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时乾育不禁眸露惊恐之色。
“啊!”
很快,时乾育就穿在夹棍上的绳索拉紧的那一刻起,开始嚎叫起来,疼得青筋暴涨。
“说!是受何人指使?!”
这程公公沉声问道。
时乾育没有理会。
程公公见此便道:“既然不肯说,那就继续用刑,这里不是三法司也不是锦衣卫,不是讲礼的地方,往死里整!”
时乾育愣了愣,道:“别!我说就是,我是受苏州太守萧大材之弟萧大茂的指使,让士民们罢学罢工罢市的事变成打砸抢烧、烧毁官衙、阻断漕运,以坏国家大政的大乱,以逼得天子不得不用大军镇压,使君与民之间仇深似海,再无互相体谅之结果,而只能靠我们这些官僚仕宦之人为君父统治黎庶。”
“记录在案!”
这程公公吩咐了一声。
而时乾育这时则昏厥了过去。
……
与此同时。
乾清宫。
“皇爷!”
“苏州东厂来报,闹事士民中不少士民的确保持了克制与理智,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明确的需求,且开始为天下考虑。”
“有呈递上来的揭帖标语为证,他们已经开始组织起纠察队,主动维持秩序,且开始主动与官府谈判,愿意向小民开市。”
孙斌将揭帖标语递给了朱翊钧,且道:“另外,东厂也抓获了大批煽风点火的人,果然不少背后都是官僚仕宦之人在作祟,他们有意逼陛下成为士民眼中不在乎小民的暴君。”
自从朱翊钧因为陈政等太监不守规矩与旧党合作谋杀戚继光,乃至图谋让他落水,而为了给内宦们一个教训,将市舶司、织造局等许多内廷外派事务交给宗室勋贵外戚去管后,内宦就被大量安排到了东厂,负责在民间发展线人。
朱翊钧这样做既是加强东厂的力量,也是让内宦们不至于因为职权被夺走太多而不满,同时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再表现的机会,如果他们连东厂的活都干不好,那就只能回宫里做伺候人的事。
正因为此。
内宦们也很明白,也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以为自己多重要,知道皇帝厉害到一定程度也不是真的需要他们才能操控大权,便都更加认真忠诚了许多,使得东厂的能力加强了不少。
另外,朱翊钧也没再让锦衣卫受东厂节制,而是让这两成为了互相独立的两个情报机构。
而且,朱翊钧还让东厂和锦衣卫有了自己的分工,锦衣卫主要负责调查官僚阶层与士人阶层以及对外情报,而东厂负责民间调查与民运工作。
另外,两者互相监督。
不过,两者也会有合作,且不是有严格的分解,必要的时候,锦衣卫也可以参与民调民运,东厂也要去调查官僚,因为很多时候官与民也不是界限分明的。
闲言少叙。
朱翊钧在看了揭帖和标语,又听孙斌这么说后,就道:“很好!”
“既然苏州士民已经表现出新的工人和商人阶层可以借为助力,那东厂这边就帮着闹事的士民们,将事件往不利官僚只利国民利益得到保障的方向转,一是立即逮拿煽风点火的幕后之人,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都得抓;二是罢工罢市集中在青楼、戏台、古玩玉器铺以及轿夫等与普通百姓影响不大的方面,组织他们集资,同时东厂可请内帑参与集资组织。”
“总之,要逼得官僚们自己做出改变和妥协!”
“是!”
……
不久后。
苏州知府衙门。
萧大材就被悍民从后院逮拿了出来。
而萧大材不由得喊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些刁民,怎的如此大胆,来人,来人啊!”
这时,一叫刘增仁的士子走了过来,对他说道:
“萧府尹,您别喊了,我们是奉《大诰》来拿您进京,因为您弟弟和他底下那帮狐朋狗友都招了,说您私吞了认购劵的利,还煽风点火,想逼朝廷派大兵剿杀我们,我们现在拿您进京,正是要请天子主持公道!”
“至于府衙里的人,对此都表示同意,因为他们也不想认购劵被你们私吞,所以你再怎么喊,喊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
朱元璋留下来的《大诰》算是让朱翊钧有了一件让民众替自己收拾官僚的法器,以至于这些明朝的官僚可以被民众逮拿进京。
萧大材这里听后也是一怔,随即就因为想到民逮官的事再次出现而不由得哭了起来:“天啊,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第554章 官僚仕宦妥协,我们愿意均平富
“你说什么,马月娇(马湘兰)拒绝接客?”
秦淮河。
这一日。
杨应魁精虫上脑,又厌倦了家里的几房姬妾,也就想着找名妓马湘兰谈谈心性,让她引荐几个女孩,却闻知马湘兰拒绝接客,而不由得道:“那就去找李瑶儿的安乡阁。”
不多时。
杨应魁就到了安乡阁就见安乡阁大门紧闭,且门外悬着大白布,白布写着“不接”两个大字。
“这些婊子!”
杨应魁忍不住骂了一句,就道:“改乘轿离开,去徐香儿那里。”
但没一会儿,杨应魁的家奴就走来说道:
“轿夫罢工了!”
“什么?!”
杨应魁大惊,又问:“那这些青楼画舫是不是也在罢工,一个个都大门紧闭?”
“回老爷,是的。”
“整个秦淮河的青楼画舫还有戏园都罢工了。”
“连兔爷相公馆都不开了。”
杨应魁的家奴回道。
杨应魁听后骂道:“这跟他们这些贱类有什么关系,竟也跟着罢工!”
“老爷,您不知道,青楼画舫全靠那些落魄文人写词写曲儿教识文化讨饭吃,轿夫船夫什么的也都跟他们关系不错,现在知道是官老爷们的不是,不让他们这些人买到认购劵,自然就同气连枝了。”
“再加上,小的听说,许多人罢工期间还有比罢工补贴拿,罢工补贴比工钱都多,也就都罢工了!”
这家奴回道。
而杨应魁听后沉思了片刻,随后道:“这里面有阴谋,一定有阴谋,走去张公公那里!”
不久后。
杨应魁刚从自家的船离开登岸,就见好些个士子民众正抱着《大诰》等着他。
杨应魁忙问:“你们干什么?”
这时,张允修走了过来,说:“在下张允修,如今领一干亲友来请公与我们进京一趟!”
“进京干什么?”
杨应魁问道。
张允修回道:“自然是请陛下做主,告你杨应魁密谋腐化我张家,坏我忠国公府门风,还唆使锦衣卫霍滁、知府萧大材等私吞认购劵之利!”
说着,张允修就又道:“我们现在奉太祖遗训,将公锁拿进京,还请公配合!”
“拿下!”
张允修说毕就大喊了一声。
于是,五六个壮汉就冲过来,将杨应魁绑成了粽子。
杨应魁不由得挣扎起来:“哥儿,有话好好说,别这样生分啊!”
“再说,你们张家真的不打算回头吗,令尊好歹也是翰林清流出身啊!”
张允修道:“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杨应魁则在这时候看见了楼上的张鲸,忙喊道:“张公公!替我向张缇帅说说情啊,就算要拿官,也别让民拿官啊!”
张鲸忙躲到了里面去,没理会杨应魁,对也在这里顾允成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
“以在下看,当是张敬修在背后使计,他让家奴闵鸿回家,调走自己奶兄弟霍滁,实际上是为了清理门户,同时借此打击官僚仕宦之人!”
“而且如今只青楼、画舫、戏园、酒楼、乐馆这些地方罢市,只轿夫、银匠、车夫这些人罢工,很明显是锦衣卫在暗中搞鬼,他张敬修就是冲着达官贵人来的。”
“这个张嗣文是要学其父,与天下人作对!”
顾允成这时对张鲸说道。
张鲸听后点首,随即叹道:“可怜杨公,他藏的那么深,也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
张鲸说后就故意看向了顾允成。
跟着一起来的钱一本等也看向了顾允成。
顾允成见此忙道:“我顾家怎么会出卖杨公,就算会出卖,又为何等到今日?”
“算了,人心隔肚皮,哪里知道谁会出卖杨公,只是大家以后还是都要小心些为好,很多事再想去做也别去做!”
张鲸这时打了一句圆场。
众人皆颔首。
“但现在罢工罢市的是声乐场所与伺候人以及珠宝玉器胭脂香料之处,这实在是太影响这盛世繁荣之风貌,还是当尽快结束为好。”
这时,致仕光禄寺丞沈璟这时忍不住说了起来。
“这就受不了了?”
“要去找李卓吾,请李卓吾与那些士民谈判,承认杨公等是罪大恶极之徒了?”
“不是我有意讥讽诸君,诸君都是有卵子的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像我这个小黄门,就是个为奴为婢的命,受委屈就是应该的,而诸君作为大丈夫怎么能受委屈,怎么能妥协?!”
孙海这时问了一句,似乎很为这些士大夫不甘也很失望一样。
“难道公公还指望着我们这些君子有复起的一天,还能帮着让公公回到宫里,进司礼监?”
“公公何必太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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