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旧师 第984章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明白点事，杜正风说他跟人交易了，莫不是他就是通过这个茶馆所掌控的把柄跟人家交易了？

　　当然，人家啥也没说，我自己猜的。

　　不过，接下来杜正风一句话让我感觉我猜的应该没错。

　　杜正风看着我认真道，“小梅啊，我说了以你的能力再次建立如我这样的人脉应该不难。但是，建立人脉也并非我说一句话这么简单。所以，张姐决定把这间茶馆送给你，助你一臂之力。这，也算是我们对你最后的感谢吧！”

　　我是听得大吃一惊。

　　“把茶馆送我？”我不禁摇摇头，“杜老，张姐，无功不受禄。”

　　“怎么是无功呢？我能出来不得亏你小梅了么！这茶馆你受之无愧啊！”

　　“那也不能收！况且，我也不懂经营茶馆，也没时间经营。”

　　“你放心，不需要你经营的。我这几年也没来几次这茶馆的，这茶馆里的工作人员都是非常忠诚可靠的，能力也出众。就是给的工资有点高，不过，这茶馆利润还是很可观的。毕竟，来这里喝茶的都是请领导的，一般人不会在乎收费高低。”

　　一家专门做领导交易的茶馆，那肯定是利润不低的。

　　但再怎么赚钱我也不能要啊。

　　我是连着摇头，“张姐，这茶馆您收回去，帮杜老是应该的，你们也帮过我啊！”

　　“小梅，如果老杜没出事你帮我们做任何事情，那都是应该的。我不会跟你说谢谢。说句很直白的话，你跟所有人一样也是看中我们家老杜的身份地位，你帮我们不过是交换而已。甚至，我说句听上去不太好听的话，你第一次救老杜，帮他鉴定那幅画的时候，我其实在心里就想你是不是故意帮我们，就是想抱住我们大腿了。”

　　我没想到张姐说的如此直接。

　　听的我不禁尴尬无比起来。

　　人杜正风立马眉头一皱，“你这人，当着小梅说这话干嘛！小梅当初又不认识我，救了就是救了！你这”

　　“你都退了，说实话怎么了么！这不正好说明我们跟小梅其实没隔阂么！”

　　张姐说着不禁看向了我，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老杜出事了，你小梅还帮，那就不一样了。”

　　坦白讲，张姐说到这里我属实有点汗颜，我其实并没有帮他们什么，只是在鉴定的时候更用心了点而已。

　　如果当初那幅画是真迹，我说实话，我也是会给出真迹的鉴定结果的。

　　“小梅啊，其实让我做出把茶馆送你的决定，不仅仅是你帮了老杜一把，还有，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

　　“说的话？”我有点懵。

　　“你问我需要什么，让我给你一个账号要给我打钱。我说不需要，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账号。你说给我现金，需要什么尽管提，要给我亲自送过来。说实话，我真的很感动。你不知道，我后来挂了电话是躲在洗手间里了偷偷哭了半个小时。这个时候，我就跟瘟神一样，人见人怕，很多以前的老朋友老领导一听我的电话都直接挂了，或者假装听不清。只有你小梅没挂我的电话，还要给我钱，给我东西。”

　　张姐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杜正风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张姐的手。

　　“张姐，就算朋友一场，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不！老杜在位的时候，朋友多了去了！出事了，一个都不见了。所谓患难见真情，我算是看出来了。他老杜官当了这么大，却没一个真朋友！唯有你小梅让我感动，也是你小梅，真出了力。所以，茶馆你收下。其他好处，我们也给不出来，只有这间茶馆了。”

　　“不不不。张姐，你们退了没有收入，这茶馆不是正好么！”

　　“呵呵！我们是正常退休，不是被撸了！我这个级别退休待遇可不低啊！”杜正风笑了，“张姐给你，那就拿了。说句实在的，账面上茶馆呢本身就不在你张姐名下，以前这茶馆的收入还好处理，现在我退了，也不好再处理的。直接送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还是摇摇头，坚决不收。

　　我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想着再建立什么跟杜正风一样的人脉关系了。

　　我是跟小武打算再多挣点钱就躺平算了，所以，这茶馆对我来说压根没用。

　　而且，我也不想经营这种乌烟瘴气的茶馆。

第1140章 身不由己

　　张姐见我坚决不要茶馆，就不禁叹了口气。

　　“小梅，这样吧，你不要我也不强求。那就请你帮张姐个忙总行吧？”

　　“什么忙，张姐你说。”

　　“帮我处理了这件茶馆。”张姐说着又再次点了点那牛皮纸袋。

　　“材料都在这里面 。包含这茶馆主人的身份证、银行卡及密码等信息，还有茶馆的产权证等。茶馆主人的身份用的是位失踪人员的。茶馆我就交给你了，你如果有兴趣你就先开着。如果没有兴趣你就卖了，钱你自己留着也好，捐了也行，反正你自己做主。”

　　这说来说去，其实这茶馆还是送给了我。

　　我虽对这茶馆不了解，但从外面看，这茶馆单就房产也应该值个一千来万的。

　　这还是在郊区，如果市区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人张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请我帮忙，属实不行卖了，捐了。

　　我哪里还能拒绝呢！

　　再拒绝那就是矫情了！

　　我点点头，“行！那张姐的好意我领了，茶馆我先放着，万一哪天张姐没事做了，想回金陵，这茶馆我给您留着，还是您的。”

　　张姐微笑着点点头，“好！就这么说了。走，去隔壁，我把茶馆的几位重要管理人员给你介绍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

　　张姐带我去了隔壁包间，我们坐下来，不过一分钟就敲门进来两位茶馆的老总。

　　张姐说她只认识这一正一副两位老总就行，其余的她也不认识，说认识多了反而不好。

　　当然了，这是她以前的做法，毕竟她以前身份特殊，得低调。

　　但是现在交给我那就随便我了，我也没必要低调。

　　张姐介绍完两位老总，我说以前张姐在的时候茶馆怎么经营还是一样，我只是帮张姐代管一段时间。

　　两位老总本来要跟我汇报茶馆的经营情况，我摆摆手说不用了。

　　人家就交了一份材料给我，我瞄了一眼好像是茶馆这几年的财务报表。

　　我也不好当场看的，就又跟张姐回了杜正风那间包间。

　　我重新坐下来，杜正风给我倒上茶，说过段时间他跟张姐就离开金陵了。

　　至少短时间内，我们是不会见面了，也不方便见面。

　　我们又喝了两杯茶，就起身跟杜正风告辞了。

　　杜正风亲自把我送到了茶馆门口，他跟我握了握手，说，“小梅，再见！”

　　我握着杜正风的手轻轻摇了摇，但却没有说再见。

　　我心中有个大疑问，属实不吐不快。

　　其实我也知道，我压根就不该问，这纯属多余，纯属狗拉耗子。

　　“杜老。”我望了一下四周，已是凌晨一点了，茶馆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问个不该问的。”

　　“你问。”

　　“您当真，贪……收了，很多”

　　我这话没说完，杜正风不禁就笑了起来。

　　“你是想知道帮我帮的值不值，是吧？”

　　我没有回答杜正风的问题，他也没等我回答。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但如果我说我也身不由己，你信么？”

　　我信你个鬼！

　　但这话我自然没有说出口，杜正风也没等我说出口，他自己不禁就自嘲式的笑了起来。

　　“我自己都不信！所有做过坏事的人被抓后都说自己是身不由己的！不过小梅，我跟你说实话，我自从进了省里，尤其是入了常，我是当真小心翼翼，一点点贪腐之事都没做过。”

　　一点都没做过？我听的是不自觉就笑了起来，随口就来了一句。

　　“我记得丰宜秋之前从我那里帮人买了幅画，说是送到听松堂的。”

　　杜正风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是，是有这幅画，我还记得是王翚的《万壑松风图》。”

　　我心想你还算不错，认了这事。

　　“不过，这画我第二天就让丰宜秋拿走了，我没收呢！”

　　没收？我是听的一惊。

　　但是这画丰宜秋没有带人过来退啊？

　　当然了，这画是我当初溢价买下的，退回来我也不会原价收的。

　　但是，这画如果没送出去，按道理丰宜秋多少会跟我提一嘴吧。

　　可是这家伙竟然没跟我说，莫不是，被他黑了？

　　我也许想的有点太无耻了，但现实社会比我想的要无耻多了。

　　未等我原地多想，杜正风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说的是实话，我到省里这几年来是当真兢兢业业的。但我以前在市级的时候，是当真犯过错的。那时候级别不高，待遇也不高，所以就抵挡不住诱惑伸手了。其实不伸手也不行，官场上，尤其是你当副手，当下属的时候，领导拿大的，都会塞些小的给你。你如果不收 ，那你就不是一路人，那你在单位就混不下去了，前途就完了。而一旦你收了，你就陷进去了，从此无法自拔。所以，当你级别不够实力不够的时候，只能跟着别人进入泥塘。而等你爬上去了，级别也够了，想出来已经出不来了，身上都是烂泥。就如同你刚刚说的丰宜秋的那幅画，我虽然没收，但是事我还是帮他打了招呼。我不敢收，我不想收，但是事我却不敢拒绝。所以，我说我身不由已，你信么？”

　　我没有说话，对于杜正风的话我不置可否。

　　我信么？我不知道。

　　虽然杜正风的话逻辑上有强词夺理，甚至本末倒置的地方。

　　但是他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我还是能够理解的，但不是认同。

　　他说的是官场文化，官场生态，流传了数千年的现象。

　　但这不能作为他杜正风贪腐的理由。

　　坦白讲，我个人认为如今的社会已然好了很多，进步了很多。

　　想一想十几年前我梅溪三人惨死，柳桥一村四十三口被灭，这放在现在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了。

　　所以，社会在进步。

　　但空间仍然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