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李太后突然叱喝一声。
然后,李太后就又言道:“她当年因敢谏阻先帝荒淫而在外朝得到的仁圣之德,如今就要因为你朱翊钧的任性毁掉!你知不知道,因为得知你现在这样胡来,你嫡母已经气得病了过去!”
“你这是不孝!”
李太后说完就指着朱翊钧叱喝起来。
朱翊钧依旧面不改色,看着前方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朕虽为君王,但也有所忠之处,所忠的乃是祖宗的宗庙基业,乃是天下社稷!”
“而现在,朕与先生,就是为宗庙基业与社稷苍生而改制,且已有成效,不能半途而废,故也只能先请母后们见谅了!”
朱翊钧说着又道:“母后们若不想被朕连累,大可宣谕因遵祖制而不好干政,故无法阻止,使天下人知道即可!”
“你!”
李太后听朱翊钧这么说,一时唇齿颤抖起来。
朱翊钧则背对着李太后道:“母后请回吧!前朝不是母后可以久待之地,何况现在还有外朝朝臣在这里!”
“朱翊钧!你这样无德不孝,是要逼我们去太庙当着祖宗们的面宣谕废你吗?!”
李太后这时突然流着泪问了起来。
“母后若真觉得朕不德不孝,不守祖制,要废朕,自可宣谕,但现在这里不是母后该站的地方!”
朱翊钧说着就看向戚昌国、李如松等人:“愣着干嘛!你们也要抗命吗?!”
原来因为李太后的出现,戚昌国等本要奉命去诛杀外面逼宫文臣的他们,此时也就都暂时停在了原地。
“不敢!”
麻贵等回了一句。
“我看谁敢!”
李太后大声问了一句。
唰!
一道寒光乍现。
麻贵这时先拔出了绣春刀,且先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喊道:“谨遵陛下旨令!”
这时,张鲸也对门外东厂的番子们递了眼色。
于是,两排番子打着火把也跑了出去,犹如两条火龙在纷纷扬扬卷一天的雪花中穿行过来,然后盘桓在了门外伏阙文官们的两侧。
与此同时,麻贵已先疾步走了出来。
他主要是不想再慢半拍了。
跪在最前面的御史胡涍见麻贵突然出现,大惊,当即起身道:“你是何人,何故持刀出宫!”
麻贵这时直接如提小鸡一般将这胡御史提了起来。
胡涍大怒,直接要掌掴麻贵:“放肆!尔一武弁也敢对本官。”
胡涍话还没说完,麻贵就一刀搠进了他的胸痛,且狠狠地转了一下。
胡涍顿时肺部因添了窟窿而呛出血来,而当即就软了下来。
麻贵将他丢在了地上,大喊一声道:“奉旨,给尔等乱臣贼子一个痛快!”
“谨遵陛下旨令!”
这时,戚昌国、李如松、刘綎、陈璘四人也持刀冲了出来。
戚昌国也提起御史景嵩当即对其胸膛搠了一刀。
景嵩也当场吐血。
李如松更是直接一刀搠入了御史韩必显的脖颈处,使其当即毙命,血迸射在雪地上,如梅花绽放。
刘綎也连续搠杀了数名御史和给事中乃至翰林官。
没多久,因积雪覆盖,呈玉白色的宫阙台基中间,就变成了一片血粥。
“朕虽冲年即位,宜知倚重老臣,何况先生本为朕师,又为先帝所留顾命,更得皇祖青睐,言当子孙之股肱。”
“但尔等何故离间朕与先生?!”
“尔等不知忠君之德,庇护詈骂君父失德之臣,为乱制之臣辩解,真正可谓欺朕年少,视皇纲国法无物,还逼朕驱赶先生,使朕既违父愿,更得薄情之名耶?!”
“尔等如此为臣,其用心何在?!让尔等离开,是不欲宣威于尔等,使尔等父母伤心;然尔等却执意胁迫朕做失德之君……今日尔等既然不肯罢休,朕便也不罢休!”
“尔等虽无臣德,但朕不可不念为君之仁,故不以廷杖羞辱尔等,使尔等于大庭广众之下去裤受内臣杖责,故只好令戚昌国、李如松、麻贵、刘綎、陈璘替朕诛戮尔等逆臣,以正君威,重振朝纲!”
“尔等若有不服,大可在见到列祖列宗后,再污蔑诋毁先生于列祖列宗面前……钦哉!”
而这时,张鲸也拿着张居正临时拟好的谕旨出来,且对着这一片尸山血海,一张胖圆脸上流着泪,念起旨意来。
因跪在后面而正慌忙往东华门逃跑的文官倒也没停下来听,只是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不能尽快逃离这里。
在麻贵等冲出去诛戮外面伏阙文官时的会极门内。
李太后则一脸惊愕起来,接着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朱翊钧则已面沉似水。
张居正倒是没有走,只是一言不发。
咳咳!
谭纶也没有走,只是咳喘不断。
“传旨!立即给谭爱卿赐梨汤一碗!以后,元辅张先生、谭爱卿皆赐乘肩舆入宫之权!”
朱翊钧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第075章 太后挨训
朱翊钧说完后,张居正和谭纶皆谢了恩。
“太后娘娘驾到!”
而就在朱翊钧等谭纶喝完梨汤,在麻贵这些人复命后告辞离开时,会极门内侧门外又传来了太监的喊声。
朱翊钧也就走到内侧门外,就见李太后已去簪珥等首饰,换了青布袍,竖眉抿唇地从雪地尽头的黑幕里走了回来。
朱翊钧因而拱手作揖:“母后为何去而复返?”
李太后没有理会朱翊钧,只看向了张居正和谭纶:“张居正、谭纶,尔等受先帝之恩重乎?”
“先帝之君恩自然重如山!”
张居正回道。
谭纶打嗝后回道:“臣也一样。”
李太后道:“既如此,当知今夜陛下所行之事非先帝愿意看见的,也非人君应有之德!尔等身为先生倚重之老臣,尤其是你张居正!”
“身为先帝遗命之辅弼大臣,怎能坐视君王失德,而不加以谏阻,又真的愿意看见先帝将社稷交到这样狠辣之君王手里吗?!”
李太后说着又看向朱翊钧:“朱翊钧,我是不会容忍你这样的不孝不德者坏了祖宗社稷的!”
接着,李太后就张居正吩咐道:“立刻拟我慈谕,告诉内阁,我将谒告太庙,废当朝不德不孝之君,另立潞王为帝!”
李太后说着就看向朱翊钧:“朱翊钧,天下大器岂独尔可承耶?”
朱翊钧听后沉下脸来,接着就道:“母后这是真心想坏天下制度,而干天下之政?!”
李太后反问道:“你难道还想弑母吗?!”
李太后说后就看向张居正:“张居正,你如果还念着先帝之恩就立刻拟旨!”
“太后容禀!”
张居正忙正色回了一声,就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外面的朝臣们是不听旨,是因抗命而被诛杀!故陛下杀之有理,非不教而诛!”
“何况,陛下非以杖毙辱臣僚,已是开恩施仁。”
“若是如此,天下臣僚还不感念君仁,那只能是天下臣僚不知何为忠君之礼!”
“若天下臣僚还不满,要责也只当责臣辅弼失德,未只教陛下以宽仁治天下,而还教了陛下以严法治天下!且有《帝鉴图说》与臣昔日奏本为证。”
“太后若真要不顾皇纲国法之威,而欲向天下臣僚献媚妥协,只需罢黜臣乃至诛臣即可!”
“怎能谈废帝二字,这岂不是更令太后陷入不德之地?!”
“且陛下所言没错,太后不当坏天下制度,不能干天下之政!”
张居正说完后,李太后听后一愣。
接着,李太后就问了起来:“这么说,这不是皇帝一人的主意,也有你张先生的意思?”
张居正道:“事君为其诤,不如为其谋;为其死,不如助其生。羽翼既丰,何虑不翱翔千里。”
“故今日之事,本就算是臣为陛下而谋,为陛下能于将来为千古圣君而愿成其所为。”
“若非臣所愿,今夜之武臣封爵不可能骤成圣旨,而使将臣不得不为陛下之刀。所以,这里面自然是有臣的意思,请太后明鉴!”
“启禀太后,这里面也有臣的意思!”
“天下人若因此反陛下,陛下可杀臣以谢天下,也可让臣为之讨逆!”
“以臣之号令,无论戚李还是刘麻,和天下各地总兵参将,想必皆愿为臣驱使!非臣跋扈,实为事君当以诚,当年胡汝贞于东南所恩之将,本就已转之臣门下。”
谭纶这时跟着言道。
他知道自己受皇帝庇护厚恩多次,如今也必须要表态支持皇帝朱翊钧。
李太后听后怒极反笑:“好,你们不肯废帝,我自己去太庙,去向列祖列宗请罪!毕竟我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让他不德不孝!然后再断发出家!”
李太后说着就转身而去。
“太后请息怒!”
张居正忙跪了下来,哭喊道:“请太后降慈恩,勿陷陛下于不义呀!”
谭纶则看向朱翊钧:“陛下,您也跪下,赶紧求太后息怒吧,不能让太后强闯太庙啊!”
朱翊钧立在原地未动,如雕塑一般。
朱翊钧也没想到李太后这么倔,控制欲这么强,张居正和谭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肯服软,非要自己这个帝王按照她的意志来,做一个明仁宗明孝宗那样的仁皇帝,而不能有半点像明太祖、明世宗这些皇帝该有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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