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在赤明未反应过来之时,太乙虹光剑已然出鞘,在他百丈之外显露出来,惊雷掣电一般杀至,瞬息斩过赤明背后。
赤明裘衣之上有灵光连闪而过,却是瞬间破灭,被许庄飞剑撕开一道豁口,更在他的健躯之上留下一线血痕,其中犹有剑气生灭,妄图斩却他的生机。
赤明面色微微变了一变,若非他身上的宝衣护体,此时或许说不上已为许庄所斩,也定要更加狼狈几分。
他实未想道,许庄的剑术竟然如此犀利,所以更加无暇去管背后血痕,掐诀运法,口中吐出一个古怪音节:“咄!”
随着赤明施法,一道金色光华自他足下升起,笼罩全身,好似为他披上了一层甲胄,身躯之外更有一具威严神武的神人将像显现出来,明光大放、金辉灿灿,虽是魔门神通,比之玄门道术,还要更加正气凛然。
这金光神人将像正是魔意宗中号称守御第一的道术,不过在赤明撑起将像的同一时刻,许庄的剑光已在百丈之外重新显现,电掣而来,在金光神人将像之外一斩而过。
锵!斩击带来一声金铁交击的震响,剑光没有停留刹那,飞出百丈,在空中旋又旋游一匝,又复杀将回来,剑虹在空中留下的霓尾都未散去,下一记斩击已杀在金光神人将像身上。
什么是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自然是剑修的杀法!
许庄的斩击不仅没有停息,而且越来越快,一剑方斩,一剑又至,剑光未灭,惊鸿又现。
若是有修为稍不济些的修士在旁观瞻,恐怕都要生出错乱,仿佛在刹那之间,有数十道剑气同时从四面八方同时斩至赤明身上,漫天霓虹仿佛织成了一网天罗一般,随着一声几乎交叠在一处的铿锵震响,那金光神人将像竟便应声而碎!
魔意宗守御第一的道术,在许庄的剑术之下,顷刻告破!
赤明深吸一气,对许庄的剑术生出更多认知,好在虽是情况危急,但他也是久经阵仗的人物,还不至于陷入慌乱,知晓不能再落于被动之中,顿时有了定计。
既然应对不来,索性便将棋盘掀翻,他奋起精神,大喝一声,只见罡云升顶,一点乌光飞出,刹那席卷方圆数千丈,形成如同鸡子一般形状的光幕。
光幕一成,顿时生出神妙,在他身前百丈之外,显露出来一道飞驰流光,正以极缓之速往他杀来。
禁天门!
此物专为困束精擅遁术之辈而生,什么剑遁气遁,凡落入禁天门中,是绝施展不出来,唯一缺憾便是,此非赤明本身道术,而是奇遇所得的秘宝,一经激发,对他本人亦是同样困缚。
所以此物一使出来,便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赤明长啸一声,浑身骨节震响,身躯忽然猛然蹿高了一截!
一红,一黑两道光华从他背后升起,化作两尊形态各异的魔像,各持扇、钵法器,烘热流火与漆黑飓风旋绕,远远望去,灼浪炎炎,火星迸溅,罡风聚散,鸣啸流卷,气势极是迫人!
此二者分别唤作飓流神,火灵官,在魔意宗中,虽非尊魔之属,也是仅次一等的存在,而且齐炼出来,风火相济,更是威力非凡,也是赤明的压箱手段。
何况不论魔头还是道术,都有一个相同的道理,道术强大与否,终究要看施炼者的功行,再上乘的道术,在弱者手中也是白费,再寻常的道术,在强者手中同样能显神威!
飓流神,火灵官虽不如阴山尊般强势,但却是赤明亲自一步一步祭炼而来的,驱之如臂使者,绝不容小觑。
在赤明御使之下,二魔顿时齐齐发威,只见火灵官将那金钵一道,顿时倾下一片火海,熊熊延燃,飓流神执起扇来,挥如舞旗,狂风卷去,顿涨火海声威无限。
许庄剑遁为赤明所禁的一瞬,已是变换了五行遁术,仍觉如深陷泥潭一般,顿时对这禁天门的效用了然。
他正欲改换应对手段之时,忽见赤明使出风、火二魔,似欲与他比较神通,不觉眉梢一扬。
许庄本不知晓禁天门对赤明亦是同样困束,但见此情形,顿时有了猜测。
斗法之道,无非以长击短,如赤明是单方面困束了他的遁法,当无可能采用此等较量神通的方式。
思明此节,许庄长声一笑,较量神通,他可从未输过,顿时将肩一摇,一道煌煌焰流冲天而起,火行神光赫然迎上赤明的风火神通!
自然水行克火,本来使出水行神光才是正道,但赤明的神通乃是风火相济,非是纯粹火行,而且单论威能,许庄的火行神光炼入了大日真火,远在水行神光之上。
果不其然,两方神通如不同方向的浪卷一般击在一处,掀起千丈高低,只在瞬息之间,火行神光便已隐隐占得上风,生出压得焰流倒卷之势。
赤明大惊的同时,更将法力狂催,如洪泄流一般涌入飓流神,火灵官中,支持二魔加施神通,可任凭他如何风火相济,竟也不能压得火行神光一头。
赤明不由心中一震:“此人压服了阴山尊,还有如此法力?难道真非人哉?”
而许庄却未急着大发神威,纵以火行神光压倒了赤明的神通,也未必能够一举拿下了他,倒不如另辟蹊径。
只见他掐起法决,将罡云一放,一道飘渺烟炁从中飞出,化作无形,借着焰浪涌天的遮掩,悄无声息布漫满天,随即将力一放,千丈光幕猛然震碎!
禁天门为许庄所破的一瞬,赤明便已发觉,无暇惊愕,忙欲起遁逃脱,却骇然发觉不知何时已是陷入一股无形大力之中,面色顿时惊变,将手一抬,指环忽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金蝉,振了振翅,竟然腾飞不起!
许庄本便待以禁天锁地之法,拘中了他,再以雷霆一击将其斩杀,不过为防打草惊蛇,被其以什么手段躲过,这才一直按捺不发。
然而赤明为限他的剑遁,竟是使出禁天门这般手段,同样困束住了自己的遁法,实是给了许庄一个瓮中捉鳖的机会,许庄将禁天门震碎的同时,他便已经没了任何机会,落入了许庄的拘禁之中。
而以许庄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的厉害,落入他的拘禁之中,除非身上有着元神手段,还要得及触发,否则无论什么替身脱身之法,也绝逃不出去。
此时此刻,赤明目中终于露出绝望之色,未及发动其他手段,一线惊虹已从火海之中穿出,斩过其身,万千道剑气如飓一般爆发,将其淹没其中。
为防他有什么魔躯变化,许庄出剑全未留力,莫说元婴,连一丝元炁都未能逸散出来,俱数为许庄剑气绞杀。
赤明绝想不到,只是棋差一着,便致使他走向绝路,说来似乎施展了不少变化,竟是在三两个回合之间,便殒身在了许庄剑下。
第154章 贯天分地 通脉摄宝
赤明将禁天门使出之时,少侌便知他与许庄的斗法到了激酣之时,面色不由一变。
在许庄与阴山尊较力之中,他分明能够感受到许庄法力耗尽又瞬息生出的过程,虽不知究竟是什么秘法亦或宝物,但他料想许庄胆敢如此放手施为,定无后患之忧,恐怕不是全盛,也犹有七八成法力。
可他一来为阴山尊所噬,身受重伤,二来要维系阴山尊,拘束地气,三来还要传讯施施,实是没有功夫与赤明说明了详情。
“不好!”少侌指尖动了一动,死死凝望着禁天门,似要透过光幕瞧见其中,暗道:“赤明……你可切莫和这法力无边的怪物较量神通,否则恐怕要无端吃个大亏。”
不料在少侌注视之下,禁天门突然一颤,下一瞬间便轰然震碎,光华耀耀,似由诸彩汇成金色的焰流四逸飞卷出来,大有弥天遮碧之势。
“这是?”他心中咯噔一声,忙将一丝法力运至双目之中,极力望去,还未瞧个真切,忽然见得一抹寒光纵过千丈,为之一刺,双眼竟是不禁一闭。
虽没瞧见什么,他心中却是惊铃乍响,不敢松懈,强撑将眼再张开来往天中望去,却见惶惶火海焰流似为什么大力缓缓分了开来,一名白袍飘摆的青年道人独自从中现出身来,目光往下一落,与他照了一眼。
少侌心中一冷,与赤明同代真传,修道时日亦几乎所差无几,对他自然不乏了解,即使见识过了许庄生生撕裂阴山尊的威势,也万未料到,赤明竟会如此轻松便死在了许庄手中。
“该如何是好?”少侌不禁将指一抬,复又落下,死死望着天中,忽见许庄将指往下一落,弥天火海便在天中卷起一道焰飓,赫然往阴山卷来!
少侌面皮一抖,在这短短的一瞬之内,颜色竟是青白交加,变了又变,最终阴山尊为许庄撕裂的画面从他心中一闪而过,终于将牙一咬!
“吼!”
随着阴山尊痛苦嘶鸣,泥壤忽然一阵耸动,下一瞬无数魔头挣扎着从中拔出身来,齐齐朝天嘶吼,各种鸣啸交织的凄厉之声从阴山尊身上响起,顷刻传出千百里远,无论何种生灵,闻者无不惊栗,萦噩缠身。
随着阴山变化,少侌身躯狠狠一晃,显是又受了反噬,不过紧接着面色反而升起一丝红润。
慑于许庄之威,少侌赫然与他耗费百年苦功才终于降伏的阴山尊斩断联系,没有了少侌法力维系,阴山尊终于彻底崩毁!
显然舍弃阴山尊虽令伤势又加重了一分,但没有了阴山尊崩毁的持续拖累,玄功运转之下,少侌状态顿时开始回升了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少侌仍是重伤之身,想要与人斗法,恐怕力有未逮……好在他也亦无此念。
少侌最后再往天中望了一眼,忽然心中一松。
宗门大计再是紧要,还能比之性命更重?纵因办事不力,失了宗门信任又如何,只要留的青山还在,日后总有再起之时。
少侌没再拖沓,触动了某一处符箓,赫然化作一道宏烈光华冲天而起,只是刹那之间,已是消失了踪影。
下一瞬,火行神光卷下,便如烈火燎过了油锅,所过之处,无论何种魔头皆是付诸一炬,未几便已燃遍了漫山,生生将这阴山化作了火场。
见少侌舍弃阴山尊,脱身而去,许庄只是皱了皱眉,观那光华之势,当不是他能拦截得住的,何况走脱了此人,于他也无什么紧要。
许庄将法目往地面之上一扫,便知阴山尊的崩毁,并没有真正断了魔门的图谋,此方地气,仍被束住了去向。
两名在元婴境中,也走出了不远的魔门圣子,在许庄手下一死一逃,竟还没有灭去念想,许庄倒想看看,究竟弄得什么古怪。
不过他虽能以土遁之术潜入进去,但难保对方在地腹之中有所布置,却不愿如此施为,好在以他的手段,自然不乏应对之法。
许庄沉吸一气,运转起法力,顶上罡云顿时光华大放,隐隐现出五色,流转之间,搅得灵机狂涌,随着许庄法决往下一指!
地腹之中。
施施垂目望去,那白鲤已被拽升到了泥石表面,眼见便要被她摄出地面,收入镜中,只是越到此时,那白鲤挣扎也越剧烈。
短短几尺距离,竟然迟迟不能竟功,此时忽闻一声震天嘶鸣,竟然穿过地表,震的地腹摇荡。
随着这一声鸣啸,那白鲤忽然活力剧增,只是一甩尾间,便猛然往地底之中钻去。
“地气流通了?”施施面色微微一变,将铜镜一摇,不知使了什么法门,镜光死死追着白鲤而去,然而怎么止不住那白鲤去势,只是一缓再缓。
“还未一息时间,莫非少侌、赤明一息之内便为许庄所杀了?”
止不住那白鲤去势,都不如此念升起,令施施心中一冷,她双眉紧紧拧了起来,沉默少顷,竟然呼道:“师叔,请您出手禁绝地脉。”
那灰须道人沉默了一瞬,忽道:“此事终究是魔意宗之谋,少侌、赤明已败了,师侄为何不放弃?”
施施沉重道:“立下此功,得真人嘉赏,对小侄殊为重要,还请师叔出手。”
“我此行只是为保你周全,没有掺和此事的道理。”灰须道人淡淡言罢,话锋一转,说道:“若要我出手禁绝地脉,需算在我答应你师父的三件事中。”
灰须道人之言没有出乎施施的意料,立马一口应道:“好,若师叔能为我抵挡许庄,可算做两件。”
灰须道人没有急着应声,将袖一挥,也不见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地气流转瞬间一止,那白鲤的无穷气力顿时衰竭,为施施拖拽着往铜镜之中飞去。
这时他才淡淡道:“我是无缘大道,只求长生之人,无论事成与否,护你周全便是。”
言下之意,自是推拒了,施施虽不觉意外,仍是不免失望。
这位灰须道人乃是旁门得道,一心长生,无欲无求,连先天魔宗之中的元神真人都驱策不了他,若非与她已逝的师尊有着深厚交情和某种约定,都不会答应为她护道。
但显而易见,对他这种一心长生之人而言,与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的玄门道子交恶,又不能将之打杀,完全是一桩险事,所以他虽愿意遵守约定,但涉及本身之事,是绝不会退让。
这其中之情,施施自是了解,不再言语,苦苦加施法力,将镜光一催再催,眼见要将白鲤收起。
然而正是此时,灰须道人却似有所觉,目中露出微微惊讶之色,袍袖微微动了一动,最终皱起眉头,没有出手。
下一刻,整个地腹震颤起来,施施白纱之下的面色微微一变,地气混乱之下,竟被那白鲤逃出身去,虽然不得离开此间,却已脱离了镜光,瞬间游入了泥石之中。
苦功毁于一旦,她气急了往上望去,只闻轰隆连响,由远至近,便见不过片刻,顶部赫然裂将开来,两边石壁犹在崩散垮塌,无数泥石岩块向下滚滚落来,天光亦天光瞬间照遍满间。
许庄所选之法,正是以五行遁术,分开地表,露出一道贯通天穹地腹的巨峡!
即使以他的法力,做成此事也不轻松,不过结果也不令人失望,见得曝露在天光之下的两人,许庄目中露出戏谑之色,启声道:“施姑娘,好久不见了。”
施施心中一动,不露声色挪步到了灰须道人身后,面上露出幽幽之色,言道:“许公子,许久不见了。”
见她此为,许庄也不意外,将目光挪到灰须道人身上,郑重问道:“不知阁下又如何称呼?”
这灰须道人,在他灵识之中,竟似全不存在一般,以他的功行,即使是元婴大成的修士,恐怕也不能轻易在他面前隐匿气息,是以见得两人的第一时刻,许庄没有立即动手。
不仅如此,他已暗暗将真传金剑扣在了手中,许庄是自负在同辈之中,有应对一切变化的能力,但对功行更高之人,仍不得不保持着敬畏。
出乎许庄意料的是,灰须道人眉头微微一拧,竟是退了一步,淡淡应道:“贫道的名讳并无关紧要,道友不必挂在心上。”
此言一出,施施已是一叹,许庄微微一怔,顿时反应过来:“此人不欲插手?是碍于规矩,还是无关此事?”
心中转了几念,许庄双目微微一眯,忽然将肩一动,背后升起一道浑黄厚重的神光,展开覆野一般,往地面之上落去。
施施见许庄动手,心中顿时微微一紧,将手中铜镜换到左手执着,右手一伸,露出素袖遮掩下的银白手链,正待应对,忽见那土行神光往地上一落,便没了动静,不由一怔。
下一刻,她忽然目光一震,气急喝道:“住手!”
许庄充耳不闻,奋声一喝,土行神光瞬间经行百里,大地轰然一震,地脉瞬间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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