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不如女公子就叫新礼,比寻常什么春梅秋菊这些岂不是不落俗套?”
李如松这时突然插了一句嘴。
“这个好,东翁肯定喜欢!”
钱师爷笑着说了一句。
“那行!”
叶阿贵瞅了一眼自来熟的李如松,说后就道:“我自己再想个好养活的小名。”
这里,钱师爷则在颔首后与李如松攀谈了几句。
李如松接下来则继续北上。
但他却在山东东昌府城内微服闲逛时,看见了有所谓的“父母”在卖自己儿女的情况。
李如松便向替自己李家在东昌经商如今也陪自己出来闲逛的家仆祖潭问道:“不是都已经禁止弃婴了吗,怎么还能有这么多孩童被卖,按照新旨,儿女一多是可以减免丁银的,难道百姓们不知道?”
“回爷的话,百姓们确实不知道,至少在山东各府,官吏们还是在像以前一样收丁银。”
祖潭回道。
李如松听后沉下脸来,问祖潭:“这是为何?”
祖潭见自己主家相问,便道:“大爷应该明白,素来免役免税这样的恩旨,如果是对权贵官绅免役免税,官府自然不敢不执行;”
“但若是对满足条件的一些庶民免役免税,那官府就会不当回事,轻则能拖就拖,拖到被发现为止,重则把免役免税的皇恩变成对豪民免役免税,比如可以依旧不用原来的黄册,而依旧自己编一本赋役白册,然后把该免役免税的人算成是豪绅大户。”
“毕竟百姓哪里容易知道上面会有恩旨。”
“如此看来,皇恩能否惠及小民,还得看地方官吏如何,尤其是抚按官。”
“这山东抚按官如何?”
李如松说后就问道。
“都御史吴公好谈心性,只知役使士兵,在自己讲学时,让士兵受来听讲士子使唤,乃至使其为当地士族营建书院,明显颇重文治,对朝廷所颁新政只是应付一下。”
“而巡按李风宪更是平庸,没见他去何处设察院,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据闻,有人还在无锡顾铨郎顾氏家中见过他,像是官没好生做,跑去江南宦游去了。”
祖潭回道。
李如松听后便也将这些见闻写进了密奏里。
而事实上,山东巡按御史李宗材如今已从江南回来,且在这一天于一新建书院外,见到了山东巡抚吴善言说:
“我已从江南得到确切的消息,京里有人和炒花他们联系上,这所谓的新礼建立将要面临很大的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
正看着自己标营士兵在抬着一些士子上山的吴善言,忙转身问了李宗材一句。
李宗材道:“自然是大量虏骑寇边大掠,狼烟尽起,京畿震动!”
吴善言笑了笑,道:“真希望朝廷能够因此停建新礼,重德崇古,而非是一味发扬今学。”
“天下君子皆盼望礼制不改,只朝中奸党借改礼弄权,才使得如今天下重立功不重立德。”
“连泾阳先生这样的大儒都不能立于庙堂。”
李宗材回道。
吴善言听后颔首。
李如松正巧在这时闲逛到了这里,而看见了这一处新建的书院,也就看见了一穿壮汉正在搬书上山,便拦住问道:“你为何穿有军靴?”
这壮汉回道:“因为我就是标营营兵。”
“那你为何在此下力?”
李如松问道。
“抚院的令,岂敢不从!”
这壮汉回道。
啪!
这时,一童仆走过来一鞭子抽在这营兵壮汉身上:“快些,与路人闲聊什么!不要耽误我家相公听讲!”
这营兵壮汉只得忙加快脚步。
李如松见此脸垮了下来,随即又看见有营兵竟在抬这些士子上来,也就更加气愤,当晚便给朱翊钧上了密奏。
第376章 相权当实
朱翊钧每天都会收到许多章奏,但他基本上都会先看密奏,再看其他章奏。
而朱翊钧不久后,自然也看到了李如松于回京途中急递送回来的密奏。
在看见李如松于密奏中提到新政和新礼建设后出现的好现象时,他自然高兴不已。
但在他得知一些地方官阳奉阴违后,朱翊钧则也拧起眉来。
“宣申师傅!”
这一天,夜晚。
朱翊钧正趁凉于养心殿廊檐下,批阅密奏时,就因看见李如松奏劾吴善言等的事,而沉声吩咐了一句。
没多久,申时行就披着繁星与银河,来到了御前。
“你们厂卫是干什么吃的?”
“吃饷的营兵被山东巡抚吴善言变成了士子的使唤奴隶,竟然不知道?”
在申时行来后,朱翊钧已经先训斥起张鲸来。
已跪在地上的张鲸忙战战兢兢地答道:“回皇爷,这个厂卫的确不知,应该是整个山东的锦衣卫千户程英出了问题,奴婢这叫让人先抓他回来!”
“那就去抓!”
朱翊钧沉声吩咐了一句。
张鲸忙拱手称是。
接着,朱翊钧才看向了申时行:“立即拟旨,把山东巡抚和山东巡按皆全部逮拿进京!”
申时行也跟着忙拱手称是。
次日,申时行便对张学颜和赵锦说:“吏部当重新廷推山东巡抚,都察院这边当重派巡按,巡抚的话,不如让南太仆石应岳抚治山东,巡按的话,则让御史韩应庚去,不知二公以为如何?”
张学颜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素日未听这二人有何不当之事。”
“难道是厂卫发现他们有何不当之处,奏于了天子知道?”
赵锦也跟着说道。
“不可知。”
申时行回道。
张学颜没再追问,只道:“石钟贤廉洁直谏,马价银减免本是他在执政学堂毕业后于太仆寺少卿任上所进之言,如今也该抚治一方!”
“韩希白军籍出身,东胜左卫人,元辅突然提议让他巡按山东,难道是山东地方出现了官兵被克削的事?”
赵锦倒继续问了起来。
申时行瞅了赵锦一眼,然后颔首。
赵锦便没再言语。
不多时,张学颜就回吏部对吏部左侍郎宋纁问道:“是不是有新旨到部里?”
宋纁道:“是有新旨,山东巡抚和山东巡按因欺君渎职被革职。”
张学颜听后点首。
宋纁继续言道:“我们不如推太常寺沉赞福抚治山东。”
“怎么,他一清流也能办实务?”
张学颜问道。
宋纁道:“他素有清望,只是未历地方,若有抚治之机会,自然可展其才。”
“是啊,部里好几个郎官也这么认为。”
吏部右侍郎陈与郊跟着说道。
“不必,这次只推有边镇兵备道经历的石钟贤,这是元辅的意思。”
张学颜道。
宋纁听后直接起身问着张学颜:“公也是太师旧人,吏部何故听内阁使唤?!”
“是啊,吏部是公执掌,非内阁的吏部。”
陈与郊也跟着说道。
“吏部不是我的吏部,是大明的吏部!”
张学颜拂袖起身,斜着眼看着二人:“元辅是掌执政学堂的人,他选的人是自然是从执政学堂学习后,于太师之学与新礼上觉悟可靠乃至很高的人,你们推的人虽有清望,但有选自执政学堂的人可靠吗,能在地方上维护好新礼吗?”
宋纁冷笑问道:“这么说,以后非执政学堂学习过的就不能任要职?”
“没错!”
“至少吾是这么认为的。”
张学颜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但他没告诉这二人,这其实是皇帝朱翊钧的意思。
“让韩应庚巡按地方也无可厚非,但是,派御史巡按地方这事,真要听内阁安排?”
副都御史王宗载这时也问着左都御史赵锦。
赵锦笑道:“这就要看我们是要与内阁争相权,还是要让内阁做事!如果是要与内阁争相权,那自然可以部院不从内阁,如果是要让内阁做事,那部院自然是能从就从,我台谏官也不能让监察执政变成掣肘执政。”
“何况,眼下四海升平,国家繁盛,君父易奢易逸,这时候便需有一实相行居安思危之事,而不是燮理阴阳,燮理阴阳是君父该做的,毕竟君父不可换,而相国可换,相国若做事,自当从其政,相国若乱政,自当夺其权。”
“陛下昔日令元辅掌执政学堂,就有此意,你我岂可违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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