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理寺一哥
“你对江鹤,除了这些外,应该还知道一些更深的事情吧?”
韩墨听着林枫的话,咧了咧嘴:“没错,我在刚买下客栈时,就怕江鹤在骗我,就怕他偷偷卷钱跑了,所以我经常偷偷跟着他,没事就偷窥他,结果,还真是被我发现了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偷偷跟踪,还偷窥,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变态,江鹤与你做生意,也是够倒霉的。
林枫心里腹诽了一句,脸色仍是从容淡然,平静道:“说说吧,你想要用什么来换这个秘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林寺正,就是聪明,与你说话,远比赵斜阳这些废物舒坦多了。”韩墨大笑道。
“放肆!”
赵斜阳没想到自己躺着还中枪,他双眼怒视着韩墨,厉声道:“韩墨,我劝你不要放肆!林寺正问你任何问题,你赶紧乖乖回答,到了大牢还敢和我们讲条件,你当真是在找死!”
韩墨听着赵斜阳的警告,只是不屑一笑:“老子知道这次肯定不能活着离开了,所以老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横竖都是死!舒坦的死与痛苦的死有什么区别?赵斜阳,你还真吓不到老子,亏得这次和老子交流的不是你,否则的话,老子的秘密就算带到黄泉,你也别想问出一个字来。”
“你!!!”赵斜阳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林枫指尖轻轻在桌子上磕了磕,神色平静道:“说吧,什么条件?”
韩墨闻言,视线这才从赵斜阳身上移开,他重新看向林枫,神色比面对赵斜阳时认真了许多,他说道:“我若说让你们放了我……”
“免谈。”
未等韩墨说完,林枫便开口道:“我觉得你也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最懂得什么叫底线,你不必试探本官,也不必浪费时间的斡旋,和你说实话,你还不够资格与本官谈判,现在的情况是你提一个不触及本官底线的条件,本官觉得可以就同意,觉得不可以就一拍两散,你带着你的秘密去死,本官从其他方面去调查江鹤……”
“结果对本官而言,只是得到这个秘密的时间早与迟而已,但对你而言,却是你在死前,能否完成一个心愿,所以……”
林枫从容的看着韩墨的双眼,漆黑的眸子充满着掌控一切的气势,淡淡道:“韩墨,认清现实,别浪费时间了。”
听着林枫的话,韩墨瞳孔在剧烈跳动。
他被绑着的双手下意识紧紧握成了拳头,脸色涨的通红,仿佛林枫的话,对他而言,是如何的刺耳,如何的羞辱一般。
可他嘴唇张合了半天,最后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硬气的话来。
韩墨的确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很清楚林枫的话是对是错。
眼看着韩墨从一个雄赳赳的公鸡,变成了低头的落汤鸡,赵斜阳也罢,孙伏伽等人也罢,心中都不由感慨。
林枫真的是从全方位碾压着韩墨,根本不给韩墨任何掌握主动权的机会,韩墨打一开始就在被林枫牵扯鼻子走,这种情况下韩墨能反抗的了林枫,那才是奇怪。
“说吧。”林枫见心理攻势已成,直接开口。
韩墨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林枫那近乎让他窒息的压迫轻松一些,他抿了抿嘴,终于开口:“这两年我讨了一个婆娘,虽然她又蠢又丑,但好在心地善良,和她在一起,我真的有过此生再也不杀人的念想……她完全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更不知道我之前的事,从未做过恶事,所以……”
韩墨看向林枫,似乎身为一个硬汉,为一个婆娘开口请求很没面子,但最后,他还是咬牙道:“林寺正,我希望她不要受到我的牵连。”
纵使一个人再恶,可终究还是有让他可以放下一切面子尊严去保护的人……这就是人性的复杂。
林枫对韩墨表现出来的人性并不意外,前世这种人他见的太多了,那种真的心硬如铁,毫无任何人性的人还是不多的,只是这种人性,不足以掩盖他更大的恶。
“本官会调查她,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对你所做的一切都不知情,没有参与过那些恶事,本官自然不会为难她。”林枫说道。
韩墨听着林枫的话,紧握的双拳在这一刻,猛然松开。
全身上下顿时给人一种从极端的紧张,瞬间到了放下一切担子的感觉。
他再度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如果这话是赵斜阳说的,我不会完全放心的信他,但这话是你林枫说的,我会信你。”
林枫笑了笑:“你这是在离间我和赵县尉的关系啊。”
韩墨摇着头,认真道:“我是发自内心的,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林枫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说道:“说正事吧,关于江鹤,你还知道什么。”
众人闻言,也都连忙看向韩墨。
韩墨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在我跟踪江鹤的那段时间,我发现江鹤曾经不止一次从后门去过杜府。”
“杜府?”林枫眉毛一挑。
“杜府!?”
赵斜阳则猛的瞪大眼睛,惊呼道:“是那个杜府?”
韩墨冷笑道:“在神山县,还有别的杜府吗?”
赵斜阳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脸色不由有些迟疑犹豫。
林枫见赵斜阳这般神情,询问道:“赵县尉,这个杜府有什么特别的吗?”
赵斜阳看向林枫,沉声道:“不瞒林寺正,这个杜府的确有些不一般。”
“杜家是我神山县第一世家,是仅次于五姓七望那种级别的豪门望族,在隋朝时,杜家为官者就超过了十人,后来大唐问鼎天下,杜家在朝廷为官者数量一样不少,如今也有十人为官。”
“而且杜家与清河崔有姻亲关系,杜家有两个女儿嫁到了清河崔家,两家关系亲密,在神山县,便是我们官府,都要给杜家许多薄面,不能将事情做绝。”
“所以这个江鹤若是真的和杜家有些关系……事情恐怕会麻烦许多。”
听着赵斜阳的话,林枫眸光不由闪烁了几分。
没想到,一个客栈掌柜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出了与清河崔氏有关系的豪门望族……
他指尖轻轻磕着桌案片刻,视线重新看向韩墨,道:“你说江鹤每次去杜家,都是走的后门?”
韩墨点头:“没错,我确定自己绝不会看错,当时我也很意外,很诧异他会与杜家有关。”
“而且不瞒林寺正,原本我都想将买客栈的钱抢回来了,毕竟在那以前,只有我抢别人钱财的份,从来没有他人收我钱财的时候……可是当我发现江鹤与杜家有关系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枫看了韩墨一眼,虽然韩墨看起来很残暴很鲁莽,可实际上,韩墨也有他自己的行事准则,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
在被朝廷通缉的情况下,若还将当地的世家大族给得罪了,那他真的不会有一点活路。
而世家大族最看重名誉,最重规矩……所以,江鹤每次都是从后门去的杜府,这一点,就很值得推敲其中的含义了。
林枫沉吟片刻,向韩墨问道:“你可知江鹤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神山县,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韩墨摇头:“在确定江鹤与杜家有关系,且他没有坑我后,我就不再关注他了,毕竟我也怕被杜家盯上,所以他什么时候走的,什么原因离开的,我就不知道了。”
林枫点了点头,他眸中眼球不断转动,忽然道:“你可还记得江鹤的长相?”
“当然!”韩墨咧嘴道:“不是我吹,我这个人的记性极好,哪怕是十几二十几年前被我杀的人,我也清楚的记得他死前那绝望惊恐的样子。”
林枫直接无视韩墨这找揍的话,他起身看向赵斜阳,道:“找个画师,按照秦墨的描述,将江鹤的样貌画出来。”
赵斜阳连忙点头:“衙门就有,下官这就派人来画。”
说完,赵斜阳快步离去。
韩墨这里的线索该问的也都问清楚了,林枫也不再停留,他给孙伏伽赵十五使了个眼色,既然便也离开了审讯室。
一出审讯室的门,孙伏伽便连忙看向林枫,问道:“子德,怎么样?”
林枫沉吟片刻,向孙伏伽道:“孙郎中对这个杜家可有了解?”
孙伏伽点了点头,道:“杜家属于第二层级的世家,确实有些名声地位,有一些家族成员在朝为官,也因与清河崔家的姻亲关系得到崔家的支持,在世家里地位也不算低。”
“目前杜家品级最高的人,是五品的著作郎。”
著作郎是编修国史的主要官员,非学问高深者不可为,看来杜家属于那种大儒世家啊……林枫对杜家有了一定了解。
孙伏伽道:“子德,你难道怀疑杜家有问题?”
林枫摇了摇头:“暂时还无法确定,但这是一个方向,既然有方向,就必须要确定一番。”
“那你?”
林枫眸光深邃,缓缓点头:“待画像出来后,我准备走一趟杜家。”
孙伏伽想了想,旋即点头道:“确实要仔细查探一番……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与杜家的家主见过面,还曾在年轻时一起参加过诗会,应当有几分薄面。”
杜家是大儒世家,和孙伏伽这位大唐第一位状元,确实调性上比较契合……林枫点了点头:“好,那稍后孙郎中就和我一同前去吧。”
“不过在此之前……”
林枫看向阴暗潮湿的大牢,说道:“画师画出画像还需要一些时间,这点时间我们也别浪费。”
孙伏伽心中一动:“你是要?”
林枫直接迈步向大牢内走去,道:“我准备和布利多好好聊聊。”
“和他聊?”
林枫笑了笑,满带深意道:“孙郎中难道就不想知道被他如此重视的货物是什么吗?孙郎中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个来自西域的商人,究竟……是否是那个最神秘的西域商人势力的一员?”
第二百零九章 揭晓!隐藏在案件之下的又一阴谋!
阴暗潮湿,充满着酸臭味的大牢内,西域商队的领头者布利多被狱卒带了出来。
布利多战战兢兢,全身都在发抖,之前被赵斜阳严刑拷打,他心里都有阴影了,生怕再一次经历那般痛苦的拷问。
不过随着他被狱卒带到一个单独清净的牢房后,布利多忽然一愣。
他看着牢房内站立的三人,满是愕然:“道长,怎么是你们?”
林枫没有立即回答布利多,而是先向两个狱卒微微点了点头,这两个狱卒便迅速转身离去,很快,牢房内只有林枫几人。
林枫这才看向布利多,沉声道:“布利多,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否则的话,你这一劫难很难渡过。”
布利多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连忙道:“道长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长一定要助我逃离此劫啊。”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必助你安然离去。”
林枫安抚了一句布利多,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布利多,告诉我,你这一次运送的货物都有什么?”
布利多忙道:“都是一些西域诸国特有的东西,有只有当地产出的珠宝翡翠,有西域诸国才有的野兽兽皮,有那里才有的独特农产……我有一份清单,现在在衙门手中,若道长能说动衙门,就能看到具体的货物和数量。”
林枫当时去存放货物的房间查探时,也曾看过那些箱子里的货物,的确如布利多所言,都是西域的特产。
可是……若只是这些东西,布利多何必那般藏着掖着?
赵斜阳那时如此强势,布利多甚至都搬出大唐律例来阻挠赵斜阳了……身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不得罪官府与地头蛇是最基本的认知,布利多走丝绸之路,途径如此多的国家,绝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布利多当时的行为,与他的话,就存在明显的矛盾。
如果布利多知道有人藏尸还罢了,但布利多全然不知道这些,那就只能证明一点,那个房间里的货物,绝对有不同寻常之物。
布利多……在说谎!
林枫双眼幽幽的看着布利多,没有说话,可那神情,却顿时给布利多一种巨大的压力。
布利多额头不知不觉间渗出汗水,视线开始有了躲闪,他忍不住道:“道长,你……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