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飞羽
楚凌云冷冷说道，千力四郎再次沉默。
在众人以为他是故意戏耍楚凌云的时候，千力四郎突然说道：“我的真名是千力四郎，上海特高课中尉特工，职务是观察员。”
开口了？
贺年怔了怔，随即现出兴奋，更多的却是不解。
残酷的刑罚没让这个人招供，楚凌云只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竟然开了口？
楚凌云也没说什么东西啊，难不成他的话中还带着幻术，能够让人招供？
“你的任务是什么？”
楚凌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无法甄别出他话中的真假，只能继续询问。
“我不是一般的观察员，我是特备观察员，平时没有任何行动，每天上午和下午我要守着收音机，随时等候指令。”
“我的指令只有三个，分别是一山，两山和三山牌的广告。”
“如果听到这样的广告，我要立刻去执行任务，三个任务中，三山牌广告的任务最重要，必须要立刻执行，不能有一点耽搁的那种。”
“三个广告，对应的都是什么任务？”
“我不清楚任务的具体情况，三个广告，第一个是让我在晚报上登报一则寻人启事，内容是，河北保定吴思成，寻找妹妹吴小雪，见报速到南京大舅家汇合。”
“第二个广告，我要去金陵大学的校外广告栏上，张贴招工信息，内容是，华远商行招聘德文翻译，要求年龄不超过二十七岁，男性，要同时会英法意三国语言，并且我要保证这则招聘广告张贴三天以上。”
“只有第三个三山牌的广告，我必须马上去打电话，只要有人接，便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话，说完不用等对方反应便可以挂电话。”
说完这些，千力四郎闭上了眼睛。
最终他还是背叛了帝国，刚才的刑罚太痛苦，他不敢回忆，身上巨大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如果不说，这样的折磨将会永无宁日的伴随着他。
他不愿意再继续受刑，在问出心中疑惑之后，最终托盘而出。
“你在特高课接受谁的领导？”楚凌云突然问。
千力四郎勉强睁开眼睛，轻声道：“我直接受北川鸣课长的指挥，这些指示肯定是北川课长发给我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电话打给的谁？”这次问话的是贺年，他起身走了过来。
“我不清楚，我只是背熟了电话号码，按照要求去打电话，这个号码并非一成不变，中间变过一次，更改的新电话号码我也是从广播上的密语中获知。”
千力四郎摇头，别说电话了，三个任务具体有什么用，他是一点不清楚。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等着接收信号，然后按照指令去做这三件事。
他已经潜伏了五年，对他一次没有启用过，第一次启用结果被中国人给抓到，他的潜伏也彻底结束。
“电话号码什么时候有的变化？密语是什么？”贺年再次追问。
“三年前的6月17号，密语是广播中的一串数字，三个特定连在一起的数字代表新的单个数字，可以翻译出新的电话号码。”
“这就对了，三年前刘大壮晋升督查科副组长，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他那时候更换过电话号码。”
贺年一拍手，坐实刘大壮日谍的证据找到了。
不管千力四郎说的是真是假，贺年有了足够给其他人交代的理由，同时证明刘大壮就是内奸。
没有抓到刘大壮的假父母，刘大壮最多只是解释不清楚家人的情况，哪怕楚原回来，只靠他的证词无法断定刘大壮就是内奸。
现在则不同，有了千力四郎的口供，刘大壮任何狡辩将变为无用，特别是那个电话真实存在。
“凌云，我现在去给处座汇报情况，你好好的看着他，他还有用。”
贺年让人拿着千力四郎的手，在口供上按下手印，带着口供快速离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要猜测
豪华办公室内，贺年低头站在办公桌前。
处座很认真的看完千力四郎的口供，随即冷哼道：“日本人真是煞费苦心，还专门安排了预警人员，幸好你们动作够快，没让内奸跑掉。”
“是啊，楚凌云只比那个电话快了不到一分钟，晚上几分钟，可能就抓不到刘大壮了。”
贺年轻声回道，若是没抓到刘大壮，千力四郎的价值会下降很多。
虽说抓到日谍有功，但千力四郎最大的作用是用来证实刘大壮的身份。
查内奸，真比查日谍要难的多，一个不好就会成为处里所有人的公敌，还好楚凌云没让他失望，挖出了这个隐藏最深的日谍。
“韩向辉干什么吃的，提拔个内奸，他是为党国服务，还是在为天皇服务？”
处座越想越气，这次内奸被抓后，他便查看了关于刘大壮的资料，韩向辉对他的评价非常好，今年处里提拔人，韩向辉竟然还想将他提为组长。
内奸在处里的地位越高，未来的危害便越大。
这次贺年没敢接话，静静的站在那。
韩向辉跟着处座的时间比他还长，向来任劳任怨，可惜这次在栽了个跟头。
“刘大壮招了没有？”
处座问道，贺年急忙抬起头：“回处座，还没有，他非常的死硬，刑讯过几次，但每次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走，提审刘大壮，我亲自审。”
处座突然起身，贺年怔了怔，急忙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去。
处座已经好几年没有亲自审过人了，没想到为刘大壮开了先河，这足以看出处座对内奸的痛恨。
楚凌云这边刚把千力四郎收押进牢房，收到消息马上又跑回刑讯室。
他回来的时候，处座正好带着人走到门口。
“处座，他就是楚凌云，两个内奸全是他查出来的，千力四郎也是他所抓获。”
贺年把楚凌云喊过来，处座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干的不错，是个人才。”
“多谢处座。”
楚凌云站直身子，处座拍了拍他肩膀，没再说话，一起进了刑讯室。
这位近代史上的名人，楚凌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容。
别看他态度和蔼，可楚凌云心里清楚，这是位真正的狠人。
刘大壮被带了过来，吊了起来。
处座坐在审讯桌前，楚凌云站在他的身后，处座在，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别说他了，贺年这会也老老实实的站在身后，充当护法。
“处座，我是冤枉的。”
见到处座，刘大壮立刻大喊，贺年看了眼处座，厉声喝道：“还在嘴硬，给你打电话的千力四郎已经被抓了，他已经招供，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什么千力四郎，这可能是日本人对我的陷害。”
“陷害你？”处座笑了，缓缓说道：“你是什么重要人物，值得他们费那么大力气陷害你？口供我看了，一个潜伏了好几年的日谍，就因为陷害你暴露，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日本人是傻子？”
处座一开口所有人便明白，刘大壮这次彻底完了。
处座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内奸。
“用刑吧。”处座淡淡说道，刑讯室内很快传来刘大壮的惨叫声。
“处座，他嘴太硬了，他知道说不说都是个死，所以咬死不承认。”
贺年弯腰对处座说道，他已经提审过刘大壮两次，很清楚刘大壮的态度。
“没关系，慢慢熬他，就算是个铁，在这里他也要给我化了，务必让他开口。”
处座刚说完，一个人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处座。”
来人小心的弯腰，偷偷看了眼正在受刑的刘大壮。
“向辉，你很勤恳，所以督查科交给你我很放心，但你用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这样的日谍，你竟然还要连续提拔，是不是准备让他以后接替我的位子，来为日本人服务？”
处座的声音不大，却把韩向辉吓的差点没跪下来。
“处座，卑职知错，卑职用人不当，甘愿受罚。”
韩向辉要倒霉了，贺年没去看他，处座对身边的人是照顾，但也要看什么事。
提拔内奸，这种事能容忍才怪。
“你不适合留在督查科了，先去杭州吧，余副主任一直说人手不足，你去帮帮他。”
处座慢慢说道，韩向辉已是额头冒汗，急忙再次低头：“是，卑职今天就买火车票，去找余副主任报道。”
堂堂督查科的科长，处座说拿下就拿下了，一点余地都没留。
这也让众人看到了处座的权威。
“继续审他，等他开口后向我汇报。”
处座起身，贺年急忙将他送了出去，同时给了韩向辉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并不想牵连韩向辉，韩向辉倒霉对他没任何的好处，但自己手下出了内奸，韩向辉的责任推都推不掉。
只是被撤职调走算是个好的结果了，处座还是念了旧情，这次算是饶过了他。
刘大壮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伤痕累累的被带了下去。
楚凌云回到办公室，拿着抄好的口供，仔细的看着。
这是千力四郎的口供，原件被贺年带去给了处座。
按照千力四郎的交代，他潜伏在南京只为做这三件事，做完之后便可以返回上海。
但这么多年，一件都没做过，直到广播中出现了三山牌广告，他才去打了那个牢牢记死的电话。
这个电话是通知刘大壮紧急撤离的，另外两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报纸上刊登的寻人广告，肯定是暗语，千力四郎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设置了暗语，或者要使用暗语的人才能知晓。
但这个暗语一定非常重要，不然没必要专门设置人手等待。
看了一会，楚凌云还是没有头绪。
很简单的寻人启事，根本不知道他们所指的是谁，还有那个大舅家，更猜不到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