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上品金丹开始 第15章

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第26章 披星出东海 老蚌吐金珠

  东海浩瀚,广遨还在东华大地之上,便是天下见识最为广博者,也绝说不上来东海之中,有多少灵岛仙山,物华天宝。

  但如此浩瀚的地界,却使得东海修行界,散修独行者,结伴修行者,小型门派,散修势力数不胜数,虽有玄门大派三山仙宗,传道东海,但也绝管不到那么宽去。

  仇杀争夺,每时每刻都在大海上发生,各地灵岛之间,也少有传送阵相连,如此情形下,海中还有海族虎视眈眈。

  所以在东海之中,海船才是出行的必要工具,除非修为高深者,才敢独自在海上飞遁。

  东海之滨,云宝仙市,号称东海之滨最大的坊市,亦是神洲东岸第一的海港,四方交汇,繁华至极,港中更是不分日夜,百舸千帆,进出不断。

  港口不远一处青瓦琉璃,玉岩金柱,上书‘蓬玄阁’的宝楼之中,许庄正负手立在窗前,远望天色澄澈,碧空如洗,海面浪潮翻涌,飞鱼跃波,时有禽鸟低掠而过,小有一叶扁舟,大有百丈楼船,一并驶向水天交汇的一线。

  这一派熙熙攘攘,与昔日自己去往东海,历经此处之时景象,大不相同,却处处相似。

  正回忆之时,忽而后方传来一个沉稳男音道:“贵客登阁,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许庄回首望去,便见一人入了这处会客厅中,此人中年模样,身着道袍,腰间金丝红绳缀着一枚玉牌,上铭‘蓬莱’二字,一副三山仙宗门人的制式打扮。

  三山仙宗做为东海唯一的玄门大派,宗门弟子皆以仙宗为傲,但门人却不甚众。

  蓬玄阁虽是三山仙宗蓬莱一脉所开设,也不是阁中所有执事都是仙宗弟子,所以来人应是此处蓬玄阁主事之人无误了。

  许庄没有托大的习惯,回过身拱了拱手道:“哪里的话,许某忽然来访,贵阁亦未曾怠慢。”

  中年道人含笑道:“阁下过谦了,您出示的玉令可是代表了我蓬玄阁最尊贵宾客的身份。只是持有此令之人,多在东海之中,在这东海之滨处,尚是首次接待,所以下面的人反应才慢了些。”

  “竟有此事?张兄可未与许某提及,只道可持此令到蓬玄阁便可寻到他。”许庄惊讶道。

  二十年前,许庄和张机结识之时,可还不是今日太素真传弟子,上品金丹修士的份量,顶多称得上一句,有不俗的潜力,但与这玉令的价值,似乎不甚匹配。

  中年道人道:“看来此令果然是二十年前,张师兄送出那一枚。昔日张师兄将此令送出,又未与阁中说明赠予谁人,倒还引起了些许风波。今日才知晓张师兄眼光果然独到。”

  许庄说道:“哦?道友原来与张兄相识么。”

  “是的,这也正是在下特意接待阁下所为之事。”中年道人歉意道:“说来惭愧,阁下尊为蓬玄贵宾,但您所提出之事,有两件本阁无法应承下来。”

  许庄奇道:“这是何原由?”

  “咳……阁下询问的张师兄所在何处之事,本来在东海之中都不算机密。但偏生张师兄如今身份特殊,所以唯独到蓬玄阁来打听,阁中便要过问用意。”

  中年道人道,“当然,如今知晓阁下与张师兄的交情,便没什么不可说明的道理。如今张师兄已经入主照月岛蓬玄阁,掌阁主之职。”

  许庄恍然道:“如我所记不差,照月岛蓬玄阁应当是蓬玄阁总阁吧?没想到张兄如今晋居高位,谨慎对待,倒是应当。那另一件事?”

  中年道人尴尬道:“道友欲借乘蓬玄海舟出海,来得不甚巧合,前日蓬玄海舟已经,航线径停十六处岛屿,距回返之期还有许久……如果阁下着急出海,蓬玄阁名下还有几艘其它海舟可即刻载乘道友出海。”

  “原来如此,倒是我与蓬玄海舟无缘。”许庄不在意道,“至于其它海舟便不必了,谢道友好意。”

  蓬玄海舟是蓬玄阁所铸的渡海大船,无惧任何风暴吹打,浪潮凶险,大可荷载万人之数,还不计活动,储物空间,航行速度更可比肩寻常金丹修士的飞遁之速。

  不过许庄对蓬玄海舟也没有什么太大渴求,欲乘此舟不过为满年少初见蓬玄海舟之时的震撼罢了。

  既然没有缘分,许庄大可飞遁出海,至于其它海舟,比之蓬玄海舟相差不止一筹,实无必要。

  既是事出有因,许庄也没什么着恼,便问起其他事项。

  中年道人见此也暗送了一口气,应道:“其他事项,自然已为阁下准备妥当。”

  他拍拍手,应声一名侍女便进到里间,瞧来等候已久,仍然笑靥如花,双手端着白玉方盘,盘中静静躺着许庄所需事物。

  “这是道友需要的上乘品质火属云砂。”中年道人将手一指,“共两百枚足数,道友来得突然,这已经是阁中所有存余,余下法钱全数为道友兑为三山仙宝共六百。”

  许庄探手从盘中捻起一粒云砂瞧了瞧,暗道:“这般品质,炼制五阶赤火罡雷都应当足够了,用来炼制四阶罡雷,威力还能增色一二,倒对得起这高价。”

  许庄共取了一贯太素法钱(一千枚),用于购买上乘云砂,余下全数委托蓬玄阁兑为三山仙宗炼制的三山仙宝,以便海上之用。

  三山仙宝的价值与太素法钱可说相差无几,也就是说,这一枚云砂,便要两枚太素法钱,足兑两百枚拳头大小的灵石!若是以往许庄也用这等品质的云砂炼制赤火罡雷,用不上几枚便宣告破产了。

  许庄一挥袖将云砂同三山仙宝收好,冲中年道人点点头道:“既然蓬玄海舟已经出海,我也不欲停留,这便先告辞了。”

  中年道人拱拱手,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皮卷道:“道友是否欲飞遁出海?大海茫茫,飞遁途中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我已为道友准备了海图,道友可收下用以对照行程。”

  许庄略感讶异,但海图确实合他所用,便直当接过道:“那便谢过道友了。”

  “道友客气了。”中年道人微笑道,“那我送送道友?”

  “不劳烦了。”许庄一指身后窗户笑道,“我从此处走,还稍省你我几分功夫。”

  “哈哈哈,道友妙人也。”中年道人一挥袖袍,庄重道,“请。”

  许庄也不再客套,走到窗台边回首拱了拱手,便纵起遁光飞上云头,直到地上建筑都似蚂蚁般大小,才从袖中又取出海图对照一番方向,飞遁而去。

  ……

  照月岛位处东海深处,距东华洲有数十万里之遥,对于寻常修行之人来说,也不是轻易可跨越的距离,何况还间隔着茫茫大海。

  昔日许庄外出东海,乘坐海舟,还需辗转诸岛,前后历经近两年才抵达照月岛,见识到东海最繁华岛屿之一的面貌。

  而现如今,数十万里之遥远若在许庄全速飞遁之下,也不过十天半月便可抵达。当然赶路之时,总不可能一直全速飞遁,大海茫茫,也总难免有些偏差。

  这夜凉风阵阵,星月明朗,白与紫的月色令辽广寂静的海面显得颇有些梦幻,扑面而来的海风带来阵阵水汽,令人心旷神怡。

  许庄飞遁之中,忽然灵觉一动,目光落到不远处。只见一道瀑布般,洁白流水的月光从天上直坠在海面上,其中一丸足有头颅大小的金色珠子上下跳跃不停,在月华中自由摇摆。

  而月光照打的海面下,却隐隐浮着一尊好似船只一般大小的庞然黑影。

  许庄睁开法目望去,只见漆黑的海面下隐藏着的,居然似乎是一尊巨大海蚌,张开了蚌壳,竭力地吞吐,将天上的月光都吸引下来,形成瀑布一般的月华,而那月光之中上下跳跃的金丸,不是妖丹,却是蚌壳吐出的珍珠。

  “原来是老蚌吐珠,这样的金珠,火候非同小可,恐怕这大蚌蕴养了千年不止。”

  这样的情形属实罕见,许庄小小吃了一惊。他倒没生出什么异样心理,物华天宝,天若授予,自然取之无碍,至于杀蚌取珠,如非必要还不屑为之。

  许庄没有生出贪婪,但那海蚌情形却并不安稳,老蚌吐珠,月华洗练的异象已经引来了窥视,忽然海面下游过巨大阴影,空气中已经弥漫起紧张的气氛。

  似乎是察觉到危机,那大蚌忽然浮出水面,发出一声鲸鱼吐气般的沉重呜鸣,海水汹涌翻滚,月华更是为之大涨,冲刷着金珠往蚌壳飞速落去。

  这大蚌倒是警觉,只是还是稍晚一步。只见那海中阴影似乎也知道情形,毫无拖泥带水,迅猛一个游动,便逼近了大蚌壳下,猛的一个冲撞,撞得蚌壳真如船只一般倾倒过去,一条似鱼似兽的利齿怪物猛地破水而出,一张血盆大口吸动一阵腥风,裹挟着金珠吞入腹中。

  “呜!!”大蚌发出猛烈的震动,发狂一般张开蚌壳,露出里面金黄颜色的血肉,圈圈层层,都随着大蚌的呜咽震颤起来。

  然而怪鱼落回海面,只将尾很狠一抽,便又将蚌壳抽翻,一个摆尾,便潜向深海。

  这大蚌躯壳实在不适合斗争厮杀,偏生还十分笨重,只是拼尽全力的呼唤着,想要召回金珠,却得不到回应,阵阵呜咽,声声哀鸣。

  “哎。”许庄在空中目睹了全程,终于还是动了怜悯之心,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被贫道遇见此事,或许也是你的缘法。”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天地间泛起一丝锋利寒意,海中忽然散开一阵轻微的血腥,大蚌的呼唤忽然便有了回应,一丸头颅大小的金珠,破开层层海浪,飞回了它身边。

  “吼!”那怪鱼还去而复返,带着仍漂溢着血液的伤口,随着金珠疾驰而来,凶狠嘶吼不断,许庄眉头微微一皱,垂着的手指微微一抬。

  伴随着凄厉的痛鸣,那怪鱼一甩尾消失在海中,逃之夭夭。

  许庄终究还是没有伤它性命,将目光投回大蚌,那大蚌将金珠收回壳中,蚌壳半闭合起来谨慎戒备,却没有合起身逃走的模样,朝着空中发出阵阵呜鸣。

  “这是……在呼唤我现身么?”许庄沉吟片刻,降下云头落到大蚌上空,现出身形来。

  “呜!”大蚌见许庄现出身形,发出欢愉的鸣声,忽然又张开蚌壳,一道银光晃晃悠悠,飞到许庄身前,现出一丸珍珠,拳头大小,圆润亮洁,内里散发出月华灵精的颜色。

  “竟然还有其他蚌珠,这是给我的酬谢么?”

  许庄取过珍珠,再朝大蚌看去,已经合上蚌壳,咕噜噜沉入海面,消失在无底的深水中,不禁失笑,“这莫非算是一桩福缘?这蚌珠与我可没什么用处啊。”

  这枚拳头大小的珍珠,虽然不比先前金珠,但也算是一桩宝物了,其中月华灵精,更不知道是大蚌多少次吞吐得来,只是对于许庄如今的修为来说已经没什么裨益。

  但总归是桩小小的机缘,便是换成灵石,或许也能兑上数十来个太素法钱。

  许庄笑着摇摇头,还是将之收入袖中,又取出海图展开,比照星空仔细瞧了瞧,心道:倒是多亏了这卷海图,一路赶来虽略略有些偏差,但所去并不算远。再往前去数百里,应有几处岛屿,不如寻一座小歇片刻。

  这几日他星夜兼程,短短三四日便遁出二三十万里之遥,期间没有片刻停歇,虽然还谈不上用尽许庄的法力,但也耗费不少。

  照这般赶路法,或许旬日之内便能赶到照月岛,但真要路上遇上些许急变之事,难免捉襟见肘。于是许庄便打算先寻处地方小歇,打坐回复法力。

  许庄正待继续飞遁,忽然又停住身形,暗道一声奇怪:这汪洋大海何其辽阔,我这三日来日夜兼程,也没遇上什么事儿,怎得今日便有这么许多“缘法”?

第27章 数风流人物

  修道人的灵觉,是不同于五识的直接感官,勘探青冥,扫射四方只是最为普通的用法,更重要的是交感天地,感悟大道的妙用。

  所以一些灵觉强大的修道人,常常有些‘灵机一动’,‘心有所感’,‘福至心灵’的感觉,颇有一些玄之又玄的味道。

  许庄忽有所觉,却大感纳闷:大海何其辽阔,我这三日来日夜兼程,也没遇上什么事儿,怎得今日便有这么许多“缘法”?沉吟片刻,还是没有动身离去。

  过了几刻,忽然海浪翻涌之声大作,一艘两百丈来长,高达五层的巨大海舟分海而来,帆上书写大大一个‘贺’字。

  海舟开到近处,忽然从甲板上冒出来半个人影,呼喝道:“喂!那边道人,怎么沦落到海上的?我家老爷请你到船上歇脚。”

  许庄挑挑眉,纵身一跃,便飞上数十丈高,飘飘飞落到甲板之上。

  虽然夜色已深,甲板上却并不冷清,仍有不少船客呼朋唤友,垂钓赏月,饮酒作乐。

  倒是船头之上,十分安静,只有四人正在此处。

  其中两人显是侍从,而另有一人,中年模样,衣着华贵,披着洁白鹤氅,形貌富态,脸上挂着笑容,却隐含忧虑之色。

  还有一人却又截然不同,竟然是个衣衫褴褛,袒胸露乳,足下布鞋都曝露出脚趾的老乞儿模样,须发灰白,面相老气,龇着一口黄牙,还缺露两三,从一处露风的牙门处叼着一枚卷纸,卷着似乎烟草的干叶子,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这人形象本来就十分奇特,叼着烟草的模样更是引起许庄一些追忆,许庄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老头儿却没望许庄一眼,自顾自半低着头,抬起手搓了一下卷着烟草的卷纸,便点燃卷烟,吞云吐雾起来。

  这……许庄知晓世间本就有烟草之物,但似这幅姿态此世还是首次见。按下了心头的古怪,许庄这才落到四人面前,拱了拱手问道:“见过各位,不知哪位是主家?”

  不出许庄所料,果然富态中年人回道:“见过道长,在下贺山海,是这船上主事。这大海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我见道长似乎独自在海上漂泊,便请道长上船上歇脚。”

  “那倒要谢过主事好意。”许庄略作思索,本来便有歇脚调息的打算,在这行船之上,也无不可,于是微笑拱拱手,“不知贵船搭乘资费多少,贫道还是照常付费,否则实在不好意思。”

  “欸!道长说笑了。”贺山海笑呵呵道,“贺某名下倒也有搭载乘客的海船,但此行只为通商,船上搭载的除了商员船员,都是亲朋友客,哪有收受船费的道理。大海辽阔,难得相遇,道长便当做是一种缘分吧。”

  “嗯?”贺山海说到此处,乞儿老头突然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挪到许庄身上不住打量,纳闷道:“道爷我算定姓贺的此行要倒血霉,但路上又有一线机会偶遇有缘之人替他消灾,莫非便是此人?这么个毛头小子,有那般本事吗?”

  只是越打量越有些惊讶,忍不住叫道:“怎么可能?”

  许庄本就十分在意这古怪老头儿,同贺山海交谈时也不忘分心留意,忽然便见他开始不停打量自己,正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便听他叫道:“怎么可能?”

  许庄不禁扭头瞧了老乞儿一眼,贺山海问道:“什么怎么可能?”

  老乞儿叼着的卷烟翘了翘,对着许庄道:“天底下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庄奇道:“先不谈许某算是什么‘人物’,这天底下有多少‘人物’,又哪有叫你全数知晓的道理。”

  老乞儿伸出双指夹住卷烟,鼻腔中喷出长长的烟雾,没好气说道:“你懂个屁,这天底下哪有道爷我不知道的事情。”

  许庄倒不着恼,反觉有些好笑道:“既然如此,那怎得又不知道许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