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四元
吕春秋：……
真是捡着了，确实是个热爱学习的人才。
墨非深吸了一口气：“李老师，请指教。”
李云齐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好拍。”
就算年轻的时候也是身经百战，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拍过了，现在站在这垛口上也是紧张的。
城墙上的风太大了，而且落脚点又小，在这上面拍打戏还要控制住面部表情，徐导还要一个长镜头一镜到底——
这么厉害他咋不上天呢？！
“这一次我们先试试走位和角度，两位老师放轻松。”副导演举着扩音器喊道，“action！”
随着一声令下，站在垛口上的两个人表情瞬间变了，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交战起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他俩。
朱红劲装和灰色麻衣交织在一起，两把剑闪烁着寒光，不时发出金戈碰撞的声音。
墨非和李云齐的动作都很漂亮，利落、有力，在每一个垛口间跳跃跑动也不显得吃力。
徐导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只是在这个时候，城墙下的树木忽然齐齐往一个方向压倒下来——风到了。
一阵不小的风卷过长城，飞扬的假发和发带糊在脸上，蒙住了两人的视线。
要是没有经验的人恐怕已经收不住动作伤到对戏演员，或者收不住脚惊恐之下掉下去了。
不过好在墨非反应够快，李云齐也是老前辈，两人都及时收手，在两个相邻的垛口上站住了。
城墙上的风实在太大了，有些体重轻的工作人员和小型仪器都被吹得移了位。
副导演嘴里下意识蹦出来一句国骂，用手挡在面前呸了两句：“我靠这风，妖风啊？老徐，要不我们等会儿再拍吧？等这风过去，现在也固定不住摄影机啊。”
徐导坐在监视器后面，眼睛死死盯着画面。
风吹过的时候把摄像机也吹得晃动起来了，同一阵风吹在机器和演员身上，从画面上来看，就好像屏幕前的观众也被跟着吹动了一样。
这个感觉太好了。
徐导举起手：“就这样拍，有风、阴天，就这样拍！”
副导演很想说一句“你没事吧”，不过在剧组徐导最大，他只能把话咽回去了。
戏疯子不是吹出来的名号，这人为了好的影视效果是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啊。
要是出点意外被演员的粉丝知道了，不骂死他才怪。
墨非和李云齐之前就停手了，风小了一点之后，两人同时举手。
“导演，假发太长，打在脸上没法拍啊。”
第343章 扒皮导演
对徐导来说风大不算什么，假发糊脸也不算什么。
风一吹还有不糊脸的长头发？
就是要这种即使被打脸还依旧死盯着敌人不眨眼的狠劲才好，这才叫不死不休。
因为这一阵风，徐导又有了新的动作灵感，拿起本子和张指导比比划划起来。
墨非和李云齐这才从垛口上跳下来喘口气。
吕春秋刚想上前就发现身边一道黑影闪过，木槿凭着自己的功夫身法灵活地避开一众工作人员和仪器设备窜到了墨非身边，一边往他嘴里塞肉干一边打开保温杯递过去：“参须茶，补气的。”
上城墙拍戏看起来飘逸帅气，实际上并不轻松。
为了拍打戏演员不能吃太饱，也不能完全空腹，这么大的风，为了上镜好看也只能穿着一层戏服，多少热乎气都被刮散了。
李云齐那边也是被裹了件大衣喝热茶。
墨非被塞了一嘴吃的，又喝了口热茶，身上暖和了不少：“李哥，徐导又有什么灵感啊？”
之前和小钱王导拍戏的时候，他们也有灵感爆发的时候，但不多，而且爆发出来也是一些小细节，丰富质感。
徐导的灵感爆发就是真让人恐怖了。
一个搞不好他能爆发出一场新戏，那可是大加班。
李云齐也不好说：“看着吧，总不能让我们在垛口上玩蹦极。”
过了十来分钟，徐导和张指导拿着新出炉的动作来和他们沟通了。
按照徐导的意思，城墙上的风这么大就不要浪费了，他把风也融入了武术动作之中，和之前的动作相比，危险系数上差不了多少，难度就不在一个档次了。
之前那套动作只要人和，现在这套还要看风够不够合适。
李云齐沉默片刻，看向墨非：“小非啊，看来你也得和我一起在城门楼子上蹦两天了。”
墨非脸上还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心里泪水流成河。
干，他就是永远的干！
他俩在垛口上打，城墙另一边女主演和吴淼也在走另一场戏，由副导演盯着，两边一起拍摄。
租长城拍电影真心挺贵，哪怕拍电影也投进去大笔大笔的钱了，徐导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就和骑自行车上酒吧一样，该省的地方省，该花的地方花。
墨非和李云齐在垛口上打了七八段，有差错的当然用不了，有两条动作完成度挺高，按理来说也能用了，但徐导看着监视器就是不松口，让他们再接着打。
还是那句话——感觉不到位。
感觉这种东西就太玄了，他们只能一遍遍的打，直到太阳都从西边缓缓下落，夕阳倾洒在城墙上，更添了几分萧条。
这个时候墨非倒还好，年轻力壮底子好，累是累，但是还能熬。
李云齐就是全凭一口气在强撑。
毕竟他也确实不年轻了，早年留下的伤病还有体力都没法和墨非比。
直到其中一条，打到最后墨非竟然挑飞了李云齐手里的剑，一剑封喉。
当时场面那叫一个鸦雀无声。
工作人员和演员一样都累了，但是大家都还记得这片子谁是主角谁是反派。
现在反派角色之一把主角打败了？
真的不是这个年轻演员故意给老前辈脸色看吗？
还真不是。
墨非职业素养不低，干不出给人找茬的事，他就是打懵了。
在城墙垛口上蹦半天，谁来谁都懵。
他纯粹就是肌肉记忆把人给打败了。
徐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揉了揉眼睛：“看来今天白天是废了，准备准备上夜戏。”
夜戏就没有墨非的事了，都是男女主还有一些将领的对手戏。
李云齐白天蹦了半天，晚上还要上夜戏。
惨、真惨。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夜戏不用打了吧。
“那个小墨。”徐导喊了一声，“晚上可以自由活动，早上三点到这边化妆准备。”
墨非眼皮子都要抬不起来了，忍不住“啊”了一声。
“你也别啊，今天大家通宵。”徐导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夕阳不错，试试看明天朝阳的时候效果怎么样。”
墨非感觉自己的腿在抖。
不过这样一来他还有几个小时休息，李云齐就——
他转头看过去，李云齐的脸果然青了。
周扒皮都没有徐导能扒皮啊。
也就是李云齐真的喜欢电影，尊重并且热爱这份事业。
要还是换一个人不撂挑子才怪。
难怪之前这个角色的演员跑了，现在不意外了。
有机会出名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
木槿送了一包参片给李云齐的助理，让他没事就泡水或者含在嘴里提提气。
吴淼在另一边拍完戏，过来的时候也是满脸疲倦：“我们那进度好慢，半天才拍完两场。”
半天连一场戏都没有拍完的墨非：……
他很想看看李云齐听见吴淼这话会有什么表情，但是最后的良心制止了他。
吴淼会被人从城墙上扔下去的吧？
一定会吧！
墨非也懒得折腾了，干脆就在剧组休息，等一个天亮。
徐导也没有真剥削压迫李云齐到那种地步，过了几场戏之后就放人去休息了，换了一批演员接着上。
木槿纵观全场，觉得演员辛苦，工作人员辛苦，还有那个导演，简直就是超人。
就算徐导只是坐在监视器后面看，但脑筋一刻没停的转，还要指挥，也不轻松。
他却一直没停过。
木槿佩服，然后又送出去一包参片。
这个剧组简直就是中医地狱。
他这个半吊子大夫都觉得脑瓜疼，要是真医生在这，估计能心肌梗塞。
有一种不讲道理的拼命的美感。
城墙上热火朝天的开干，小徐警官和徐妈妈也在一家酒店办理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