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川不念
不会吧？
罗德心中一沉，但就在下一瞬间，人偶跳了起来，双手一挥，两道金色光刃如同闪电般插进了梦魇的灵魂中，破开了它的最后一层防护。
更加强大的污染气息和冰寒力量喷涌而出，那绝望的黑暗就像无底深渊一般暴露在眼前。
人偶大喊一声：“主人！”
嘭！
一声仿佛来自虚空中的闷响。
罗德身悬半空，已然插了进去。
五指一握，那无穷的灵魂之弦已被握在手中。
罗德怒吼一声：“死吧！怪物！”
鼓起全身灵能，猛地一抽，1345千刻灵能所赋予的强大力量扯断了梦魇所有灵魂之弦。
呜——
巨大的嘶鸣声在空气中响起，梦魇的身躯开始崩溃，黑色的淤泥状物质如同爆沸的开水一般四散飞溅，黑色的飞尘从每一块物质上蒸腾而起。
一时间，整个梦境都飞满了黑尘。
终于！
罗德落下地来。
终于把这玩意杀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狂喜在胸中升起，罗德脸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
知识之书从屋内狂奔出来，每一个书页缝中都写着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
“死魂梦魇被我们击杀了！”
“我们消灭了一个强大的黑雾共生体，一个死敌！”
“不愧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我，有我的辅助，猪也能成为梦境之主！”
梦魇庞大的身躯垮塌下来，污秽的气息迅速消散，寒冷的力量光速减褪，一道前所未有的黑气穿过罗德的胸膛，飞向灵魂祭坛。
罗德喜滋滋地看着它，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呢？
知识之书在脚边狂奔，兴奋得停不下来。
人偶也来到了身边，松弛的躯体显示着它轻松的心情。
但就在下一刻，知识之书猛地停了下来，人偶也一瞬间绷紧了。
罗德察觉到它们的异态：“怎么了？”
知识之书不停地颤抖，说不出话来。
人偶也躬下了身躯，那是战斗的状态。
罗德抬眼望去，只见那个巨大的黑色灵魂在祭坛上盘旋，却始终不落下。
祭坛上的水晶墙极力地排斥收纳它。
“这是怎么回事？”
罗德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从来没有灵魂不会被灵魂祭坛收纳。
知识之书猛地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不好！我忘记梦境还不够强大，我们无法容纳这么强大的灵魂！它会污染灵魂祭坛，污染方尖碑，污染梦境！”
罗德惊道：“那怎么办？”
“放走！”知识之书狂写道：“把它放出梦境！这个已经破坏的灵魂很快会消散在灵界之中。”
“你说什么？”
罗德简直不敢相信，废了这么大劲才获得的灵魂，竟然要把它放走？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知识之书用占满整个书页的黑体字表达了它的态度。
“主人，这个灵魂虽然强大，但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我们以后肯定还能获得更加强大的灵魂，相反，方尖碑如果被污染，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罗德实在难以接受这种事情，“可我们费这么大劲才击杀它……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一个办法。”
忽然，一旁的人偶说道。
“什么办法？”罗德眼睛一亮，像找到救星一样望向它。
“灵魂祭坛可以献祭梦境中的任何灵魂，哪怕并不归属于祭坛，只要那个灵魂没有本源的实体。”
人偶平静地说。
“死魂梦魇的本源实体已经毁灭，灵魂是破碎状态，我们可以直接献祭它。”
罗德还没露出笑容，知识之书几乎是尖叫地喊道：“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知识之书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写道：“我们没能收纳这个灵魂，直接献祭它产生的灵波会传遍整个灵界！”
罗德皱眉道：“那会怎么样？”
“它是黑雾的共生体，是侵蚀发展到最终的完全形态，是最最黑暗的凝结物，它沉寂在黑暗深处，与世界有着无法理解的复杂联系，你可以将它视为黑雾的一部分！”
“而黑雾创造了黑暗世界，它与黑雾有着共同的命运轨道，呼吸共存，这样彻底破坏它，就是对整个灵界宣战，对笼罩三界的黑雾宣战。”
知识之书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被鲜血染红，过于急切的书写让字形都有些散乱。
“无数沉寂在黑暗最深处的不可名状之物会被惊醒，更强大的入侵者将提前到来，而梦境还远不够强大，我们的星辰太少了，我们破碎的地方太多了，现在还不是对黑雾宣战的时候，主人！我们需要恢复力量！”
知识之书的话就像一记攻城锤砸在脑袋上，罗德呆立在原地，胸口发闷，遍体生寒。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入侵的可怕。
“这……”
他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已经嘶哑，声音仿佛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知识之书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
“只能……放出去吗？”
“对！”
罗德沉默了下来，但就在这时，人偶却突然说话了。
“我认为可以献祭。”
知识之书就像被捅了艾斯一样跳了起来：“放屁！胡说！瞎扯！阿芙罗，你放了几千年，连脑子锈了吗？你看看梦境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缺了多少造物？守护圣灵，太阳之塔，神灵之镜，三大鬼王，有一个在吗？”
人偶平静地说：“有一个，邪鬼之王。”
知识之书暴怒道：“放屁！放屁！你不要给我挑字眼！在笼罩三界的黑雾面前，我们现在弱得和鸡一样，一个死魂梦魇就差点将我们毁灭，你哪来的信心挑衅那些不可名状的黑暗之物？”
人偶平静地说：“在黑暗吞噬者完成有量化的一瞬间，我们已经在挑衅了，黑雾的源反馈是非常缓慢的，我们不会直接面临最终打击。”
知识之书怒不可遏地说道：“疯了！阿芙罗，你已经疯了！扰动的源反馈最终会抵达源之海的最深处，我们这是在挑衅整个黑暗世界！”
人偶淡淡地说：“梦境的存在本身，就是挑衅黑暗世界，我们终会面对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罢了，如果我们一直畏畏缩缩，那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世界正在坠向更深的黑暗，人类几乎已经灭亡，梦境又已破碎，我们本就没有多少机会，又为什么不能激进一点呢？”
知识之书哽噎住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而就在这一刻，罗德也坚定了信念，大步向灵魂祭坛走去。
知识之书动了一下：“主人……”似想阻拦，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罗德站上灵魂祭坛，站在眼之手、倒插之镰、水晶之墙的正中，头顶是梦魇那巨大的灵魂，那黑沉沉的阴影就像压在人类头顶的阴云一般。
罗德深吸一口气，果断地举起双手，念头一动，大声道。
“献祭！”
无形的力量腾空而起，黑色的灵魂云层发生了剧烈的扰动，黑气翻滚扭曲，就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破坏。
虚幻的哀嚎声在空气响起，梦魇的灵魂分崩离析，被灵魂祭坛吞噬殆尽。
数道金色的文字在眼底出现。
无灵之魂＋10亿
灵性＋10万
寒冰之灵魂特质块＋166份
灵魂残渣＋59391份
十份梦魇燃料
一份强大的源
——
伴随着分崩离析的灵魂，灵魂的分解物从空中落下，无灵之魂化作一道黑白相间的气，飞入方尖碑中。
随之一起没入方尖碑的，还有那份“强源”。
“源”是不可分离的，但是可以暂存在方尖碑中。
罗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知识之书的长篇大论他实在没有兴趣了解。
而随着灵魂的分解，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扰动扩散开去，一直没入梦境的尽头，穿过梦境，在灵界中穿梭。
罗德知道，这是梦境的宣言，战斗的檄文，代表的是人类的声音。
即便在世道衰微，火之将熄的现在，也有人发出了痴人说梦般的胜利呐喊。
想到从前种种，罗德一时间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胸中豪气丛生。
是的！
哪怕我背负残破的梦境，一手拖着衰微的人类，深陷黑暗之中，也一样能获得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