖存在是否真正降临于大唐长安,但曾与之交手,在其尚未苏醒,只散溢气韵的情况之下,仍旧艰难挣脱局势,逃得性命。

  那恐怖存在系密藏域之本源。

  其被密藏人称作‘鲁母’。

  系由西王母斩杀无数天诡尸体堆积,拼凑而成的一道恐怖厉诡——鲁母与金母相互纠缠,二者双双陷入沉寂之中。

  但鲁母一直在筹谋复苏自身,降临世间。

  它今下或已与大雁塔下某个事物纠缠了起来,借此推动自身的再一次复苏——我需要祖师与洪兄潜入大雁塔中,追索鲁母隐踪!”

  苏午说过话,取出了那道‘金母心旌’——厉诡刑杀法性:“此即金母心旌,乃是金母用以斩杀天诡的‘天之五厉’演化下的众多心旌之一。”

  陶祖坐正了身形,盯着那道厉诡刑杀法性看了刹那,抬眼向苏午回答道:“好,我与洪仁坤这便过去。”

  “我先前回来时,看到了张方,赠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祖师与洪兄可以借助那道护身符,悄无声息隐入大雁塔内。”苏午又道。

  陶祖与洪仁坤点了点头,未说其他。

  众人商定诸事,陶祖、洪仁坤二者身形倏忽隐遁而去,循着苏午留给张方的正气符,前去大雁塔内寻索张方的身形。

  而苏午带着江莺莺、晴子、丹加、卓玛尊胜四女在天明之时,离开了慈恩寺院。

  慈恩寺正门外,早有一列马车原地等候。

  苏午一行人乘上马上,车驾穿过长安城,直往数百里外的凉州、雍州之地疾驰而去。

  ……

  “本宗先前已有弟子赶赴凉州、雍州之地消灭鬼祟,几日来也陆续传回了消息。

  凉州、雍州之地连月大旱,诸方异人聚集于此,企图寻索出两地大旱的原因,最终各方异人在两地之间的名山‘老龙山’上发现,老龙山主龙筋断裂,在老龙山上形成了一道极深的沟壑,山下几个村庄百姓,尽皆不见影踪,而那道沟壑之内,频频传出浓重恶臭,被疑山下诸村百姓,尽葬身于那道截断龙筋的沟壑之中。

  我等若往雍凉之地去,当以探查老龙山之异状为第一目标。”

  烛光下,诸仙门羽士围坐于一室之中,为首的苍老道士‘王据’眼中神光炯炯,出声言语道:“我们化龙派最擅调理天下龙脉,养蛇为蛟,引蛟化龙,若雍凉之地确因老龙山以至两地大旱。

  那么此次斗法,化龙派必须拔得头筹。

  虽然圣人许诺佛道二门,各得五个魁首席位,但只道门之下,宗派直如天上星辰一般繁多,能排的上号的诸宗派当中,‘化龙派’虽因从龙之功,能居于前十之列,但想要跻身前五,与茅山宗、天师府、众妙宗那般庞然大物相比,却是难上加难。

  而今唯有努力竞功,挣得功筹愈多,自道门五魁之中争得一席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弟子明白。”群道听得王据教诲,纷纷点头称是。

  王据右手边,一中年美髯羽士向王据稽首行礼,而后道:“若是雍凉二地之灾患,确因老龙山龙筋被突生的沟壑截断,自然更好,我们化龙派说甚么都要竞得全功。

  可若雍凉二地灾患,分因老龙山之事而起,我们会不会白忙活一场?”

  “人算不如天算,万事岂能尽如人意?”王据叹了口气,“我们化龙派毕竟根基浅薄,只能凭借达官显贵的关系,获得些丝情报,加以自己的判断,如众妙宗那般,可以‘探问天息’,把握天地病脉也就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