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烤饺
所以这个发言总结他不得不说,严院长可说了,这个“黄坛经验”推广得好,以后就是他陈棋的政绩,到时无论是升官还是调动工作那都是一帖老膏药。
“咳咳,同志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棋,目前在黄坛卫生院做外科医生,别看我的名字平平无其,但我做手术的水平,那还行。”
台下一片哄笑,气氛缓下来了。
“说到这个黄坛经验,我首先不得不感谢咱们的汪局长和邱副局长的大力支持,要知道我们黄坛可是一穷二白,我来的时候账上只有几百块钱,而一个手术室起码要几万元。
哪怕局里的财政那么困难,汪局长还是亲自批准给了我们一笔拨款,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邱副局长更是亲自跑到我们黄坛来支持工作,并且帮我们协调到了一批手术器械支援我们。
所以说如果我们黄坛卫生院的同志们能做出一点贡献来,这都是跟领导们的关怀是分不开的,没有汪局长和邱副局长的大力支持,就没有黄坛经验,也没有今天我们黄坛人吃香的喝辣的。”
哗~~~掌声雷动~~~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也跟着鼓起掌来。
严院长拼命鼓掌,一边还兴奋地冲旁边的几个院长喊道:“这小子还真会说话,嗨,这个开场白绝了。”
李荣祥撇撇嘴:“年纪轻轻就是个小马屁精。”
刘金龙一边鼓掌一边笑骂:“这是长江后浪拍前浪,我们真是老了哟。”
掌声停歇。
“我给大伙儿讲一个故事,说两个鞋厂的推销员跑到了外国,然后发现当地人都不穿鞋,其中一个推销员就是一声哀叹:完蛋了,这个国家人的都不穿鞋,那我鞋子卖给谁去?
但是另外一个推销员却兴奋极了,赶紧发电报回厂里:赶紧把鞋子发过来,这个国家的人都不穿鞋子,鞋子市场是一片空白,大有可为啊。
同志们,这两个推销员,面临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一个悲观,一个兴奋呢?这就教育我们,我们要去主动发现市场,开辟市场,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同样的,很多卫生院觉得手术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只有大医院才行,才有市场,如果这样想,用一句哲学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与人民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与落后的卫生服务产生了矛盾。
我们黄坛就是最好的例子,按一般人的思路,黄坛穷,动个手术几十元的花费哪来的钱呀?但事实就证明了,在生命与钞票之间,老百姓就会选择生命,选择去治疗。
严院长刚刚介绍了我们创造了多少利润,得到了多少锦旗,我还想补充一点,我们黄坛卫生院目前的病人不仅仅是黄坛本地,已经覆盖了周边乡镇,甚至是邻县。
所以卫生院创办外科不是可不可行的问题,而是一定可行,可行到我们黄坛就我一个主刀医生都不够用了。咱们内部讲讲,这钱呀,哗哗地来,我就恨自己少两只手,不能多做几台手术。”
又是一阵哄笑。
不要怪陈棋说得直白,说得赤果果,钱呀钱呀的,但台上的局长们,台下的院长们就喜欢听这个钱。
这时候漓渚卫生院的张院长问道:
“我想问一个问题,建个外科手术室有钱可不行,这需要有水平的主刀医生,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可以分两步解决,一个是派出卫生院里年轻能干的医生前往大医院进修外科,一般一年下来,常规的普外科手术都能拿得下来的。
其次就是引起卫校的中专毕业生,稍微培训一下,绝对可以撑起一个普外科来。当然大家也不要指望中专生都有我这样的水平,毕竟我是吃小灶喂出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引进上级医院的主刀医生,通过多发补贴的方式,像我个人在卫生系统的收入就处于前列,有钱发,大医院的外科医生都会愿意来卫生院工作。”
李荣祥问道:“如果大医院的医生不愿来卫生院工作呢?或者像盖院长他们不愿意放人怎么办?”
陈棋笑道:
“那可以折中呀,比如卫生院将择期手术日子安排好,然后请大医院的医生休息天来卫生院动手术,这样不但不影响本职工作,还能赚一笔外快不是?
另外这还有一个好处,那就上下转诊服务,让病人不用跑大医院,可以节省不少开支,小医院搞不定的手术可以主动送到大医院,而大医院不要的小手术可以主动介绍给卫生院。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互动,我形容为是“双向转移”,汪局长,如果我们会嵇县能做到这一点,绝对是一个全国性的首创,可以当作‘会嵇经验’推广全国的哦。”
汪局长脸色严重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双向转诊”不仅可以用于外科,对内科同样适合,绝对是一个创举。
做好了,老百姓就可以在家门口得到大医院医生的医治,节省了上城里看病的一些生活开支。
到时这个“会嵇经验”还真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可以做成一个政绩工程往上报的。
于是汪局长看向陈棋的眼光要多火热就多火热了,心想这小子不但能做手术能赚钱,还会开创新道路,能创造新政绩,绝对个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多来几个,何愁他汪某人不能升官?
这下陈棋可算是“简在帝心”了。
其实汪局长哪里想得到,“双向转诊”在几十年后,早就是卫生系统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甚至还有延伸出“医共体概念”。
别管实不实用,反正一个概念就是一个政绩,升官法宝。
第240章 大肚婆要被沉塘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新官上任的陈副院长特意抽出几天的时间,在严院长的带领下,准备去下属的几家公社卫生保健所巡视一圈。
这是做为一个“领导”的职责,如果他不去,底下会说领导不关心基层职工,上级领导知道了也会觉得他没有大局观,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做职工和做领导,思维不一样,格局不一样,做的工作也不一样。
黄坛区10个公社都位于大山里,条件好点的会有一条泥路或者机耕路,可以坐着驴车慢慢晃荡过去。
但还有不少公社位于大山最深处,比如陈棋今天要去的“龙东公社”,估计是会嵇县海拔最高的公社了,连一条完整的路都没有,全程都靠走。
这山路上上下下,蜿蜒曲折,要说风景是真不错,但要说累是真的累。
陈棋已经脱掉了外面的中山装和毛线衫,就穿着一件秋衣,双手叉着腰,累得直喘气,那只出诊用的药箱子也被丢在了一边。
“严院长,这龙东公社还有多远啊,妈呀,再这样走下去,我的膝关节都要报废了。”
五十多岁的严院长反而淡定多了,老头习惯于走山路,懂得怎么样取巧可以节省体力。
“年轻人,你缺锻炼呀,才走这么几步路就吃不消了,前面就是下湾村,咱们去那休息,找地方吃个午饭,龙东公社还有一段路程来。”
“行吧,这龙东人也真不容易,出趟山都要走死人呐!当年他们的祖先怎么想的,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定居。”
“哼,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没用呀,还说自己也是山里人呢。”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老一少走向了下湾村。
“小陈,我跟你说,这个黄坛经验推广开去,如果能解决基层的财政困难,到时你绝对是首功一件,对你的政治前途大有好处,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对待。
下次再有卫生院请你去做经验交流,你就不要拒绝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嘛,你不但要低头赶路,更要抬头看天。你还年轻,将来应该走上更高的位置。”
陈棋不是很愿意出山去做经验交流,一出去来回起码3天时间,而且还要客套的应付接待,光是喝酒就能喝死他。
他去过一两次后,就不愿意再去了,这让严院长急在心里。
用后世的话说,这就叫“炒作”,你不出山,不交流怎么炒作?不炒作怎么能把政绩抓在手里?
陈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院长,我还想买台全麻机呢,那样我就可以开展更多的手术了。咱们得赚钱呀,如果我十天半个月都在外面交流,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你小子,嗨,真是白痴,你应该……”
严院长话还没说完呢,陈棋就远远看到山脚下的村子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时不时还有锣鼓响起。
陈棋还蛮奇怪:“严院长,你瞧这村子里在干嘛?祭神还是看戏呀?这么多人。”
严院长是山里人,经验足,仔细一瞧就瞧出了问题:
“不对,这村子估计要出事了,你瞧村口水潭边是不是有个女人跪着?”
“对,咋了?这是要干嘛?”
“坏了坏了,下湾村村口可不是个好地方,瞧见那深潭没有?恐怕他们要动私刑了,快走。”
两人三脚并两脚,快速往山脚下跑去。
下湾村的村口有一个水潭,潭水呈暗绿色,谁也说不清有多深,但奇怪的是村民们从来不到这水潭里来打水洗衣服,甚至都不愿意靠近。
因为自古以来,死在这个水潭里的下湾村村民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而且都是受私刑给沉塘的。
下湾村位于大山深处,哪怕已经解放多年了,村中的姚姓氏族势力还是很强大的,大到动不动就喜欢用私刑代替国法,这在黄坛区人人皆知的秘密。
这也是严院长一眼看出不对的原因所在。
等严院长和陈棋跑到村口的时候,几乎整个村的村民们都聚集在水潭边的小广场上,还有一个村民在敲锣。
“当当当~~~大家快来看呀,村中姚王氏不知廉耻,与人通奸,怀上孽种,今日族老决定让姚王氏沉塘,告诫村中族亲,一定要安份守己,尊崇三从四德,恪守妇道~~~”
一个妇人手脚被捆住,披头散发,正哭着在解释:
“冤枉啊,叔公,我冤枉啊,我没有与人通奸,我没一直本本份份守寡,我没有对不起姚家呀。”
一个老头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姚王氏的鼻子就开骂了:
“胡说八道,你没有对不起你死去的丈夫,你肚子怎么会大起来?姚王氏,你都快50岁的人了,母亲也做了,奶奶也当上了,你这样让你的子女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我没有,我没有啊叔公,我可以死,但你不能冤枉我呀啊~~~”
听到妇人的哭诉,周围的村民们却没有一个同情她:
“怎么可能,你男人都死了好几年了,你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
“到现在还不肯说奸夫是谁,真是丢脸哦。”
“是啊,我们下湾村的脸都被她丢光了,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样子,对着跪在水潭边的妇人指指点点,言语和表情多是不屑和鄙视。
而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痛哭,他们都是姚王氏的两个儿子,不知道哭的是母亲要死了,还是哭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相反几个小孩子一直哭着要奶奶,结果被自己的母亲好一顿胖揍。
“别过去,那不是你奶奶,她丢人,也会害了你们将来的名声!”
族老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好了,已经到午时了,今天我替姚家的列祖列宗,还有你死去的丈夫要施家法了,姚王氏,你有什么话去阴曹地府跟祖宗说吧,来人,将她关进竹笼,准备沉塘。”
这时候铜锣又敲响了,越中特有的,在办丧事时专用的长喇叭也开始吹响。
村中几个年轻壮小伙走上前去,一把抬起姚王氏……
竹笼,也叫猪笼,本来是为了运送猪方便,用竹篾扎成的像圆柱一样的物件。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针对家族内部有通奸的男女惩罚用。
用法也很简单,就是把人关进去,竹笼里再放几块大石头,然后扔到水潭里或者江河里,任凭里面的人活活淹死。
这个死法很残忍,也很让人绝望,关猪笼的人在死前都会拼命挣扎、求饶、嚎叫。
于是族老们就会让全村男男女女都去围观,算是给大家都上一课,让大家瞧瞧通奸出轨的下场。
提一句,关猪笼的往往是女人,男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