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四元
墨非小声答道：“不知道，不过至少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吴淼扬起眉：“千？”
“万。”
“君子爱才取之有道，我就不撬墙角了。”
“……我看你是更惜财吧，连俗语都用错了。”
“嘘，别戳穿我。”
两个人的悄悄话谁都没瞒过去，简直就是公屏聊天。
不过其他人也没想戳穿他们。
都是小孩心性，没坏心眼。
小王坐上驾驶位，选好目的地先送吴淼回去。
墨非和吴淼坐在后座两边，连上手机蓝牙就开始k歌模式。
夹在他俩中间的小徐警官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环绕音箱中间。
他俩唱的也不难听，就是共鸣震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车子路过一处商场，一车的人发现商场外面站了一群人，整整齐齐地抬头往上看。
于是他们也往上看，一个人影站在商场顶楼边缘，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徐警官脸色一变，拍拍驾驶位的座椅：“停车！”
小王压着刹车慢慢在路边停下了。
墨非戴上口罩打开车门下了车，小徐警官钻出来之后拔腿直冲商场去了。
墨非反手关了门，凑到副驾的窗前叮嘱他们：“你们先回去，我在这看看情况。”
吴淼和姬行玉也晓得轻重。
这种事情他们帮不上忙，要是吴淼露脸了还会找麻烦，干脆地离开了。
商场有八层楼那么高，要是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小徐警官爬楼梯跑到顶楼的时候，发现已经有警察到达了现场。
唐警官扭头看见他的时候眉头刚皱起来又见到了后面飞奔上来的墨非，眉头一下松开了：“你们是路过吧。”
如果是小徐警官一个人，他得怀疑一下这孩子是不是打着放假的幌子干巡街的事。
但是加上一个墨非就不同了，这孩子倒霉催的，啥事都能遇上外加路过。
小徐警官和他待在一块随时出警并不奇怪。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天台边缘，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姑娘站着，也不和边上的警官交流。
唐警官揉了揉鼻梁山根：“查过了，这姑娘的论文署名好像被顶了，学校那边联系过还没人来，顶她的那个学生电话也打不通，全在装死。”
“她也不想和我们交流，人又联系不上，暂时僵持住了。”
墨非想了想：“不如我去搭个讪试试看？”
唐警官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你可想好了，你是个演员，这种事情沾上了就是一堆麻烦。”
他要是不能把人劝下来，一顶“没能耐还硬撑”的大帽子肯定要扣下来。
他要是把人劝下来了，这件事情又很有可能被定义为“作秀”。
对墨非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我试试看。”
墨非摘了口罩和帽子，露出整张脸，试探性地上前，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喊话：“你好？”
姑娘没有一点反应。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姑娘这回动了，她抓着栏杆往外撇：“别过来！”
墨非当即站定，还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去，咱就这样聊两句成不？”
那姑娘不太想理人，但是看见墨非的脸之后，又有些不确定了：“你是，热心市民墨先生？”
墨非：……
他就知道这个梗在本地是过不去了。
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是我呢，你看，你也知道我，咱们也算朋友了，聊会呗。”
姑娘往楼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应该和我聊的人还没来。”
看她的架势，墨非总觉得她是在看顶名字的人到没到，要是到了她就瞄准跳下去砸个同归于尽。
这姑娘真有这种气势。
墨非抖了抖，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你难道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群人的真面目吗？”
第235章 众生百态
墨非的话说完，那姑娘眼中迸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想，可光是想有什么用？”
“他们有钱有权，不管我闹得多大都能压下去，我除了一条命之外什么筹码都没有。”
她看着楼下成群的围观群众，表情忽然冷静下来：“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在猜测我为什么要跳楼？”
这压根都不用想，绝对在瞎猜外加瞎掰。
墨非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大妈一边拍视频一边猜测这姑娘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想跳楼。
他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紧，你离我远一点，我要等他们来。”姑娘看起来冷静了许多，看着楼下一动不动。
墨非也没办法，往后退了一些。
唐警官暴躁地打着电话：“人联系上没有？”
“有事来不了？什么事比人命还重要？！你跟他说要么他来，要么我就让能联系到的媒体全都来了！”
“规矩？大众有没有知情权？有就得了！喊人！”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一边挂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墨非觉得这事有些难搞：“那姑娘思路可太清晰了，不是能劝下来的。”
他对着朋友可以发癫，但是对一个陌生姑娘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生怕自己说错一句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开通社交账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实生活不能做个哑巴，网络平台还是可以的。
“清晰，能不清晰吗。”唐警官想到自己查到的资料就忍不住生气，“人姑娘是一个研究生，一个人读多少年的书才能读成研究生啊？被逼成这样！”
好在现在姑娘还在等人过来，局势还算稳定。
但要是那些人一直不露面，场面就不太好说了。
楼底有人开始等得不耐烦起哄了，说什么“不跳就不要浪费时间之类的话”。
小徐警官忍不了一点，冲下去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就警告那个人。
要是那姑娘真跳了，这样喊的人就构成了教唆罪，他马上就能抓人。
看见警察，起哄的人一下就蔫了。
接下来小徐警官也没有上楼，而是一直守在楼下维持秩序，谁敢起哄就是一个违法警告。
墨非在天台上关注着情况，时刻准备扑过去救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最先到场的是那姑娘的父母。
这对中年夫妻看上去倒是光鲜靓丽，张嘴那味比小说都冲。
“不就是一篇文章，一个名字吗？你至于闹得这么难看。”
“我这张老脸全被你丢完了！”
这要是一个心里脆弱一点的人，听了这话没当场跳下去就不错了。
这哪是来救人的，这分明是把人往下推的。
唐警官从他们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脸就全黑了，不由分说就把两人拉走。
“谁直接放他们进来的？”唐警官把两夫妻拉远了才松手。
“我是她爸，我还不能说她了？！”穿着西装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瞪，看起来很不服，“你们管事的是谁？我要投诉你！”
边上那女人就一直明面上顺气暗地里浇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唐警官从警这么多年也没少见过奇葩，但他现在还没被气死就说明了道行。
他挤出一个笑点点头：“投诉是吧？行，我就是管事的，队长，说吧，投诉谁？”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没答上来。
当着人家的面说投诉他本人，这不是缺心眼吗。
“没话了是吧？边上等会，这没你们多少事了，要忙就去忙吧。”唐警官挥挥手。
就这一看是亲爹加后妈，看这样子后妈还指不定多希望那姑娘往下跳呢，喊上来干啥？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就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是队长我就投诉不了你了！我和书记都认识！”
唐警官头也没回：“那可太好了，把名字留下来我看看扫黑除恶能不能往上加一笔。”
天台边缘的姑娘一直冷眼看着。
直到唐警官回来她才第一次主动开口：“你把他们弄走了？”
唐警官现在特想点根烟，但是不能，手指抖动着答话：“是啊，我命硬，不怕他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