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1522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奶奶放心吧。”苏午笑着回道。

  奶奶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桌子边坐下,她脸上也满是笑容了:“你先坐着,锅里还煮着面条,奶奶把面条煮好了,咱们就开饭。”

  “好。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奶奶。”苏午点了点头,就要站起身来。

  但奶奶伸手把他按住了,笑眯眯地道:“你就在这儿坐着等着就好,和你婶子、叔叔,还有你这些弟弟妹妹们说会儿话!”

  奶奶直起身,又看向李黑虎、洪仁坤、小河姑娘等人,她首先与洪仁坤、小河姑娘打过招呼,请他们入了座,随后才与李黑虎寒暄了几句,最后才在苏午两位婶娘的簇拥下,又折回柴房去。

  未过多时,奶奶又给苏午端来了一碗刀切面,大家分宾主落座,这顿晚饭才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饭桌上,奶奶也常向苏午询问,他在外头都做些什么活计,得知苏午在外头做的活计也颇体面,不会吃苦受累之后,她才放了心。

  祖孙两人言谈颇多,但都很有默契,互相之间皆不曾提及这次苏午在家中呆上多久、何时动身回程的事情。

  吃过饭后,雄罴、雄彪两个叔叔领着各自的家人,并其他少年人们,离开了苏午的家。

  奶奶为小河姑娘、洪仁坤两位客人安顿好了房间,便端着油灯,领着苏午去了堂屋,鹤鹤亦跟在了两人后头。

  堂屋西侧曾经摆放有一张小床。

  曾经的‘猪子’便在那张床上睡觉。

  如今那张小床已被挪到鹤鹤的房间里,奶奶请人在原来的位置上打了个大炕。

  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被褥缎面上都绣着好看的花朵与纹样,有种皂角洗涤过的干净味道。奶奶把油灯蹲在靠床头的灶台上,借着那并不明亮的灯光,打量着堂屋的陈设,她看着床上的被褥,眉眼里满是慈祥的笑意:“奶奶还留了好几副好被面、好褥面,上面的花儿呀都好看得很,等你成婚的时候,就拿几副被面褥面出来,给你们夫妻做两床喜被……

  给鹤鹤也留的有,鹤鹤不用争……”

  “我才没有争啊,你都给哥哥吧,我以后就陪着奶奶。”李灵鹤摇晃着奶奶的手臂撒起娇来。

  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靠坐在了床沿,笑着道:“等你到了岁数,奶奶要是不把你嫁出去,强留你在家里……那奶奶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子啊?

  孩子大了,总要飞远的……”

  她转眼看向在旁边站着的苏午,拍了拍床铺,与苏午说道:“猪子,过来坐。等会儿烧上炭火,炕上很快就热乎了,一点也不会冷。”

  苏午应声坐在奶奶身旁,他想要言语甚么,奶奶却首先向他问道:“猪子,这次回家待几天啊?”

  “会在家里多呆上几日,大概三五天之后,再出去。”苏午迎着奶奶的目光,内心忽地就改变了先前预备呆一晚上就走的打算,如是与奶奶说道。

  奶奶听到他的回话,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连连点头道:“好,好,多呆几天好,不会耽误你在外头的活计罢?应当不会耽误的,你来的时候,应该都和你们掌柜的说好了——几年没有回家,这回来一趟,多待几天他能说甚么?

  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都不会多说的!”

  “没人会多说甚么,您放心就好了,奶奶。”

  “那就好,那就好。

  墙角放着有炭火,猪子,你自己点着烧炕罢,今天奔忙了一天,你也够累的,早些歇息罢。鹤鹤,走,跟奶奶回去睡觉了。”

  奶奶拉着灵鹤走出了堂屋。

  苏午从床边站起身,打量着这堂屋里的陈设。

  与几年前的陈设亦未有太多变化。

  他走到门口对着的那面墙前,那面墙上挂着‘松鹤延年’的大画,画轴前,摆着副方桌。

  ‘猪子生母李文娟’的牌位就摆在那方桌上,她的骨灰已得允许,安葬在了李氏的祖坟里,牌位前的香炉中,还有线香闪动着红色的火头。

  香炉里,香灰已积得冒了尖。

  奶奶对自己爱女的祭祀,从未有过中止。

  这厚厚的香灰,亦代表了一种不能诉诸于口,诉诸于口亦不能减弱分毫的思念。

  苏午在从旁边擎起一炷香,朝那道牌位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他将线香点燃了,栽入香炉中,青烟在黑暗里袅袅升腾,像是要去向未名的世界,连接未名的所在。

  ……

  此后一连数日时间,苏午呆在金柳村,走亲访友,也往柳飞烟从前的居处看了看。

  她离开村落之时,已经将自家的田宅一并卖去,如今柳家的房舍,早已是一户姓孙的人家所有,苏午与那户人家闲聊时,还从其口中听到了一些难辨真假的传闻。

  那孙氏主人道:“前些时日,我家地里有几棵树枯死了,我就把树砍了拖回家,准备做几条板凳。那日正在家里做活的时候,就看到有个红色的人影出现在院子里头——那一身红,好悬没把我吓得背过气去!

  它就在屋院各处飘飘荡荡,转了一圈,就没了影踪!

  我看那人影细条条的,像是个女的。

  说不定是从前的柳飞烟呢?”

  “柳家女该不会是在外面遭了甚么难,已经死了罢?要是这样,那我前几天看到那个人影儿,说不定就是柳飞烟的魂儿……”

  如今的柳飞烟确实常以一身凤冠霞帔的形影现于人前,但她是否真曾回转过金柳村,苏午也无迹可寻。

  ……

  “本次模拟结束……”

  站在大堤口的苏午与缓坡下的奶奶挥手作别。

  他耳畔响起苍老的模拟器提示音,那提示音响起的刹那,四下里的一切就渐渐变得昏暗,大堤上的风景、缓坡下的亲友们,身影渐渐变淡,最终一切尽被黑暗吞没。

  苏午已然置身于悬停有巨大表盘的模拟器地界之中。

  在他身畔,洪仁坤头顶赤日,默无生息地站在那里,暂时失却了意识。

  苏午抬目扫视向悬滞于天地间的巨大表盘,表盘罗列出的各项可兑换事物、及至四周浮现的一个个遗物时空,尽皆没有变化。

  耳边的模拟器提示音尤在响个不停。

  在本次模拟之中,他所做的事情亦同样很多。

  但这些事情在模拟器的判定里,甚少能为他带来‘此岸真金’的受益,亦不能提高他的评价,最终他只得了一百两此岸真金,至于评价则干脆没有。

  “你的钱包余额为8730+100=8830两此岸真金!”

  模拟器提示音倏忽落下。

  苏午念头一转,倾盖四下的黑暗倏忽四散而去。

  他置身于一辆被拆去左右两侧前车门、发动机引擎转动的破旧汽车内,汽车的副驾驶位上,跟着出现了洪仁坤的身影。

  洪仁坤头顶如鸡卵一般的赤红光点徐徐‘融化’,流泻于汽车后座之上,变成了大大咧咧靠坐在汽车后座上的陶祖。

  陶祖一身腱子肉,满头白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他双手压在后排座椅的靠背之上,翘着二郎腿,感慨地道:“终于回来了,鸟地方也无甚好玩的,却还耽搁了这么久!”

  他说着话,双手也不停歇,从汽车车门上的储物箱里掏出了一副黑漆漆的物什。

  “眼镜?!”

  陶祖似是识得此物,将之打开了,架在双耳上。

  扎着发髻,赤着上身,穿着一条雪白裤子的陶祖戴上这副墨镜,气质好似都有了变化,原本就已经颇引人注目的他,今下变得更加引人瞩目了起来,甚至让人觉得他颇有一种‘深邃而沧桑’的感觉。连洪仁坤从后视镜里看到陶祖的模样,都一下子有些挪不开眼睛。

  洪仁坤扒拉着旁边发动车子的苏午,连声道:“还有没?还有没?!”

  “甚么?”

  苏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戴着墨镜高扬头颅的陶祖,顿时会意,他点头道:“这里地方很大,眼镜店有很多,应该是找得到的。

  稍安勿躁,我带你到处去找找。”

  “好好好!”

  洪仁坤闻言大喜。

  苏午将车开出几条街去,很快就找到了一间眼镜店。

  眼镜店周围到处都是服装店,街角十字路口处还有母婴用品店、玩具店等等,苏午领着陶祖他们卸下眼镜店的大门,请二人帮着为眼镜店里倒下的几具腐尸念了几遍往生咒,便在店子里跳了几副墨镜,而后,二人又到处去更换衣服,各自挑了己身衣服——除了那副眼镜之外,陶祖、洪仁坤挑选衣服的目光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苏午把他们身上穿着的、披着的那些女装、女式内衣都扒下来,二人的形象才稍微看着顺眼了点儿。

  二人最后扎进了一间玩具店内。

  这一扎进去,就半天没有出来。

第1259章 、两隔绝

  前车门被卸去的汽车化作一道光,穿越物质与虚幻的界限,无数送葬虫从街边一间间店铺、一座座商场中蜂拥而出,却无法接近那道迅速逝去的光。

  死去的城市被汽车抛远。

  汽车中,苏午靠坐在驾驶位的座椅靠背上,他的双手不曾抓握方向盘,汽车却凭着他的心意在天地间飞快穿梭,无视了一切现实界的障碍,车外的景象变成黑白二色,犹如一张褪色斑驳的老相片。

  洪仁坤上身穿着一件毛领短外套,原本披散在脑袋上的头发此时扎成了发辫,用一条黑丝袜扎紧了,他戴着一副镜片阔大的墨镜,抱着膀子神色冷峻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白色的T恤下,是一条都无法将大腿覆盖住一半的短裤,两条飞毛腿踩着一双人字拖。

  苏午看着洪仁坤下身穿着的那条极为凸显某些部位的红绿横纹短裤,他揉着额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而洪仁坤对自己这副装扮甚为满意。

  后视镜里,陶祖一身装束相对正常些。

  只是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了颜色,他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假发片,将那些五颜六色的假发片都戴在脑袋上,于是戴着墨镜的陶祖,披散着这五颜六色的头发,寻常人见之,难免会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来。

  “两位前辈……非要作如此装束吗?”

  苏午沉默良久,然而每当他下意识瞟向后视镜,看到陶祖那头因为颜色太过绚丽,反而令人见之产生生理性不适的头发时,他便备受折磨,他再难忍受下去,只得压着性子开口道:“今时之人的装束,远远不及两位这般……夸张……

  若被旁人看到你们这副模样,只怕会认为你们可能经受了甚么刺激……”

  “你管旁人作甚?

  老子自己爽了就是了!”陶祖不屑一笑,根本不将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我而今也只有五年可活,总得甚么都体验过,活够本了才行。

  今下我这个头发……虽然我自己看着也恶心了点儿,但你旁边那厮明显更忍受不得我这副样子——哈哈哈哈,恶心到他,老夫就高兴!”

  ——他之所以作此装扮,最主要原因是为了与洪仁坤较劲。

  洪仁坤原本听到苏午说他们此般奇异打扮,会被外面的人当作是疯子,内心还有些忐忑,他先前就体验过一回被当作是‘不正常人’是甚么感觉,并不想再有第二次这样的体验,然而他见陶祖如此底气十足,趾高气昂,心中忐忑顿时消去。

  尤其是听到陶祖后面的话,洪仁坤更是冷笑了起来:“呵呵!

  今下咱们就看看,究竟谁能恶心到谁!”

  “你真是愧作我茅山巫开山大宗师之化身,打扮行止如此伤风败俗,还转投了洋人的教派,呸呸呸!我怎么造出你这么个化身来!”陶祖闻言勃然大怒,满头绚丽发丝抖动不休,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洪仁坤穿着条小短裤,在那里‘搔首弄姿’的骚浪样子,更加觉得浑身难受!

  洪仁坤毫不示弱:“咱俩彼此彼此,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更何况,我虽投在洋人教派之下,但亦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最终目的,亦是叫耶氏崇道而已——我虽不是甚么开山祖师,但也比你强出不知道多少了!

  说我打扮得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