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1年卫校开始 第133章

作者:烤饺

  就连正局长汪建平也是满脑子问题:

  “老严,你可不要乱吹牛啊,现在可不是放卫星的时代了,如果我没记错,半年前你还来我们局里要赞助,说要建个什么外科的,怎么半年之后就发财了?”

  医政科科长石应景也是快人快语:

  “就是呀,老严,你们黄坛区卫生院上上下下可有百来号人,你就不怕你家门被人给拆喽?”

  财务科申昆玲则是心情愉快:

  “黄坛不要补助了最好,咱们也可以松一口气了,你们是不知道呀,往年到年底了,老严拿着棉被一出现在局里,我这头痛病就要犯了。”

  呵呵呵,会议室里众人都发出一阵轻笑。

  严院长笑得格外开心:

  “汪局长、石科长、申科长,往年是往年,今年咱们可就不同了。往年要讨点钱还要看你们脸色,今年咱们自产自销,自给自足,不给政府添麻烦了。”

  或许有人会说,严院长干嘛不继续哭穷?补助不要白不要。

  其实大家都误会了,

  一来黄坛卫生院账上有钱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毕竟年底卫生局要对每家下属单位都进行财务审计,到时账上的一目了然。

  第二个严院长今天之所以这么高调来个“御街夸官”,其实他是有目的,有计划的。

  汪局长乐呵了半天,这才认真问道:“老严,那你介绍一下,你们黄坛怎么解决财政困难的?”

  严院长这时赶紧打开笔记本汇报起来,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各位领导也知道,往年咱们黄坛卫生院是有名的财政困难户,平时工资也只能发一半,年底为了给职工补足工资,那我真是连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

  卫生院财政困难,主要原因是山里人穷,没钱看病,其次是卫生院的整体医疗水平落后,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上面竞争不过大医院,下面竞争不过赤脚医生。

  但是,今年我们黄坛卫生院分配来了一个中专生陈棋,这位小同志不得了呀,有着一手了不得的手术功底,所以我们就以陈棋为中心,创办了黄坛卫生院第一个外科。

  并且在各级领导的关心爱护下,我们黄坛更建立起卫生院一级的第一个手术室,开业的第一个月,外科就接诊病人达千余人次,其中手术多达600多台,平均一天要做20多台普外科手术。

  我们的外科,第一个月就达到了7000元的医疗收入,去掉成本之后,我们的利润达到了5000元,第一个月我们就补发了所有职工的工资,同时还发放了少量的补贴。”

  申昆玲科长一口茶水全喷出来了,然后一边咳嗽,一边询问道:

  “你们第一个月就赚了5000块?乖乖,我记得你们黄坛卫生院本部只有20个职工吧?这样平均每人能发200多块钱了?这收入比我都高啊。”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议论声,所有人都有点接受无能,平均一个能发200多块钱,这是什么概念?

  按国家干部24级工资算起,一个月200多元,那就是行政十级。

  行政十级,一个月工资标准是217元,那是正军级、副军级、正厅级、正地市级才能达到的标准。

  像汪局长这样的正科级,一个月工资标准是十七级,101元,就这,已经是卫生局最高标准了。

  黄坛卫生院是什么级别?那是正股级,按古代的标准那都不能算“官”,只能算是“吏”。

  结果今天这些小吏拿到手的工资,居然跟知府老爷是一个级别的,远远把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甩在身后,这让大伙都无法接受。

  严院长听了连连摆手:

  “哪能呀,哪能呀,我怎么敢把钱都发完了?咱们卫生院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光是手术室还要继续添加设备,另外我们还要扩建住院部,这都要钱呢,我只是发了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嘿嘿。”

  邱副局长也忍不住了:

  “哪怕一小部分那也不得了,我知道二院在给职工发补贴,一个月最多也就十几的,你们黄坛卫生院现在工资实发,外加补贴,这收入是直追二院,甚至可能都超过了,乖乖。”

  “是啊,老严,你们现在一个月能发多少补贴?”

  “不行,我不要在局里干了,我要去投奔严院长,我要去黄坛卫生院了。”

  会议室里的机关干部们一个个都酸了,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可是酸归酸,没办法呀,谁叫各家医院的财务是独立的呢?局里很难干涉。

  潜规则都是单位有钱就多发点,没钱就少发点,年底看财政适当给些安慰奖,反正大家都困难,二哥不笑话大哥。

  八十年代的一个特点,企事业单位因为自己能赚钱,所以能发补助,另外节头节尾还能发不少东西,从生活用品到年货应有尽有,自主权很大。

  恰恰相反,机关单位是真穷,因为机关没有外快,全靠死工资,所以收入反而没有企业多。

  所以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分配工作,很少有愿意去机关的,有选择的前提下,更愿意去大型厂矿企业。

第223章 陈棋提议副院长

  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热烈,大家听到严院长的汇报,好家伙,一个个都是眼红羡慕得很。

  但汪局长和邱副局长却看出了严院长的反常之处。

  俗话说得好,财不露富,今天这位卫生院的院长居然露富露到卫生局来了?

  就不怕局里去卫生院打秋风?

  虽然下属各大医院的财务都是独立核算的,甚至有种变相的自负盈亏,自主经营的意思。

  可上级领导就是上级领导,卫生局说老严啊,咱局机关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赞助个几万块,他严泉信敢不给?

  不给,那就让敢给的人上。

  以前大家是知道黄坛穷,穷得工资都发不出,没人要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可是现在黄坛有钱了,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汪局长看着唾沫横飞的严泉信,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鬼,这个老头有后招未发。

  “好了好了”,汪局长敲了敲桌子。

  “老严,你平时多扣门的一个人,今天突然这么高调,肯定是有事,你就直说吧,你想干嘛?”

  严院长一听就是尴尬地嘿嘿一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局长,我想说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陈棋同志所有,这个我们要实事求是,这样一个人才,如果我们卫生院不能好好重用,万一他跑了,那我们就算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陈棋同志能扎根基层,在一穷二白的前提下创建外科,并且一举扭转我们卫生院的财政紧张状况,这非常了不起。而且他还是一个D员,在学校里就成绩优异,表现突出。

  所以我想提前组织能考虑我的一个建议,建议将陈棋同志列为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人选,我想只要给他压力和担子,他才能更好为山区人民服务嘛。”

  嚯~~~~

  原来严老头在这等着呢。

  会议室里的众人并没有什么惊讶,一个乡下卫生院的副院长位置还不被大伙儿看在眼里。

  但一个刚毕业半年,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提拔为副院长,这多少还是有点打破常规的。

  于是大伙儿的眼神纷纷看向了首座的汪局长。

  人事问题向来敏感,而且向来都是一把手牢牢抓住不放的权力,别人的话语权并不大,大家也不想染指。

  汪局长一听,点了点严院长:

  “好你个老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局里唱高调的,我记得你们黄坛原来的副院长永江同志病故后,你们一直就空缺一个副院长吧?”

  “是呀,老茅是个没福气的,这退休都没混到呢,现在只有我一个院长在管理全区卫生院,多少有点力不从心,所以就想着让年轻人上来帮帮我。”

  汪局长没有表态,转头看向左手边的邱副局长:

  “老邱,对于严院长的提议,你说说你的意见看。”

  邱明才是谁?他可是朱火炎的好兄弟,可是受过朱火炎的委托,让他照看着一点陈棋的。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汪局长,诸位,我是这么想的,中央这几年在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我们地方其实应该是和中央保持一致的。陈棋同志我比较了解,毕竟从黄坛卫生院建手术室开始,都是陈棋同志一人包办的。

  当初他还亲自跟我来化过缘,让我帮忙赞助了他几套手术器械,可以说这位小同志年龄虽小,但的确是一心一意在为医院、为人民做贡献的,这一点,我是很佩服他的。

  严院长的话有道理,陈棋现在关系到黄坛卫生院的整体发展,再说难听点,如果用一个副院长位置,让我们卫生局甩出去一个财政包袱,我觉得是很值得的。

  如果全县10个区卫生院都有这样的人才出现,那我觉得我们宁可全部给他们人人一个副院长位置,然后换取10个卫生院都不再来局里伸手讨要,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呵呵呵~~~~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很好理解,如果每个卫生院都能像黄坛那样,年底不用卫生局补助,那局里的财政压力就会骤然减轻,那样局里的小金库就有更多结余,到时局里人人都能受益。

  没人会拒绝这个以“副院长”换“小金库”的提议。

  汪局长的内心对陈棋也是很欣赏的,甚至有一种马上将陈棋从山里调出来,送到二院或者四院去的打算。

  做为领导,肯定是更看重手下的两家大型综合医院,这才是实力的象征。

  至于卫生院,说实话汪局长并不看重,甚至认为就是一群赤脚医生,水平那样了,平时少拿点工资也是正常。

  可他真要把陈棋调出来,估计这个严泉信就要跟他拼命了。

  他也不能做这种釜底抽薪的事情,至少现在不能。

  汪局长想了一下说道:

  “老严,原则上我不反对陈棋出任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但你也知道,这得走组织程序,另外局里还要对你们卫生院全体职工搞民意测评,所以现在我不能给你答复。”

  严院长一听就开心了,赶紧站了起来:

  “谢谢汪局长,我这是替我们黄坛六万老百姓感谢你呀。”

  邱副局长轻轻敲打笔笑而不语,同时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敲一下朱火炎的竹杠,帮他的徒弟搞定了一个副院长。

  汪局长摆摆手:

  “先不要忙着感谢,既然你们黄坛卫生院在财政上能够自足自给,那就说明你们已经探索出了一条适合基层卫生院发展的道路,这点就值得所有人借鉴和学习。

  这样吧,是骡子是马咱们还是得拉出来溜溜的,过几天局里组织一下全县所有卫生院的干部,到你们黄坛开一个现场会,你们将自己的经验和成果给大家展示一下,有没有信心?”

  汪局长到底是老油条,心想既然你严泉信要吹,那我就要来实地检验一下。

  如果吹牛是真实存在的,这样最好,让所有卫生院都学学,省得年底了都到他这里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如果这仅仅是吹牛,那什么升副院长的就甭想了,继续在山里摆烂吧。

  第二天,严院长回到黄坛的时候,陈棋还在手术室里忙活呢,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趁着手术间隙,严院长悄悄将陈棋拉到了一边。

  “小子,你不能光顾着低头赶路,也要抬头看看天呀,我跟你说,你现在拼死拼活的手术,虽然收入提高了,可是没政绩呀,上面领导不知情一切都是白搭。

  你不是跟人民医院的几位领导关系好吗?适当的去吹吹牛,让人家别忘了你这样一个人才,这才是对你的前途和未来有保障的事情,你总不希望一辈子都困在大山里吧?”

  陈棋惊讶地回头看着这个小老头,心里有点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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