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妖带
仁叔依旧背靠沙发浑身发抖。
我估计他自己也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吧。
苏老爷子说完抬起手往外一挥,四叔便走过来三两下将仁叔手脚上的胶带给撕扯了下来,然后拎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推。
我以为仁叔会“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些感恩戴德的话。
但是,这些影视剧中的桥段并没有出现。
仁叔默默的被四叔给推了出去,然后远远听到四叔在院门外大吼了一声。
“滚!狗都不吃!”
客厅里一片寂静,直到四叔回来。
“亭爷,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要怎样?卸他一条腿?跺他一只手?也就解口气而已,也不能把赝品变成真品。还会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风险,让荣家抓住了,且不是更麻烦。”
“爷爷,我们干嘛不报警?”
“报警?自己打自己脸?古董行有古董行的规矩,自己眼拙,打了眼,报什么警?”
“不是,这不是明摆着他黄为仁伙同荣家坑我们么?”
“那又能怎样?你有证据么?”
“刚刚黄为仁的话不就是证据。”
老爷子不禁摇头。
“天真!他现在在这里会说,但是去了警局就不会说了,毕竟他儿子还被荣家拿捏着呢。他不但不会说,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囚禁绑架。”
苏沫听得一愣,她的确想的太简单了。
或者,是苏老爷子想的太复杂了。
其实说实话,我也以为苏溪亭一定会把仁叔给办了。
就像电视小说中看到的那样,砍手跺脚,甚至直接给灭了。
最起码也得打个半死吧!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老爷子竟然把他给放了!
我不知道是我小说看多了呢,还是,现实其实就是这样。
苏溪亭看着我不禁笑了笑。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打过杀过,但是现在年代不同了。”
老爷子说着不禁摆摆手。
“只能怪我苏家用人不当,眼拙。”
“这些年,我苏家如此快速的败落下来都是出在人的问题上。几年前,小沫的爸爸被荣家设计沾上了赌毒,一夜之间几乎输光了我苏家产业。本来金陵三分之一的古董交易都经过我苏家,可现在看看,我苏家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关于苏家败落的事我在网上查到过一些八卦,但都是小道消息。
现在听苏老爷子说出来,我方才搞清楚这其中的一些恩怨。
原来,苏家的败落是荣家给设计的,难怪这两家是死对头了。
不过,我不知道苏老爷子为什么将这么私密的事情说给我一个外人听呢?
“爷爷,那现在怎么办?把古玩街卖给荣家?还是让银行拿走?”
苏沫是一脸焦急。
但是苏溪亭却一脸平静温和,看不出一点着急的表情。
老爷子没有回答苏沫的问题,而是继续看着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小梅,你是哪里人?”
“徽州人,距离金陵不算太远。”
这个答案是我离开梅溪的时候就已经想好的。
“你的眼力的确不俗,远胜于我。”
“我说的不是现在的我,老了,眼力退化了。我说的是我最鼎盛的时候,应该都不及你的眼力。”
我能感受到旁边的苏沫和四叔听到此话后的震惊,他们应该没想到,苏老爷子竟然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亭爷,您过奖了,我说过,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老爷子并没有反驳我说的运气,只是保持着脸部的微笑。
“我发现你看古董的角度和我们一般人不太一样。”
这句话,听的我是一惊,几个意思?
“你好像对做旧的技艺十分清楚啊!”
第49章 真正的做旧师
苏溪亭的话听的我的脑袋是“嗡”的一声。
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
不应该吧!
那我最近的表现能看出我是一个做旧师?
似乎,有点。
不过,我忽然一想,就算别人知道我是做旧师又能怎样?
这个世界所谓做旧师又不仅仅只是梅溪有,只要有古董交易,就一定有做旧师。
而且,这个全民流行收藏的盛世,所谓做旧师估计更是到处都是。
只不过,做旧师分两种。
一种是梅溪人,另一种是其他地方人。
不,还不能说这样的大话。
我想起来爷爷曾经和我说过,以前还有一个能够与梅溪货相并肩的。
柳桥货。
南梅北柳,这是藏古界老一辈人的说法。
所以,苏老爷子的话我没有必要过分的解读,也许他的确看出了我具有做旧师的一些特质。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亭爷,我学过几年古董保养修复的,也学过绘画等小手艺,所以,我看古董就不自觉的从我自身的这些经验出发了。有点歪门邪道了,所以,我还得学习。”
“你姓梅,总让我想到我的一位旧友。”
老爷子说着不禁轻轻摇头,然后不经意间看着我的眼睛。
我记得苏溪亭之前也提过这么一嘴,因为我姓梅而想到的旧友,会不会和我梅溪有关呢?
我曾经想开口问来着,但是我怕暴露身份,犹豫了,错过了机会。
可此一刻,我不打算再错过。
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进一步接近当年的事情。
“亭爷,您上次在店里也说过这位旧友来着,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看见我,总能让您想到他。”
我故作自然的微笑着问了出来。
“很遗憾啊,我其实并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估计藏古界应该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我去!这不是白问了。
“不过,他家所在的地方地名里有一个梅字。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梅溪。”
在这两个字面前,我知道我很难保持镇定。
我面前没有一面镜子,我看不到我的表情是如何的变化。
但是,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是被坐在轮椅上的苏老爷子看在眼里。
他低下头,一瞬间又抬起头,看着我。
“他还有个外号,叫,九指梅花。”
九指梅花,是我爷爷梅含远的绰号。
因为他只有九根手指,少了左手一根小指。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爷爷的这根小指是为他而断。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拿着一件做旧品去卖,但却没有和买家说这是做旧的工艺品。
买家自然是看不出赝来,最终给了真品的价。
我父亲兴冲冲拿着一大笔钱跑回来,却被我爷爷开祠堂要剁手。
因为,他犯了梅溪的规矩,绝不卖假。
村里人都说我父亲年纪轻,总得给年轻人一次机会,求爷爷放过我父亲,下不为例。
爷爷点点头,二话没说,抄起斧头将自己的小指给跺了。
“梅溪的规矩不能犯,儿子的错,老子担。”
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九十年代初,那时候人们的心思活络,年轻人不太受约束。
但是,自从此事过后,村里再没人会试图挑战梅溪的规矩。
可以想见我听到九指梅花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震惊是如何的明显。
“怎么?你听说过?”
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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