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缺金喜水
同情心这玩意,不是随时随地,想发就能发的。
半个小时后。
李卫东见到了汪振义口中,那位新来的服刑人员。
对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比李卫东想象中要大不少。
个子高高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即便站在太阳底下,仍旧缩着脖子,腰也微微弯折。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有麻木。
先前从汪振义的口中,李卫东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
顾言!
“汪队长。”
顾言看着汪振义,开口叫了声,然后便不再说话。
“蹲下聊。”
汪振义冲顾言招招手,然后率先蹲下。
李卫东也有样学样,就蹲在旁边。
而顾言,犹豫了几秒钟,也随之蹲下。
三人形成一个小三角。
“老郑托我好好照顾你,这两天也没来得及,正好今天跟你聊聊,后悔吗?”
汪振义掏出烟,递给对方一支,不过顾言却摇了摇头,没接。
旁边,李卫东已经伸出手,但汪振义却直接塞自己的嘴里,压根就没看他。
这臭小子上次把自己的工资都给借走了,虽然回家媳妇没埋怨他,但他要钱买烟的难度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现在还想抽他的烟?
“没什么好后悔的。”
顾言摇摇头,至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半点愤怒,或者是后悔。
“这小子跟你一样,也是个见不得人间疾苦的主,人家跪下磕两个头,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你把你的经历说一说吧。”
汪振义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摆明了告诉顾言,要拿他的经历来教训李卫东。
不过,顾言还是看了李卫东一眼,但并未好奇李卫东做了什么‘蠢事’,而是缓缓的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
今年初,顾言被公社派下去当包村的干部,就是给农民记录工分,有什么事情往社里通报,维持村里的安稳以及思想工作的。
来到村里后,顾言很认真努力,工作一丝不苟,忙的时候,也会搭把手,闲的时候,还会召开思想工作。
就这样,顾言得到了村里诸多村民的认可。
但一个村里,是不可能没有老弱病残的,哪怕今年的情况缓解了很多,大部分人勉强能填饱肚子。
可那少部分人,却因为挣不够工分,换不到多少粮食。
刚刚秋收后,倒是坚持了一段时间,可很快,家里的粮食就见了底。
这些人走投无路后,就找到顾言。
因为他是包村的,就要负责解决村里的难题。
就这样,当一群人面黄肌瘦的老弱病残跪在顾言的面前时,他心软了。
最终,他想出一个办法。
就是往社里报所耗粮食的时候,虚报了一部分。
然后把这些粮食全部分给了那些老弱病残。
原本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知道的,也只有顾言,主任,还有那些接受帮助的人。
可没想到,还没过几天,他就被人给出卖了。
如果出卖他的人是那些没有分到粮食的人,因为眼红,所以才去出卖他也就算了。
可偏偏,出卖他的人,恰好就是他帮的其中一户人家。
对方出卖他的原因是,有奖励!
对,就是奖励。
仅仅只是几斤棒子面,对方就毫不犹豫的去社里把顾言给那个了。
哪怕他先前跪在顾言的面前,痛哭流涕的感谢他。
可回过头,依旧把顾言给卖了。
就这样,顾言来到了这里。
听了顾言的遭遇跟经历后,李卫东也说不出话来。
顾言错了吗?
站在他的角度上看,顾言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他这么做只是想帮助村里人,少几个饿死的。
并不是说自己把粮食给贪了。
只可惜他的好心并没有换来好报。
等到顾言默默的离开,汪振义看着他说道:“顾言是响应号召,在简精干部的过程中,主动要求下去的,甚至还是带着一家五口人都离开了城里。
现在,他被关进了农场,他的家人也回不到城里,还有老婆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冬天怎么过。”
“汪叔,您就甭试探我了,其实当初经历了吴老六的事情,我就看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太多,难不成我真的要见一个,管一个?
我这小身板,能扛起我自己的小家,照顾好奶奶,亲人,就足够了。
顾言固然很可怜,他的家人往后也会很困难。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不是我造成的这一切。
所以,哪怕我知道了,也同情他,却也不会好心泛滥,去帮助他家。
要不,您借给我的工资别往回要了?”
李卫东语气平淡的说道。
他重生这么久,思想早就跟刚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转变。
尤其是吴老六的经历,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如果连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都不懂,那他也就白活这些年了。
哪怕李卫东有游戏农场,凭借里面的产出,别说养活他家,就算把四合院里所有住户包圆了,把遇到的苦难人都帮了,也根本不是问题。
但他如果真这么做,也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他宁愿把农场仓库堆满,也不会滥发善心。
在这个年代,保护好自己,以及家人,就是最大的成功。
“不想还钱了?想得美。”
汪振义盯着李卫东看了几秒钟,突然一脚踹了过去。
那可是一百多块钱,想什么好事。
“行了,没事赶紧滚蛋,以后也少往我这边跑,今天这一出,就当是给你的最后一课,以后你在那边,少不了接触到命运悲惨的人,记住,心肠要硬起来。
他们的悲惨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你没有必要去内疚。
要是真的忍不住,可以多往我家送点东西,我帮你。”
汪振义冲李卫东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行,等过了年,我一定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你家拜年,记得压岁钱准备好。”
李卫东说完,也不管汪振义什么反应,直接大步离开。
隐隐的,他似乎听到汪振义的嘟囔的声音。
“压岁钱?等你哪天有了儿子再说。”
李卫东并没有去跟周晓白打招呼,对方这会说不定还没缓过来,不适合再去刺激她。
等过两天再来。
所以,汪振义说的让他以后少往这边跑,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卫东嘴上虽然不说,可对于汪振义给他上的最后一课,还是很感激的。
对方就是利用顾言的遭遇提醒他,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人,也是有家人的。
说不定以后还要再多一个周晓白。
一旦他出了事情,谁又帮他照顾家人?
也就难怪很多人不愿意去做好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法律那么健全的后世,扶个老人都要做好被告,打官司的准备,更何况是现在了。
农夫与蛇的故事,实在是太常见了。
离开第三农场后,李卫东并未立即返回新农场,而是直接来到监狱,找向天明。
他可一直没忘记温室大棚材料被故意刁难这件事情,当时就确定,背后有人捣鬼,所以才找向天明帮忙查查。
“你来了?”
向天明侧着身子,看了李卫东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你这是怎么了?”
李卫东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向天明。
“没事,有点牙疼。”
向天明一只手捂着脸。
可即便这样,李卫东仍旧看出,他那半边脸明显肿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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