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理寺一哥
赵十五愣了一下,旋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们难道怀疑四象组织的人,藏在临水县衙役里?”
林枫瞥了他一眼,这傻小子才听明白?
杜构点着头:“没错。”
赵十五神色间满是意外,不过想了想已知的四象组织成员的身份,他又不觉得这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他说道:“既然临水县衙役不能用,那刺史府的人呢?其他县的衙役呢?他们不能动用吗?”
杜构摇头:“我们无法确定这些人在其他衙门里是否有内应,而且慈州范围内的几个衙门,都因公务经常往来,难免不会因此有交情,所以一旦这件事让其他衙门的人来做,未必不会将消息透漏出去。”
“而一旦消息透露,打草惊蛇,让四象组织的人给跑了,或者藏起来了,亦或者狗急跳墙直接报复性杀人,那就更麻烦了。”
赵十五闻言,也头疼了起来。
确实,四象组织的人太狡诈谨慎,要调查他们,处处都要考虑周全,但凡有任何一处有纰漏,都可能会被对方察觉。
这样的敌人,是赵十五最不愿碰到的,他宁可在战场上遇到那些只会蛮力硬干的敌人,也不愿碰这些玩脑子的对手。
没办法,真玩不过。
“我也可以给你增添一些帮手。”
这时,林枫向杜构说道:“为了保护我,萧公他们为我安排了一些护卫藏于暗中,只是我走水路时,他们没法上船,所以走的是陆路,因此比我晚了一些时间,但现在也已经抵达临水县了。”
杜构没想到林枫也有护卫,他当即道:“若是能增加一些人,那速度绝对会更快。”
赵十五忙问道:“这下能有十成把握了吗?”
杜构见赵十五那般为林枫担忧,沉吟了片刻,道:“应该差不多了。”
林枫抓起腰间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缓缓道:“差不多可不行……我们要做,就必须有万全把握。”
和四象组织斗,但凡有任何的不确定性,最终都可能引发不可料想的影响,林枫不能赌。
这时,林枫视线瞥到了自己手中的玉佩,他忽然想起萧瑀对他说过的话。
萧瑀让他将萧蔓儿带来的理由,是萧蔓儿要走亲戚的陈家,乃是临水县颇具势力的大户人家,在临水县地界拥有不低的力量,让自己在需要时,可以借用陈家的力量。
所以……
林枫看向杜构,道:“若是让陈家也出手帮忙呢?”
“陈家?”
杜构眸光一闪,迅速明白了林枫的意思,他忙说道:“若是陈家的话,那就绝对没问题了。”
“陈家于临水县发迹,也算百年家族了,虽不及七宗五姓那般的高门大户,可在临水县,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与之媲美。”
“且陈家暗中掌控临水县许多生意,药铺、当铺、布帛、首饰乃至赌坊之类的行当,都有涉猎,若是陈家愿意帮忙,效率会比我们调查快的多。”
这是专门对陈家进行过调查啊……林枫又问道:“陈家有人在县衙任职吗?”
杜构摇头:“陈家目前有三人为官,有一人在他州刺史府任刺史,有两人在长安城为官,品级虽一人是六品,一人是七品,但一门三官,还有萧寺卿这个远亲在,足以让县衙甚至我们刺史府,都客客气气的了。”
没有人在县衙任职,那就能避免陈家与衙役有直接联系。
不过林枫觉得还要再稳妥点,他向杜构问道:“莱国公看来对陈家很了解,你觉得陈家可信吗?”
杜构明白林枫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陈家也就偶尔会和县令接触,对下面的衙役,甚至县尉,都不会搭理……怎么说陈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大家族从来不会自降身份。”
也就是说,陈家自有牌面,普通衙役根本不入他们的眼呗?
这样看来,陈家应该不会偷偷和那些衙役有什么勾结。
这个时代,世家大族对门楣的重视,达到了恐怖的程度,毕竟连唐文宗让世家大族的女子嫁给太子,人家都不愿意……所以他们自是不会跌份去和普通衙役交好。
能和县令接触,都可能只是因为身在县城,要给县令点薄面而已。
如此……便可彻底放心。
当然,若陈家也和四象组织有关,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以四象组织的习惯,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发展太多的成员,有成员藏匿在县衙里,已经足以收集情报和秘密行事了,没必要发展一个有相同作用的成员,毕竟成员越多,暴露的风险也越大。
更别说萧瑀既然敢将陈家推荐给自己,应当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思于此,林枫便不再耽搁,他向杜构道:“我们分头行动,我走一趟陈家,莱国公你继续为我准备打捞的东西,继续暗中调查,我也将护卫全部交给你,你尽管吩咐他们。”
杜构闻言,当即点头:“好。”
……
陈宅。
林枫在自报家门后,陈家的门房便快步进入宅邸内禀报。
没多久,林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门被打开。
一道靓丽的身影,迅速映入眼帘。
看着好像更加窈窕漂亮的萧蔓儿,林枫笑道:“蔓儿姑娘,别来无恙啊。”
萧蔓儿视线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枫,见林枫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松了口气,她想告诉林枫昨天听说林枫住的客栈出事后,她有多担心,可话到嘴边,萧蔓儿只是轻轻一笑:“林寺正,快请进。”
林枫跟着萧蔓儿进入了陈宅内。
走在宽敞平整的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他一边走一边道:“怎么是你来迎我?陈家不欢迎我?”
按理说自己这个五品官身的大理寺正拜访,就算陈家老家主不亲自迎接,也得安排陈家其他嫡系来迎自己,可结果,却是萧蔓儿来迎的他。
萧蔓儿摇着头,声音沉静悦耳:“虽我没有和老家主说你隐藏身份的原因,但老家主也猜到你此来必有秘密,必不希望被太多人注意,故此老家主便让我来迎你……原本老家主是想亲自来迎你的,只是他现在正好在处理一件很麻烦的事,脱不开身。”
“麻烦的事?”林枫挑眉。
萧蔓儿摇了摇头,叹息道:“很麻烦的事。”
没多久,他们就进入了正厅之内。
婢女送上茶后,便迅速离去,装修的大气庄正的正厅中,只剩下林枫和萧蔓儿两人。
萧蔓儿见左右无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和好奇,向林枫询问两人分别的这段时间,林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枫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萧蔓儿听见四象组织接连两次对林枫使用诡计,这一次更是要用阳谋让林枫身败名裂时,饶是温柔如她,眼眸都不由冷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林枫此来的用意,直接道:“放心,我一定让陈家帮你,谁也别想伤害你。”
这话听的,竟有一些霸道。
林枫笑了笑,没想到萧蔓儿还有这般霸气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一道老迈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林枫和萧蔓儿看去,便见一个身着华服头发半白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
老者虽年龄不小,可背脊仍旧挺直,那双眼睛充满着时间沉淀的沧桑与沉稳,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让林寺正久等,老夫很是抱歉。”
陈家主陈倚天向林枫拱手致歉,林枫连忙起身摆手:“突然叨扰陈家主,陈家主别嫌我打扰就好。”
陈倚天哈哈一笑:“林寺正这是哪里的话,传说中的断案如神的神探林寺正能来我陈家,是我陈家的荣幸,更别说林寺正还是萧寺卿的得力干将,在萧寺卿这里,我们更是一家人。”
林枫心中微动,陈倚天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他这是在表述,自己的名声和萧瑀的关系上,萧瑀是占了大头的。
这是让自己记萧瑀的情?
看来他和萧瑀的关系,的确很亲近。
林枫点头,连连称是。
萧蔓儿看向陈倚天,问道:“老太爷,事情解决了吗?”
林枫闻言,便知萧蔓儿问的是那件所谓的很麻烦的事。
“别提了。”
陈倚天叹息的摇了摇头:“房间也搜了,打也打了,问也问了,可就是说冤枉,我也没办法了,实在不行,只能送官了,但县衙现在忙于水鬼之案,估计短时间内也没空帮我们调查。”
听着陈倚天的话,林枫心中一动,道:“陈老家主是遇到了什么案子吗?”
陈倚天沧桑的眼眸看向林枫,缓缓点头:“不瞒林寺正,确实是一个案子。”
“不知是什么案子?”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案,就是我重孙的家传玉佩丢失了……今早婢女为我重孙穿衣时,突然发现挂在重孙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她们一开始以为掉在了被子里,可无论她们怎么找,整个房间翻遍了也没找到,所以她们连忙告知了我们。”
陈倚天在说起这件事时,语气很平静,但林枫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怒火,他继续道:“我们得知消息后,便直接让人调查,结果得知昨夜婢女哄重孙睡觉时,玉佩还在。”
“之后她们便来到门外守夜,一整夜都没有离开……也就是说,如果玉佩是被人偷走的,只能是她们昨夜哄我重孙睡觉的婢女,可无论我们怎么询问,她们都说不是她们偷的。”
“我们搜身,搜她们的房间,也仍是一无所获。”
“这让老夫一时间也犯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我们查不到任何线索,正想着要不要送官。”
林枫恍然点头。
怪不得陈倚天为了这件事,都顾不得见自己。
对这种望族来说,家传玉佩是很重要的东西,代表着他们的传承,更是代表着陈家嫡系的身份,就如同皇帝的玉玺一样,一旦丢失,麻烦很大。
如果偷走玉佩的人犯了坏事,将玉佩扔在案发现场,直接就能给陈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而且有了陈家的家传玉佩,那就可以假装陈家嫡系招摇撞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陈家人,但玉佩的贵重程度绝对能判断出来……就如之前萧蔓儿用玉佩自证萧瑀女儿时,哪怕是县尉章莫,也不敢轻易怀疑。
这就相当于给陈家埋了一个雷,对声望门楣十分看重的陈家,岂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这时,陈倚天突然说道:“都说林寺正断案如神……不知林寺正能否帮我们这个忙,帮老夫找回玉佩?若林寺正能找回玉佩,老夫一定将此事铭记于心。”
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才来求我帮忙,看来他事先并不想求我,只是实在找不到了,只好欠我这个人情……林枫心里有若明镜,不过他正好也需要陈家帮助,这个案子来的正是时候。
他笑道:“陈老家主都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陈倚天闻言,那历经沧桑的双眼深深看了林枫一眼,旋即爽朗一笑,对林枫的态度更加认真:“林寺正说的是,那我们现在就去调查?”
“也好。”林枫点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有着单独院子的房间外。
此时房间正被护卫看守,除却护卫外,再无其他人。
陈倚天道:“老夫知道林寺正不喜吵闹,所以将无关人等都挥退了,林寺正尽管调查,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做事还真够周到的……林枫点了点头,他看着用栅栏围成的院子,说道:“晚上院外有人看守吗?”
陈倚天点头:“每晚至少有一个护院守在院门,不瞒林寺正,我陈家子嗣不算太多,这个孩子是我第一个重孙,所以我很在意他的安全,无论任何时候,都有婢女和护院保护。”
“昨晚有两个护院守在院门口,他们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而昨夜也有两个婢女照顾重孙,她们晚上是守在房门外,也说无人进出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