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风之歌
虽然这个野心家的母亲有可能是无辜的，但这不耽误江笑谈因为她的儿子讨厌她。
刚刚听到侍从报告时，凯因明显地咋舌了，看样子也不喜欢这个女公爵，不过第二真祖挺会玩皮里阳秋，当着面时对她的态度似乎还不错。
“休伯特夫人，听说您刚从特兰西堡过来？怎么样？适应那边的生活了吧？”凯因问道。
“托您的福，我都嫁过去多少年了，已经完全成了北方人了。现在都不习惯帝都的温暖气候了，一到夏天容易出汗，我可担心圣油被汗水冲掉了，会活活被太阳烤死呢，所以夏天都不敢出门。”休伯特女公爵说道，“哎呀，眼看着天气又要热起来了。”
“那白天就不要出门了吧，咱们血族还是适合晚上行动。”
“不行呢，您知道的，那些人类佃农非常好吃懒做，如果不去盯着他们，肯定都不会干活的。”休伯特女公爵转过眼睛一脸嫌弃地说道，但眼睛转回凯因身上，又是满脸谄媚。
“咦？这些琐事还要您亲自去管吗？而且佃农的收成基本都会归他们自己的吧？不努力干活岂不是自己都吃不起饭？”
“这些讨厌鬼只要有黑面包和野菜就饿不死，但是我们休伯特家族却不行啊，家族的开支可全指望着领地里的这点土地呢，佃农不干活，我们就没有经济收入了。”休伯特女公爵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说道。
“呵，您也可以考虑一下，让领民做点生意什么的，别总盯着地里那点产出。”
“您是说经商吗？不行不行，我们家族没有一个人有生意头脑，而且照我说，那些低买高卖的奸商都应该吊死，这些坏家伙勾引着佃户都想往外跑。”
凯因听了她说出这种愚蠢的话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依然态度很好地问道：“先不说这些了，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啊，是的，您看看我，光顾着说这些没用的了，真是该打。”休伯特女公爵作势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您知道我的小儿子马迪亚斯吧？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看上去已经比我还老了……”
凯因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猜到休伯特女公爵想要说什么了。
只见她哀哀戚戚地说道：“按道理说，我们这种归化祖裔只能让长子转化为血族……”
“这不光是‘按道理说’的，也是帝国的法律。”凯因用略微冰冷的语气提醒道。
休伯特女公爵的气势立刻弱了三分，但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是，是，我们家族都是守法奉公的，只是我看着小马迪亚斯一年比一年衰老，现在都比我这个母亲还显老态了，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凯因只好拿起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她，但脸上也浮现了一丝铁青色。
女公爵一边千恩万谢地接过手帕，一边继续说道：“凯因大人，我听说，咱们帝国还有一项法律，就是立下战功的人族，也可以破例成为血族，是这样的吧？”
“确实有这条法律，只不过近年来帝国军中人类士兵的比例越来越低，而且战斗力也愈发低下，所以很少有立功转化的情况发生了。”
“啊啊，那就太好了。”休伯特女公爵立刻化忧为喜，脸上又堆满了笑，“我家小马迪亚斯其实也去了辛拉忒赛，虽然没有立下太显赫的功勋，不过也有斩获……”
说着，她把手伸进自己白花花的胸口，然后掏出了一个小袋子来。
“您看看，这是马迪亚斯的斩获……”
女公爵把小袋子上系着的绳子解开，然后倒出了几个干瘪的东西来。
那是被割下的精灵耳朵。
“您看，马迪亚斯说，这都是些厉害的精灵游侠呢，这些够给他转化了吧？”
凯因皱着眉看着那些干瘪的耳朵，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些战果确实证明马迪亚斯是个英勇的战士，既然这样，您就带着他去找审查官吧，让审查官给您的家族增加一个血族名额。”
“啊呀，那太好了，感谢您，凯因大人！那我就不打搅您了！”
休伯特女公爵欢天喜地地跳了起来，连连感谢着退出了房间。
她走后，凯因却铁青着脸把侍从叫了进来：“让兰道尔过来见我。”
没过多久，兰道尔就来到了房间里。
“凯因大人，您找我？”
“休伯特……不对，法兰家的那个什么马迪亚斯你知道吗？是跟着哪个军团去的辛拉忒赛？”
“马迪亚斯？”兰道尔银色的眉毛挑了一下，“应该是跟第一军团去的。”
“我就知道！这个该死的老妖婆，投机分子！”
“呃，怎么了？老妖婆是指……？”
凯因把那一袋子干瘪精灵耳朵甩在兰道尔面前的桌子上说道：“休伯特女公爵，也就是那个马迪亚斯·法兰的老娘刚刚哭着过来求我，说他儿子立下战功，想要转化为血族，还说这些都是精灵游侠的耳朵，是那个马迪亚斯的斩获！”
兰道尔哼了一声：“第一军团一直在辛拉忒赛外围游荡，连游侠部队的影子都没见过，别说他们，我们第二军团也没见到这么多精灵游侠！”
“这多半是从精灵平民那里割来的耳朵！这个无耻的混蛋，败坏血蔷薇的名声就算了，还想靠这个转入血族！”
“休伯特女公爵是不是把您当傻子了？还是她自己的个无可救药的傻子？”兰道尔吐槽道。
“这老妖婆一点都不傻！她知道直接去找审查官肯定不会被通过，所以才直接来找我！而且她还算准了我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凯因大人，恕我直言，您不能对这些投机者太过纵容了。”兰道尔说道。
凯因深呼吸了一下，半晌才说道：“我当然不想纵容他们，但你想想这件事法兰公爵为什么不自己出面找我，而是让他老婆出面？因为她老婆代表的是休伯特家族，我要是为难她，就等于同时让法兰和休伯特两个家族难堪！”
法兰家族是特兰西堡的家族，与朱夜帝国的血族贵族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代表的是帝国北方贵族的利益。
而休伯特家族原本就是瓦伦维尼亚的人类贵族，归化后仍然与人类势力有联系，他们代表着南方贵族以及部分人类的利益。
几十年前，休伯特家族与法兰家族联姻，让当时还是人类的女公爵再嫁给了马迪亚斯的父亲，这件事也是凯因间接促成的。
想不到已经四十岁的女公爵竟然还能生下了马迪亚斯，并在生产后不久就转化为血族。
可以说，如果没有凯因促成这件事，马迪亚斯也就不会诞生，所以碍于这一层关系，凯因也无法拒绝女公爵的要求。
第556章 谋求退路
虽然凯因和莉莉丝执掌着朱夜帝国的军政大权，但光靠他们两个也无法统治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
凯因知道，朱夜帝国需要这些贵族阶级，来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
相应的，也不得不容忍这些贵族为了一己私利压榨人类和平民血族。
“要不要让狄奥多拉动手，把这个马迪亚斯收拾掉？至少要让法兰家族知道，他们在这种时候还不知收敛，已经踩到您的底线了。”兰道尔建议道。
“不行。”凯因毅然决然拒绝了，“这种极端手段的负面影响太恶劣了，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个让所有子民都可以安居乐业的完美国度，不能随便放弃原则。”
“是，我失言了。”兰道尔低头说道。
“抱歉，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太幼稚了？”凯因叹了口气说道。
“您一定有您的想法。”
“因为我们是血族，是属于夜晚的种族，天然被人类所厌恶和畏惧。虽然我们比人类强大，但又有着致命的弱点，阳光、银和盐水都能轻易地杀死我们。”凯因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夜色说道，
“如果我们靠着恐怖统治人类，他们虽然会畏惧我们的力量，却也会更加厌恶和憎恨我们。但两族共存的关系是不对等的，离开血族人类可以生存得更好，但离开人类，我们就无法生存。
“兰道尔，你知道吧，血是血族强大的根基，也是血族最大的弱点，这个弱点远比阳光、白银和盐水更加致命。”
兰道尔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道理，一旦离开了鲜血，血族会很快覆亡。
“共存”这个说法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血族与人类是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
“所以，我们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一定要让人类知道我们的价值，需要我们的保护，而不是像被豢养的家畜一样生活在恐惧中。”
兰道尔点了点头：“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现在血族的数量太过庞大，像马迪亚斯这些投机者，不正是在打破两族共存的平衡吗？难道真的要这样算了？”
“这些家伙一定要清算的，只是不是现在。也不能用暗杀这样的手段。他们不是妄想长生不死吗？我会让狄奥多拉找出无可辩驳的确凿证据，堂堂正正地把他们送上日刑台！”
“好的，我也会盯着这些家伙的。”兰道尔说道。
凯因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叫你过来还有别的事情。”
“是有关辛拉忒赛的事情吗？”
凯因摇了摇头：“不是，是北边的一些事情，比起这些，帝都的投机者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凯因将几卷卷轴递给兰道尔，兰道尔便接过去读了起来。
“粮灾……动乱……连领主的妻子都被杀了……北边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这背后，有人类贵族甚至血族贵族在参与。”
因为在帝都有血牙军和血蔷薇的震慑，贵族们还稍微收敛一些。但在边远的地区，他们更加嚣张跋扈，过着近似于土皇帝一样的生活，为了自己的权力不受制约，他们会囚禁甚至暗杀帝国派驻过去的官员以及不跟他们同流合污的领主。
“跟这些家伙比起来，法兰和休伯特家族简直就跟乖巧的金丝雀一样。”
“所以您是想让我去……”
“去剿灭他们，让北边安定下来。那里才是帝国的基盘。”凯因说道，他背对着兰道尔，兰道尔看不清他的脸色，“假如帝都这边发生什么变故，我们还可以退回北方去。”
一直默默旁观的江笑谈突然意识到了，很可能凯因这时候已经开始谋划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是在让兰道尔为帝国谋取退路了。
玛格丽特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加布里最近还在养伤，我会让第一军团也受你调遣，你带着第一、第三军团，狄奥多拉的第四军团也会协助你，这样的兵力足够碾压那些地方领主了，收拾一下就尽快出发吧。”凯因又吩咐道。
“这样的话，帝都就只剩第二军团了，玛格丽特那个臭丫头能尽到保护您的责任吗？”
凯因笑了一下：“有她在就够了，正好也让那些觉得我心怀不轨的家伙别再乱嚼舌根。”
“是，不过在这个时候把兵力从辛拉忒赛撤回，去剿灭内部的乱军，只怕嚼舌根的人会更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说实话，对辛拉忒赛发动战争实在是不明显的举动，我至今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这样做。”
凯因很清楚，当下最急于解决的问题，是血族数量过多，血液供应不足的问题，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发动战争，也应该对西边发动，征服了人类的诸侯国才可以扩大人类国民所占的比例。
但是进攻精灵族却没有任何好处，就算胜利了，精灵族的血液也无法为血族所用。
“既然与辛拉忒赛的战争无意义，何不尽快结束掉？如果我们撤出辛拉忒赛，那些长耳朵家伙恐怕也不敢追出来。”兰道尔说道。
“是啊。我该跟母亲说说这件事了，还是尽快撤军吧。”
“而且哈雷特那个家伙……算了，没什么。”兰道尔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哈雷特，他仍然在我的掌控中。”凯因说道。
“嗯，那我就去准备北边的事情了。”兰道尔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凯因略思考了一会儿，也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门口的侍从见他出来了，立刻问道：“凯因大人，您要出门吗？用不用给您更衣备甲？”
“不用，我去母亲那里看看。”凯因摆摆手说道。
“好的。”侍从便垂着手跟上了他。
凯因向着城堡高层的谒见厅走去，江笑谈这才发现，旧瓦伦维尼亚城堡的内部结构跟特兰西堡十分相似，但是要大很多。
来到谒见厅，凯因正准备进去，门却突然开了。
阿贝尔从里面钻了出来，看到了凯因似乎吓了一跳：“哇！哥哥……你要见母亲吗？”
“对，母亲心情怎么样？”
“很差！”阿贝尔说道，“你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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