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1年卫校开始 第121章

作者:烤饺

  卫生院里的其他职工都有点着急,

  这架打的,把手术室前面砸得一塌糊涂,这个花盆碎了,那个椅子断了,连新造的雨水管也被砸扁了,玻璃不知道碎了几块。

  王阿娣急得直跺脚:“老严,你赶紧去报警呀,把派出所的同志叫来呀,再这样下去咱们卫生院要被拆啦。”

  严院长叼着一根烟,吐了一个烟圈,无所谓地说道:

  “咱们山里人打架谁拦得住?何况还是家务事,又不犯法,报警也没用。胡琳,一会儿你把双方打架损坏的公物都记下来,回头找两家赔钱。”

  胡琳应了一声,弱弱问道:“院长,要是他们不肯赔咋办?”

  “不赔?两家都是村干部,还丢不起这脸,肯定会赔的,正好咱们可以换新的了,那几张椅子,年龄估计比你还大呢。”

  呵呵呵·~~~~

  院长的淡定,大家也就放松下来了,美滋滋看着这场亲家变冤家的好戏。

  当然谁也说不出双方谁对谁错。

  毁婚肯定是不对的,但新娘子毁容了,那么毁婚其实是大多数人心里真正的选择,只是旁边者不好意思说而己。

  这时候无论是谢家,还是钱家,或者是吃瓜群众,大家都认为新娘子毁容已成定局,这女娃娃完蛋了。

  但陈棋并没有放弃,他还在努力,一针一线缝得很小心,动作很轻,尽量将皮肤与皮肤之间对得严丝合缝,一留一点空隙。

  里里外外一共缝了100多针,两个部位的手术做下来,花费了整整3个小时。

  外面也打了3个小时。

  等陈棋缝完最后一针,又仔仔细细将伤口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才出声喊了一句:

  “小慧,小常,快,快扶我一把。”

  常喜华手快,一把搀扶住了陈棋:“陈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废话,你弯腰几个小时试试,看你的腰还能不能动?”

  卢小慧这时候帮着在能伤口消毒,眼睛里直冒光:“陈大夫,手术成功了吗?”

  这也是谢芳现在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水汪汪的眼睛像求救般地看着陈棋。

  陈棋一边敲着腰,一边坚定地点头:

  “谢芳,放心吧,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以后你在脸上,这里,会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个是没办法的,但我刚刚保证过,这疤痕不会太明显,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谢芳的眼泪唰一下又流下来了。

  估计小姑娘这辈子流的泪都没有今天多,心情多大喜到悲,陈棋希望她是一个凤凰涅槃,而不是继续要死要活的。

  解英这时候问道:“陈大夫,接下来怎么办?咱们8张床位都满了。”

  陈棋想了一下:“那就把病人送到我的宿舍去,你们去收拾一下,这个病人我后面需要亲自换药,保证不出一点差错。”

  说完他又看了几眼这个一身红衣服红裙子,还是新娘打扮的,但头发已经剃光的小姑娘,觉得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于是陈棋一边摘下手套,一边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门外打架的人看到门开了,一下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第209章 好言相劝难挽回

  陈棋走出手术室外,高声问道:“谁是谢芳的家属?”

  谢家富和妻子,几个儿子全部围了上去,态度诚恳地说道:“医生,我们是家属,我是她爹。”

  陈棋点点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钱家人,手指了指:

  “那谁,那个穿中山装的,你是新郎吧?”

  钱长友明显愣了一下,点了点自己:“大夫,你叫我?我,我不是新郎。”

  嘘~~~~

  现场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了,这边谢家人又有上去打人的冲动了。

  陈棋是在装傻,当然他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一桩好事,不看谁的面子,就纯粹是看谢芳可怜。

  “那谁,我也不知道你名字,瞧你这身打扮不是新郎谁信呀,这年头谁能穿得起这么好的中山装?”

  旁边有人在起哄:“他就是新郎,钱长友!”

  钱宪高闪身站在了儿子前面,脸色有点不好看:“大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谢芳的父母兄弟都在那儿。”

  陈棋眨眨眼睛,决定还是努力一把:

  “新娘受伤了,我知道你们今天肯定受到了惊吓,但现在时间过去这么长了,希望大家都冷静一下,我做个假设,假设我能让新娘的受伤部位恢复,大家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商量一下?”

  谢芳的母亲一听激动了,刚要上前,被谢家富一把拉住。

  钱宪高听了相当不解,“大夫,你说的恢复是指什么?”

  陈棋对着自己的脑袋示意道:

  “就是这,头皮,我缝起来,缝一圈,把头皮接活,现在头发剃了不要紧,以后会长出来,这边有一圈伤疤,到时头发一长盖住就看不出来了。

  另外脸上的伤口,我也已经缝起来了,而且表面用的还是非常昂贵,非常有效的美容针,以后肯定会留疤,但疤痕不会太明显,就是浅浅一条,不大会影响感观。

  我帮你们治成这样子,姑娘还是那个姑娘,那我觉得你们现在吵呀闹呀的也没什么意义,到时等新娘子恢复了,我觉得你们还是可以继续举行婚礼的。”

  陈棋的话音一落,那边新郎的母亲跳了出来:

  “这位大夫,小芳的伤口大伙儿可都是看到的,都那样子了怎么可能恢复得了?你瞧我这手臂上以前被割了一刀,大伙儿瞧瞧,伤疤有多大,多难看?”

  说完,钱母撸起袖子,将自己手臂上的一个伤口展示给大伙儿看。

  只见这个伤口弯弯曲曲凸出表面,像一条蛇一样,显得非常恐怖和肉麻。

  周围的人一看,也是连连点头,

  山里人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什么骨折了、皮肤破裂伤,顶多就弄点中草药敷一下,伤口长成什么样子听天由命,所以非常认同钱母的话。

  钱母又回过头看着陈棋,冷冷地继续说道:

  “陈大夫,现在小芳的伤疤是长在脸上,从这里到这里,全撕破了,你说她能保住性命我相信,但你要说伤疤以后看不出来,我是不信的。”

  钱母又转过头去,对着围观的人高声喊道:“换了你们,你们信不信?”

  “不可能的事情。”

  “就是,你们瞧我背上这伤疤,密密麻麻,怎么长得好?”

  “脸上的皮肤更嫩噢,以后也不知道长成啥样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别说钱家了,其实就连谢家人也是不相信的,认定女儿毁容已经成了定局。

  钱母再次带着得意瞧向陈棋:

  “所以这位大夫,小芳都伤成那样了,以后肯定是没法见人了,你说我们钱家娶了这样的姑娘有什么用?难道整天让她躲在家里不出去?说难听点,我怕以后过夫妻生活都会吓到我儿子。

  退婚肯定是我家不对,但我们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大伙儿帮我们想想,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媳妇?你愿意吗?还有你,你愿意吗?哪怕是你做大夫的,你愿意娶这样的姑娘吗?”

  钱家人齐齐起哄,气势马上就上来了,觉得自己掌握了退婚的“法理”,不再内心有愧了。

  相反谢家人内心却打起了退堂鼓,觉得事情难办了,毕竟舆论和民意不一定全站在谢家这一边。

  陈棋不死心,觉得应该解释清楚:

  “以前你们受伤留疤,那是因为没有碰到我这种外科医生,现在医学技术很先进,我的美容针线绝对是先进中的先进,疤痕长成什么样子,过7、8天就知道了,我们等等不就行了?”

  钱宪高这时候站出来了,“不必了,今天当着乡里乡亲,咱们就把话讲开了吧。”

  他有顾虑,这要是拖上十天半个月,那谢陈两家的联姻就成了既定事实,到时谢芳真彻底成了钱家的媳妇,“离婚”就更难了。

  趁现在还没有拜堂,也没有领证,无论是法理上,还是道理上都不能算正式夫妻,分开要及时,甩掉包袱。

  “谢家富,之前咱们给你们发了500元彩礼钱,我们不要了,另外,小芳受伤了,我们再额外给500元补偿,这是我们能给出最大的补偿了。

  今天的事情错在野猪,不是我们钱家害得小芳如此,谢家接受最好,不接受?你们划下道来,反正我们钱家接着就是了,至于结亲,这点不用再提了。”

  1982年的越中地区,彩礼一般也就2、300元左右,1000元的补偿,的确不少了。

  可是谢家要的是这钱吗?人家自己就是当村长的,还差这1000块?谢家要的是出这口气,要的是掌握主动权,把钱家踩在脚底下。

  谢家老大站出来骂道:

  “你们想求婚就求婚,你们想退婚就退婚?拿点钱恶心谁?我妹子现在变成这样了,以后让她怎么做人?让我们谢家人怎么抬得起头来?”

  谢家老二也跟着骂道:

  “这事要解决,拿2000块钱出来,另外,让钱长生去我们谢家祠堂前跪着,摆三牲烧黄纸给我家祖宗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钱的事情好解决,但要去对方祠堂前跪着,这在农村可就抬不起头来了,丢的是钱家人的面子了。

  谈不拢,只能继续打喽。

  晚上,谢芳躺在“临时病床”上,整个头部都被白色的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只能露了两个眼珠子和一个鼻孔。

  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东西,但眼泪却还在哗哗地流。

  因为从小娇生惯养,谢芳是真没吃过什么苦,而且人长得好看,身材高挑,屁股也够丰满,是农村人理想中的好生养型美女。

  小姑娘初中毕业,虽然没考上中专高中,但好歹在大山里也算是有文化的一类人。

  谢家富本来还想着等女儿嫁过去,然后跟钱家人一起努力努力,争取让她棒上个金饭碗,就跟贺永芬一样,吃上公家饭,到时人生就圆满了。

  结果老天捉弄人,一下子将她打入了人生最灰暗。

  谢芳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哭,不停哭,眼泪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地流。

  谢母和几个嫂嫂坐在床边,也只能跟着掉眼泪,一边还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当爹的谢家富,以前谢芳的5个兄弟都是蹲在屋檐下抽着烟,生着闷气,下午的一场大战,几个身上多少挂了点彩,还好没受什么重伤。

  “爹,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回去就叫人,明天就打到来湾村去。”

  “是啊,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砸了钱家,片瓦不留,妈的!”

  谢家富烦燥地拍了拍烟杆:

  “都少说几句,小芳在里面听得到,不要让你们妹子伤心了,要怪就怪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连女儿都保护不了,今天我把话撂下,小芳估计这辈子都毁了,以后我跟你们娘不在了,小芳你们得养她一辈子!”

  说完,老头先哭了起来:“我就算死了,眼睛也能闭上,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呀~~~”

  陈棋这时候正和严院长坐在门诊楼里,看着不远处这哭哭泣泣的一家子也是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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